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爲你賭不起。”
江鉞自信滿滿的回答不可否認,戳中了重點。安沐微確實賭不起,確切來說,是她不敢拿着寶貝的安危去賭。冥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寶貝還不到五歲,比自己進入冥組織時的年紀還要小。
一旦進入那個地方,就會變成墮入地獄的魔鬼。那樣的精力,只有她一個人經歷過就夠了。
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安沐微不是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江景琛,可告訴他那又怎樣?以冥的勢力,想要對付江家,也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如果把江景琛也牽扯進來,那寶貝怎麼辦?
他是自己的軟肋。
哪怕安沐微再刀槍不入再強悍,她也只是個女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弱點,再聰明的人也會慌亂,不是嗎?
沉默許久,安沐微始終沒有回答。江鉞也並沒有着急問,就好像他根本不在意似得。
或者說,他篤定安沐微最終會答應,所以纔有恃無恐。
“江鉞,我可以留在你的身邊,卻不會做你的女人。我是江景琛的妻子,就算沒有婚禮儀式,我們也是夫妻。”
安沐微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現在的江景琛在面對一系列江鉞製造的誤會後,已經搖擺不定,在懷疑自己了。再加上去年前那次,對江景琛來說,這算是自己的第二次背叛。
加上婚禮不出席……
她根本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在江景琛心底的最後一份感情也要被自己親手磨滅、葬送。
可她管不了那麼多,更重要的是,她想自己或許可以先答應江鉞。穩住他,然後就把冥跟寶貝的事情統統告訴江景琛,讓他保護好他們的寶貝。
然後,她會回到冥。
她不願意背叛江景琛,也不想讓自己的寶貝進入冥那種可怕的地方。
唯一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去。堵住江鉞的後路,讓他沒辦法再拿這件事做文章。
剎那間,安沐微的腦海中各種各樣的念頭一閃而逝。
江鉞的眼神深處有什麼東西閃了閃,陷入短暫沉思的安沐微沒有注意到。
“那麼,歡迎安小姐到來。以後,我們就是最親密的夥伴了。”
江鉞笑的得意又張狂,眼底的陰冷和毒辣如同寒光一般讓人毛骨悚然。他就像隱藏在骯髒黑暗中的毒舌,用他黏膩的聲線盯着你,張嘴露出尖銳的帶毒的牙齒。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從今天開始吧。記住了,你表現的越好,你的寶貝兒子纔會越安全。”
炎陽帶着一個女人進來,然後跟江鉞一起離開。
對方顯然是專業的,把安沐微的身體進行了仔細的檢查。甚至連皮下組織都沒放過,確定沒有任何定位器之後才讓她換掉早就準備好的衣服。
安沐微除了身上的衣服,什麼都沒帶。
這下換掉了,就算徹底杜絕了她可能帶着竊聽器定位器這類小玩意兒的可能。
然後,女人也離開了。
臥室裡只剩下安沐微,牆壁上掛着壁鐘,能夠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
安沐微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嘴脣緩緩的上揚,露出一個滿是苦澀的笑。
她跟江景琛,果然沒辦法順遂的在一起吧。從前是因爲安家制造的各種假象離婚,現在又是因爲原本以爲早就可以拋開的黑暗。
冥。
這一切的源頭,她要毀了它。
哪怕是傾盡所有,她都要毀了它。
只有這個地方再也不存在,那些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就再也沒有了。
安沐微下定決心,眼底閃過一抹殺氣。
而此時,書房裡。
炎陽懶洋洋的靠着牆壁,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U盤。
江鉞肆意悠閒的坐在昂貴的真皮沙發椅裡,手裡端着椅背紅酒,漫不經心的晃了晃。他的臉上滿是勝利者得意的笑容,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結果。
“錄音了?”
“當然了,一切都搞定。”
炎陽咧嘴笑了笑,朝着江鉞晃了晃手裡的U盤。
“老闆啊,你這個辦法實在是太絕了。”
竟然想到錄音這一手。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明天江大少的反應,當着那麼多賓客的面,一定會很精彩。
“不過,如果我沒有研究錯的話。婚禮儀式舉行的時候,是要新郎去接了新娘之後,一起過去才舉行的吧。咱們把安小姐關在這兒,明天江大少找不到人,豈不會白搭?”
“呵。只要讓那些受邀而來的賓客知道就足夠了。至於江景琛,他也會知道的,不是嗎?”
