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7、青蒿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振作，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媽咪他也得好好活着。
所以憑藉心中的一口氣，他勉強自己睜開了眼睛。
“嗯，多謝青兒的照顧，我叫歐陽辰。”
抱歉，真名還是不能告訴你們，不過歐陽辰也不是什麼假名字了。反正原來他的名字就叫做歐陽辰，這麼說起來也還說的過去。
“歐陽辰，很好聽的名字，那我以後叫你辰兒如何？我叫做古玉青，我爹爹平時都會叫我青兒的。”
“好。青兒，這是什麼地方？”
“辰兒，這裡是小蒲村，前面那座山叫做小蓮子山，山腳下有好幾個小的村莊，時代都生活在這裡。過了小蓮子山就到了正義鎮了，那裡可是我們這裡最繁華的鎮店了。”
“正義鎮？是那個正義山莊所在的鎮店麼？”
帝御辰詢問，他看過不少的書籍，知道有個正義山莊，莊主叫做黃越，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樂善好施，廣施善念，在當地乃至整個暗黑都十分的有名。
“對啊對啊，正是因爲有了正義山莊，纔會正義鎮這個名字啊。辰兒弟弟也知道正義山莊啊？”
“是啊，聽說過，黃莊主的大名誰會不知道呢。”
“可不是嘛，黃莊主那可是我們這裡最有善心的人了，這裡的窮苦人都是依靠着他才能活下去呢。”
“是這樣啊......”
帝御辰還沒有說完，新一波的熱浪襲來，他頓時覺得渾身就跟上了火炕一樣，猶如放在火上烤似的，熱的恨不得扒皮。
“辰兒，辰兒......”
看到帝御辰再一次發病，古玉青已經很有經驗的拿起水盆內的溼布放置在帝御辰的額頭，給他降溫，然後迅速的收起所有的被褥，甚至還拿來一把破舊的蒲扇搖晃着，似乎以爲這樣就可以減輕帝御辰的熱度。
“青兒......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帝御辰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抵抗着身體內的熱度，咬着下脣，本來已經青紫的嘴脣已經快要被他給咬破了。
“辰兒，別說話，保持體力，爹爹和龍四大哥去山裡要找藥材了，很快就可以過去，你一定要撐住啊！”
青兒知道熱度快要過去的時候新一輪的冰冷就要到來，所以他早早的做好的準備，被褥都拿在手中，隨時應對。
果然，很有規律，一陣熱一陣冷，冷熱交替，怪不得叫做冷熱病呢，果然是名副其實啊。
終於，帝御辰再次挺了過來，頭髮已經全部汗溼，一捋一捋的黏在一起，蒼白的容顏上也是點點的汗珠，看起來悽楚的很。
“辰兒，怎麼樣了？”
青兒擔憂的看着帝御辰，一臉的焦急。
“沒事，青兒不要着急。”
帝御辰微微的搖搖頭，他很想伸出手去拉一下古玉青的手，可是渾身無力的他連這個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了。
“辰兒，不要再說話了，先休息一下吧，對了，你先吃點東西，剛纔我去熬了一點米湯，吃了身體就有力氣了。”
“不要.....”
帝御辰搖頭，從頭到尾。帝御辰都知道古玉青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根本就沒有機會去煮飯，那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他來之前這個飯都已經做好了，那是古玉青父子的飯食，他不能自私的吃了。
“一定要吃，等爹爹他們回來了我再去煮就是了。”
說話間，古玉青已經將米湯端了過來，說是米湯，還真的是米湯，清澈的可以數清楚有多少的米粒。
拗不過古玉青，帝御辰一口一口的喝下了全部的米湯。
“青兒，我把你們的飯都吃了是不是？”
“哎呀，你現在說這個幹嘛，你現在是病人，身體最重要知道麼？別說了，趕緊休息一下，保持體力。”
確實是累了，已經抵抗了好幾撥，帝御辰是真的覺得自己的精神就已經到達極限了，所以在古玉青擔憂的眼神之中沉沉的誰過去了。
“怎麼還不回來呢？”
趁着帝御辰熟睡，古玉青又重新做了飯菜，然後跑到大門，哦，不，籬笆門前眺望。
只是可惜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其他村民的房間內閃現出微微的燈光，還有遠處羣山黑乎乎的影子。
出了偶爾傳來的一聲夜鶯啼叫，其他的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古玉青在院子裡踱步，閒着難受的他找了青草將馬匹餵飽，中間帝御辰再次經歷了一輪冷熱的襲擊，每次他都咬着牙堅持了下去。
“怎麼辦，怎麼還不回來呢？爹爹，一定要快點回來啊，辰兒都快要支撐不住了。”
古玉青着急的坐立不安，時而回去看看帝御辰的情況，時而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這樣焦急的心情讓他也有些出汗，額頭的頭髮也是溼了一下。
終於，在他焦急的等待之中，門外傳來了明顯的腳步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明顯。
果然，龍四高大的身影和那個熟悉的身軀一點一點的進入了視線，古玉青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
“爹爹，龍四大哥，你們回來了？青蒿......”
