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在一起的兩個小人兒,趁大人都睡了,又開始悄聲嘀咕起來。
“哥哥,大伯好像要讓我們和媽媽回意大利呢。”徐子聰翻來覆去睡不着,隔着被子輕輕推了推哥哥。
“嗯,我知道。”子豪也沒睡着,睜着眼睛看天花板。“你想回去嗎。”
“不想。”徐子聰瞪着大眼睛搖搖頭,“哥哥你呢。”
“我也不想。媽咪好像還不開心呢。”
一想起媽媽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坐着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空滯,徐子豪不喜歡那樣的媽媽。
媽咪在他眼中是全天下最美的人兒,不能有人傷害她。
“嗯,哥哥你不是說,我們教訓了那個大壞蛋,讓他生氣了媽咪就會開心,可是媽咪看起來比以前更不開心了呢。”
徐子豪嘆了口氣,弟弟說的話他也察覺到了。儘管他智商再高,也理解不了大人們之間複雜的感情:“唉——大人們還真是麻煩。”
“那我們怎麼辦呢。”徐子聰繼續問道。
“那我們就留下來啊,直到媽咪什麼時候開心了我們再什麼時候回去。那個壞蛋害的媽咪這麼辛苦,不能這麼輕易就算了。這次是因爲大伯,我們再想想辦法,一定要讓他親自向媽咪道歉了才行。”
“嗯。”徐子聰贊同的點頭。“他還把媽咪帶走了好幾天欺負媽咪了呢,這些賬要一起算。”
FREE.
一首選自鋼琴家suofe的鋼琴專輯的曲子。曲調以緩慢的節奏爲主,舒緩的節拍,低沉穩健的主旋律,每個變奏之間都獨具匠心的設置了幾個清脆的單音節,似乎一個雙眼迷濛的人,眼底霧氣肆意,然後可以聽見,眼淚落地的清脆聲。
有稍微快點的節奏,也有緩慢的速度似輕聲低語,起起伏伏如人生的飄忽不定,只因爲心中有個念念不忘的身影。
身上還殘留着淡淡的餘香,是白天那女人離開前留下的。
淺淺的憂愁。
孫培元安靜的站在書房外聽着,如此抒情的鋼琴曲竟然讓他聽出幾分毛骨悚然來,如果不是半個小時前親眼看見顧懷遠進去,打死他也不相信這首抒情曲子是他彈奏的。
從幾年前開始跟着顧懷遠做事,一直到現在成了他最信賴的心腹,孫培元也從來沒聽說過,顧懷遠竟然還會彈鋼琴!
一直到琴聲落了,孫培元才小心翼翼地敲門,聽到顧懷遠清冷熟悉的聲音,他纔敢推門而入。
“查的怎麼樣了。”顧懷遠手指輕撫琴鍵,背對着孫培元。
這兩天總也忍不住想彈一首曲子。可惜聽琴的人不在。
“嗯,去查了——”孫培元聲音發顫,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不過,什麼也查不到。”
“查不到?”顧懷遠驚訝地挑眉。
“嗯。”孫培元繼續小心謹慎的彙報情況,“好像徐家有意要隱藏兩個孩子的身份,他們的戶口也全部落在意大利,那邊好像對個人信息保護的挺嚴格,沒有正當手續根本看
不到資料,不過據我所知,兩個孩子好像沒有爸爸。”
“沒有爸爸啊——”顧懷遠自言自語般重複道,低下頭,重新撫上了琴鍵。
子豪子聰兩雙胖嘟嘟的小手,拉着他的衣角喊爸爸的聲音還歷歷在耳。
難道,真的不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他真的是孩子的父親?
可既然如此,爲何徐思南不肯告訴他?
告訴他自己有了顧家的骨肉,再趁火打劫勒索他一筆不是更好嗎。徐雄不是想和顧集團合作嗎,如果子聰子豪真的是他的孩子,倒是個不錯的籌碼。
“再去查。”顧懷遠垂着纖長濃密的眼睫,忽然心臟某個地方一陣觸動。
那兩個小傢伙,眼睛好像很像他——
“好。”孫培元猶豫了半秒鐘,猶豫地接了命令。都說了查不到,徐家也不是普通的小門小戶,哪有那麼容易。
可惜命令如山,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來。
第二天,飛往普吉島的一艘私人飛機上。
加拿大龐巴迪公司製造的私人飛機,豪華的內部裝修,大號的黑皮沙發,臥室,廚房餐廳,熱水永不間斷的浴室等等應有盡有,爲了打發幾個小時的時間,徐宮名甚至還帶上了名糕點師隨機陪同。
這樣的奢華的享受早已司空見慣。徐思南懶懶的吃了口蛋糕,開口問道:“哥,你朋友開的是個什麼展啊。”
“藝術展覽,他自己收藏的一些全世界各地藝術家的珍藏品。”徐宮名低頭翻看着報紙,頭也不擡地回答。
“啊!”子聰突然大驚小怪的尖叫,沙發上的三人同時擡頭看他。
“怎麼了子聰!”徐思南問道。
“去泰國,不是去看人妖的嗎?”子聰悶悶不樂,早知道是去看什麼藝術展,他就不跟着媽咪來了,那麼無聊。
“噗——”徐宮名抿了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子聰!這些東西是誰告訴你的!”