炎陽愣了一下,下一秒臉上的笑變得愈發邪氣還帶着幾分詭異:“哎喲,原來老闆是這個意思啊。”
這下子,恐怕相當於在公衆面前全部攤開。江家到時候,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婚禮的當天。
安沐微一夜未眠,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緊閉的窗戶發呆。外面的天才剛剛亮,遠處還能夠看到紅色的薄雲,格外漂亮。
很快就到了九點。
江景琛站在鏡子前,最後整理了身上的西服。
厲於哲站在外面,掃了一眼,然後垂下頭,神色複雜。
“走吧。”
江景琛開口,聲音淡漠。眼神格外幽深,看起來並沒有新婚的期待和喜悅。這樣的沉靜讓跟在他身後的人都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生怕觸了boss的黴頭。
從別墅到酒店開車只需要一個小時,接了安沐微,然後到婚禮現場。
全程加起來大概兩個小時,到婚禮現場十一點多。而婚禮,在十二點整開始。
老爺子準備的可是世紀婚禮,車隊的排場當然奢華的驚人。跟拍的是各大電視臺的人,是要直播今天的婚禮的。當然了,現場也有很多記者,是電視臺分成的兩批人。
哪一邊的度假都不放過,萬一在婚禮現場採訪到其他重要人物呢。
化妝團隊的人沒有打電話過來,是不是就說明安沐微好好地坐在房間裡,任由他們梳洗打扮?
想到自己的那個賭,江景琛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十點五分,抵達酒店。
穿着整齊黑西裝的保鏢訓練有素的快步上前,分開兩列。站姿標準,一個個面容俊朗,看起來頗爲養眼。
江景琛拿着捧花,搭乘電梯抵達頂層。
安沐微就在哪兒,他的新娘。
站在門口時,他的心情依舊平靜。隔着一扇門,他卻覺得裡面清冷的可怕。
眼神閃了閃,手裡的捧花差點被捏碎。
江景琛深吸一口氣,摁了門鈴。
一分鐘後,三分鐘後……一點動靜都沒有,江景琛的心逐漸沉入海底,被冰冷覆蓋。
厲於哲臉色複雜的站在一旁,他跟在江景琛身邊十幾年。縱然做了背叛他的事情,可對boss卻是瞭解的。從他的反應看,應該是知道什麼的。
換做之前,如果發生這種狀況,boss從一開始就不會來。
他會處理的更加冷酷,更加無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知道結果,卻又不敢確認。反而小心翼翼的,心存僥倖,給自己一個最不可能的希望。
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從前是絕對不會做的。
自從遇到安沐微,boss的很多行爲就都變了。
想到江鉞做的,厲於哲忍不住緊握着拳,心底是不得已背叛boss的痛苦和後悔,還有做完最後一件事馬上就要離開的隱秘的期待和鬆口氣的輕鬆。
“房卡。”
江景琛總算開口說話了,聲音沉沉的,厲於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低頭,沉默着拿出房卡,江景琛一言不發的接過。
刷卡,開門,進去。
只掃過一眼江景琛就知道,安沐微是真的不在。房間裡很冷,一絲一毫的人氣都沒有。就連化妝師跟婚禮團隊的負責人都不在,這個時候,江景琛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的額頭上浮出青筋,整個人就像是被推入深淵。
想到昨晚的郵件,想到那些被一一找出來的證據,想到五年前的一切……江景琛的心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鋒利的薄脣緊緊地抿着,深邃悠然的黑眸裡颳着風暴,低氣壓不斷的凝聚。
“呵。”
良久,江景琛總算是發出了聲音。他自嘲的笑了笑,憤怒的想要把捧花給砸了,丟進垃圾桶。可最終還是捨不得,神情一點點變得苦澀。
就連江景琛都沒想過,自己有天竟然會因爲一個女人而變得如此狼狽。
明明不應該的。
他可是……江景琛啊。
“boss。”
果然如此,沒有人。
厲於哲心底感慨,面上卻擔憂的看着江景琛。
“讓下面人擋着記者,誰也不準拍。”
“是。”
厲於哲轉身離開,江景琛在臥室裡轉了一圈。看到安沐微昨晚離開時留下來的東西,銳利的視線一一掃過。
片刻後,所有的情緒全都消失不見。江景琛走到牀邊,坐下,他低着頭,姿勢有些頹然。
冥嗎?
安沐微從前是冥的一員,五年前拿走U盤是因爲冥的任務。而五年後,在婚禮上放自己鴿子,也是爲了冥。標書的露底,對自己的接近,一切都只是算計嗎?
他怎麼可能相信。
可擺在面前的事實卻都沒辦法讓他不信。
江景琛在酒店裡坐着發呆,婚禮現場卻也一片混亂。
眼看着要已經過了十一點,可車隊一點動靜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