古玉青的眼睛朝着二人認真的看了一遍，發現二人雙手空空，並沒有拿到青蒿。
“沒有找到麼？難道山裡面沒有麼？不可能啊，那個地方的季節比較晚，應該會有的啊。要是找不到那可怎麼辦呢，辰兒弟弟快要支撐不住了啊！”
古玉青絮絮叨叨的，神色慌張，帝御辰的情況他最是清楚不過，很是擔心那個可愛的孩子忍受那麼痛苦的折磨，還不吭一聲。
本來以爲尋找到青蒿可以有一線的希望的，誰知道他們竟然空手而回，什麼都沒有找到，這下可是如何是好呢？
“青兒，你呀，就是太着急了。這不是麼？”
中年男子從懷中拿出青蒿，古玉青頓時就蹦了起來，“哎呀，這就是青蒿啊！爹爹，這個是怎麼吃的？直接吃還是煮水？”
“煮水吧，這個見效比較快。”
“好，我現在就去煮。”
古玉青腳下生風，拿着青蒿就離開了房間。
龍四看到古玉青的背影，又是一臉感激的看着中年男子，“古大叔，這次真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一路上，龍四自然要跟中年男子進行交談，已經知道他本名叫做古全成，他的妻子在生育孩子的過程之中不幸早亡，只留下一個兒子叫做古玉青。二人均是在小蒲村生長，以打獵爲生。只是這些年山上的獵物越來越少了，日子也就越過越窮。
尤其是今年，乾旱少雨，莊家幾乎絕收，現在家家戶戶都要以吃野菜爲生了。
“哎，龍四，客氣個啥，都已經說了那麼多遍了，病治好了就行啊，也不知道這個青蒿有沒有用，哎，希望有用吧。”
古全成看到龍四一臉的羨慕，他一直以爲龍四隻是一個下人而已，誰知道他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那麼高的山就跟走平地似的，如果不是龍四使用武功上山，他們還真的不會這麼快就回來。
看來是他看走眼了，這二人絕對不是一般大戶人家的人，尤其是裡屋生病的孩子，看着那麼的貴氣十足，想來是經過良好的教養的，否則換成普通人家的孩子，遇到這樣忽冷忽熱的折磨，早就開始嗷嗷大叫了，可是他竟然一聲不吭，一個人默默的抵抗着，想起來當真是讓人心疼。
此時古玉青手腳麻利的已經將藥煎好了，端着熱氣騰騰的藥碗走了進來，看到他爹爹和龍四竟然都站着，有些一愣。
“爹爹，辰兒弟弟如何了？醒了麼？”
此時龍四方纔快速的走入內室，看到帝御辰仍然昏睡着，終於放鬆了一下下。
現在龍四已經決定好，看看藥的效果，如果沒有效果的話他立即就會派遣隱衛，從附近的鎮店之中請來一個大夫，公子的病情是絕對不能再耽擱了。
不過聽古全成的話來說，冷熱病發病很快，也很痛苦，可是持續的時間比較長，至於能不能治療他並不知道，因爲村裡得這種病的人全部都已經死了，沒有誰能夠挺過去。
這個關於青蒿可以治療的事情，他也是偶然聽村裡的一個老人說的，誰也沒有試驗過，所以此次龍四也算是有些冒險。
“公子......公子？”
龍四輕輕的呼喚着帝御辰，本來看着睡眠很深的帝御辰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渾身痠痛的他根本就無法睡的很熟，所以聽到龍四的呼喚他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公子，你覺得如何？”
龍四坐在牀頭，將帝御辰的身體扶了起來。
“沒事.....能撐得住。”
帝御辰虛弱的回答，此時的他頭髮仍舊是溼漉漉的，可見方纔讓他的身體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公子，古大叔說村裡有人知道青蒿對於這種冷熱病有奇效，可是沒有人使用過，屬下我......”
帝御辰知道，龍四並不敢擅自做主。沒有人使用的藥物讓他吃了，後果是什麼誰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誰也無法承擔後果。
“沒事，我喝就是。拿過來吧。”
“公子......”