“不就是人妖嗎,誰不知道一樣。”徐子豪不屑地撇撇嘴,隨手從身邊的報刊架上抽了本財經雜誌。
徐宮名無奈地搖頭,看向一邊樂得不行的徐思南:“思南,我覺得你有必要管管子聰和子豪看的書了。”
徐思南被子豪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肚子疼,兩個小鬼總是語出驚人!
普吉島是泰國一處著名的海景度假勝地。徐宮名的朋友,是一位來自紐約的設計師。展覽館位於一條海濱大道上。
徐宮名向對方介紹了自己的妹妹徐思南,作爲展覽會的重要來賓,一直由主人時刻左右陪同着。
晚上還和攝影師一起用了晚餐,因爲有事在身先離開了,吃完晚飯從酒店出來,只剩下徐宮名一行人。
白天的普吉島處在沉睡的狀態,一直到晚上纔會甦醒過來,直到午夜達到頂峰,這是一座對性極度開放的城市,紅燈區隨處可見。
“出去走走?”回到賓館,徐宮名提議道。
“好啊。”徐思南轉身回屋拿起小包,欣然同意。
子聰和子豪早就哈欠連天,看了一天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藝術展,躺在
牀上說什麼都不肯動了。
只好讓兩個小鬼在酒店裡休息了。
酒店所在的濱海大道住的都是外國來的有錢遊客,一路上雖然有不少酒吧,但大都收斂,路過的時候可以聽到裡面放着悠揚的藍調,三三兩兩的情侶坐親暱的坐在一起。
出了濱海大道,到了另一條路上便都是露天的酒吧了,整整一條酒吧街上到處都回蕩着動感十足的音樂,巨大的音浪聲,震得徐思南耳膜嗡嗡作響。
因爲露天酒吧的緣故,沒有約束,人們更加自由放蕩。人流不息,穿着清涼性感的拉客妹子們站在街邊說着當地的泰語方言,口哨聲尖叫聲此起彼伏,混着酒精,夜晚的曖昧和激情在普吉島這裡被徹底點燃。
徐思南帶着巨大的黑色墨鏡,怕被擁擠的人流擊散了,一隻手緊緊攥住哥哥的衣服。
走到一半,徐思南的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徐宮名回頭,妹妹正在摸索包包裡的手機。
看着手機上跳躍的一行數字,徐思南秀氣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誰啊?”徐宮名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看到了顧懷遠四個字,臉色暗淡了許多。
“喂。”徐思南按下接通鍵,拉着哥哥找了一個人流少,噪音小點的地方。
“你在哪兒?”顧懷遠敏銳的聽出電話一端的環境不對經,人聲鼎沸,還夾雜着幾句外語,不像是在中國。
“我在普吉島。”徐思南脫口而出。
說完便一咬牙又後悔了,她去哪裡,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自己這樣做,無疑是默認了顧懷遠多管閒事的正確性。
“你提出要跟我合作的事情,我想了想,你不想聽聽我的要求嗎?”顧懷遠微怒,普吉島,她跑去普吉島那種地方幹什麼?
“我現在在外面很亂,聽不清你說什麼,我想等我回去了再約你,我們好好談談。”徐思南瞭然的淡淡一笑,這麼容易就答應,一定還有別的理由。
現在不是談判的時候。
“我的耐心可等不到你回來。”顧懷遠心煩莫亂地打斷了她,“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見見那兩個孩子。”
子豪子聰?徐思南猛地揪心,在去找顧懷遠之前,她唯一的顧忌就是兩個孩子,自己本來就沒用,害的他們沒有爸爸童年有了陰影,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他們帶來第二次傷害,顧懷遠提什麼要求她都可以考慮,唯獨孩子不行!
“不可能。”徐思南斷然拒絕,“你難道連小孩子的話都相信嗎?他們和你無關,大人之間的爭鬥,請不要把無知的小孩子也捲進來。”
講完便要掛電話,顧懷遠卻突兀地來了句:“注意安全,普吉島不比國內,那裡很亂。”
徐思南一怔,好像有兩個完全不同的顧懷遠在跟她講電話一樣。
“哦——哦,多謝關心。”客套的感謝了一番便按斷電話,徐思南長長的舒了口氣。
不知是普吉島夜晚空氣太燥熱的緣故,還是因爲這裡的夜太妖嬈嫵媚,徐思南竟覺得顧懷遠一向霸道冷酷的聲音,透着幾分性感和沙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