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蘿自己本來就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處在半睡半醒之間。
她的燒本來已經退下去了，可是經過這麼這麼一折騰又燒回來了，但是因爲靠着黎夜，所以覺得還好，並沒有那麼難受，現在她的心思都在黎夜身上，只希望黎夜可以好，其他，其他真的都不重要了。
夜，我真的很壞很壞，有氣有怨只會撒在你的身上，因爲我知道只有你會讓我撒氣，只有你不會怪我，可是你越是不怪我，就越是顯得我壞。
你醒過來吧，醒過來罵我，打我也行，我不還手。
顧蘿睜開沉重的眼皮看着沉睡的黎夜，擡手輕輕撫過他的面頰，在她昏迷的時候，黎夜是否也說過和她一樣的話，都盼着對方可以醒過來，都是可以爲了對方付出一切。
她決定等黎夜醒過來之後和黎夜好好說話，不再那樣了，無理取鬧也是需要有個限度的。
“夜，我抱着你，你要醒來的。”她閉上眼睛，眼皮真的是很重，已經撐不住了。
在他們睡着的時候，許茗和莫陵都進來看過他們，只是試了一下兩個人的體溫，要是掀開被子的話，那就真的是春/光乍泄了。
黎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抱着，他睜開眼睛便看到顧蘿近在咫尺的臉，瞬間一顆心便安了下來，他沒有動，就這麼看着顧蘿的臉，不忍心破壞這一幕的美好。
他有點擔心，擔心顧蘿醒來之後又會對他說：你先出去。
而他只能出去。
面對她，他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卻還心甘情願。
想起來顧蘿還在發燒，他只能掙脫顧蘿的懷抱探手試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一點點熱，但不至於很燙，估計是還在低燒，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場病反反覆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好。
因爲他的動作，顧蘿也醒了，看到黎夜睜着眼看她，下意識就抱緊黎夜，“夜，你醒了，對不起！”她要道歉，必須道歉。
“沒關係，傻瓜，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怪你的。”是我自己招惹的你，我自然應該負責。
無論你怎麼傷我，都是因爲我做得不夠好，否則怎麼能讓你如此傷心，你除了怪我，除了將怨氣發泄在我的身上，你還能怪誰呢？我真的不會怪你，只是怪我自己，沒有好好保護你。
保護這兩個字說的不只是保護人身安全，還有情感上的保護，不讓她難過，不讓她傷心，這纔是真正的保護。
顧蘿緊緊抱着他，將頭埋在他的心口，黎夜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淚水的熨燙。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沒有保護好小帆，你怪我是應該的。”他還是不夠強大，要是足夠強大的話就不至於發生這樣的悲劇。
顧蘿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這是小帆自己選擇的路，是他自己選的，和你沒有關係，他不想去坐牢，不想失去自/由，就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其實我知道對他來說是解脫，可是我還是很難受，接受不了，所以我就對你發脾氣，我就怪你，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你做得已經夠好了，是我在無理取鬧。”
她很清楚自己錯在哪裡，之前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因爲這是她的黎夜，她可以無理取鬧，知道他都會依着她，但她不能一直自私，她也該有分寸有個度，不能讓她的黎夜因爲她那麼傷心。
“你傷心應該發泄出來的，悶在心裡會悶壞的，雖然我也會傷心，但我能調節，我的情緒本來就沒有正常人那麼的明顯，會比他們好一些。”黎夜說到這裡的時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終於是承認自己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了。
他和情緒和正常人比的話的確是會弱一點，正常人覺得憤怒和生氣的事情，他未必會，就算會也不會達到很高的憤怒值。
不過顧蘿的話和行爲會很傷他，這一點沒有可比性，因爲這是他心愛的女人對他造成的，是他整顆心的給予，那麼傷害自然也是整顆心的。
“夜，我之前叫你出去不是不要你，只是，只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你知道的，我總是需要一點時間來自我消化的。”顧蘿解釋。
“嗯。”黎夜想了想有些尷尬地開口，“我暈倒不是因爲被你氣到，是自己就這麼暈倒了，和你沒關係的。”他覺得有點丟臉，怎麼就暈倒了呢。
黎夜不太喜歡這麼弱的自己。
看到黎夜的神情顧蘿忍不住笑了，一掃之前的陰霾。
“老婆，你笑了，真好。”黎夜怔怔地看着顧蘿的笑容，舉得這一刻真美好，他本就喜歡看到顧蘿的笑，覺得只要顧蘿笑了便什麼陰霾都沒有了。
“嗯，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然後我得吃藥，我還在發燒。”顧蘿起身穿衣服，“吃完藥我們繼續去找小帆吧，這次我們坐在船上，不下水了，那水是真的冷。”
說起來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是真的冷，真不知道黎夜怎麼可以在下面那麼久。
果然是非人類的大神。
“嗯。”黎夜牽着顧蘿的手走出去，在外面的人看到他們兩個這樣鬆了一口氣，他們是真的擔心顧帆的事情會讓顧蘿一蹶不振，果然，顧蘿也是很堅強的，簡直是不輸夏殤。
夏殤失去的是摯愛，而顧蘿失去的是她唯一的親人。
不過這所謂的親人不包括黎夜這邊，對於顧蘿來說，她對親人還是很有執念的，在她的父母這邊，顧帆的確是唯一的親人了，而且還是失而復得的親人，感情自然也是不弱的。
但是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恢復過來，也是不容易。
“阿蘿，以後我們有共同話題了。”夏殤笑着對顧蘿說。
“我們不是一直都有共同話題嗎？”顧蘿也是淡淡一笑。
她和夏殤其實很像，真的很像，同樣是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同樣是失去很重要的人，只是她知道自己比夏殤幸運，因爲她還有黎夜，而夏殤……
謙言，爲了他，你一定要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