龍四此時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這樣的決定對還是不對，可是他總是覺得有希望就應該試一試。那座山剛纔他已經爬過了，很大，如果要翻越這座山的話確實需要很久，他不能拿公子的生命開玩笑，所以只能冒險試一試。
“是啊辰兒，這個青蒿，又不是什麼毒藥，沒事的，村裡的人都有人食用過呢，沒有毒的。”
古玉青說了出來，他的意思是說已經有人吃過，就算是不能治病也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的。
“嗯，我知道，拿過來吧。”
帝御辰看着一臉擔憂的龍四，微微笑了一下，接過古玉青遞過來的青蒿水全部喝了下去。
好苦！
帝御辰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快要沒有知覺了，這個青蒿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如此的苦，好像比那個黃連還要苦三分。
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也許這個青蒿真的能治他的病也說不定。
“來來，辰兒喝點水，青蒿據說是很苦的。”
古玉青很是貼心的端來了溫水，帝御辰全部喝完才感覺自己的舌頭慢慢的恢復了過來。
“公子，先休息一下吧。”
龍四將帝御辰放平，細心的蓋好了被子。看到帝御辰閉上了眼睛這纔跟着古全成離開了內室。
外屋，勤快的古玉青已經擺好了碗筷，見到二人出現，趕緊出聲打招呼。
“爹爹，龍四大哥，趕緊過來吃飯了，飯菜都涼了。”
“龍四，不嫌棄的一起吃點，粗茶淡飯，勉強餬口而已。”
“古大叔說的哪裡話，能吃的上熱口的就很不錯了，只是一直麻煩你們，在先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你看龍四，你又客氣了不是，出門在外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是啊，龍四大哥，別客氣了，青兒都已經做好了，趕緊吃吧。”
父子二人都是很熱情的讓龍四吃飯，龍四當然也不好再謙讓，三人共同吃了一頓很簡單的飯菜。
爲什麼說簡單呢，米湯依舊是清湯，偶爾漂浮着幾個米粒；菜呢，完全的都是野菜，苦苦的，澀澀的，吃起來真的是難以下嚥。
可是龍四從小身爲隱衛，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訓練的時候他可是連生肉都吃過的，這些自然是不在話下。
他暗暗的下定決心，等公子病好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報答一下這對熱情善良的父子，或者跟公子商量改善一下這個小蒲村落後的狀況。
“龍四，胳膊還有一個房間，你去休息一下把。”
古全成看到龍四一臉的擔憂，想着讓他去休息一下，誰知道龍四立即就搖頭拒絕，“不，古大叔，真的不需要，我要守着公子，你們去休息就好。”
“那怎麼行呢，你們行路了一天，一定是非常的辛苦，休息一下，不然身體就會垮的，到時候辰兒可怎麼辦呢？”
古全成不知道帝御辰的全名，只是聽到兒子叫辰兒，他也只好跟着稱呼辰兒而已。
“古大叔，真的不用了，你也忙了一天，趕緊去休息吧。再說，我也睡不着啊，公子如今這個樣子，我......”
龍四擔憂的看着內室，內心的焦急全部都顯露在臉上。
“爹爹，龍四大哥擔心也是人之常情，我看這樣吧，我們先去休息，等下半夜在讓龍四大哥休息行不？”
古玉青看似是想了一個簡單的辦法，可是值過夜班的人都知道下半夜要比上半夜辛苦多了，因爲一個人睡到下半夜想要保持清醒很難受的。
所以龍四當然果斷的拒絕，“不，古大叔，青兒，真的不要了，我身體好，熬夜不會有事的。再說我是習武之人，晚上不休息根本就不會有事。倒是你們，忙了一天的，也別在這裡耗着了，反正公子已經服了藥睡下了。”
“這樣也好，只是你有什麼需要的就自己拿，把這裡當自己家，隨意就行。”
“是啊，龍四大哥，竈臺裡我熱着藥呢，等下辰兒弟弟如果再發病需要再吃一碗。”
二人細細的叮囑，讓龍四倍感溫暖。
果然，經歷了洛水城的事情，還能感受到人世間的溫暖，真的是還是人間自有真情在啊。
“好，你們回去休息吧。”
二人回到其他的房間，龍四走到裡屋，坐在凳子上細細的看着帝御辰。
此時帝御辰由於剛剛喝了藥，神色稍微恢復了一些，頭上的汗也不出了，只是臉色依舊很是蒼白，嘴脣也是青紫的。
看到這樣的帝御辰，龍四的心中心如刀割。
忽然，房間內多出了一個黑衣之人，顯然是一直隱身在暗處的隱衛龍十八。
“四哥，公子如何了？”
帝御辰的情況他們幾個人在暗處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的身邊一直有人，他們也不好直接出面，況且他們四個人也不懂醫術，出面也是無用。
好不容易到了深夜，房間裡只有龍四，龍十八作爲代表就出現在了這裡。
“已經服了藥，現在已經睡下了。”
“四哥，不是說那個藥不一定能用麼？這樣不能確定的藥怎麼能用在公子身上呢？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龍十八壓低聲音，神色很是焦急。帝御辰貿然生病，這是他們都沒有考慮到的事情，從洛水城出發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剛剛過了幾日就病成這個樣子了。
“沒辦法，現在又不能趕到下一個鎮店，這裡距離下一個鎮店還比較遠，需要半日的路程，天色又晚，山路不好走，還不如在這裡休息一日，明日再趕路。”
龍十八想想也是，與其冒險趕路還不如冒險留在這裡。
“可是四哥，這樣所謂的青蒿是什麼東西啊，到底能不能治病？公子吃了會不會有其他的問題？”
“我問過了，青蒿就是一種野生的野草，春天的時候山上很多，山裡的人曾經使用過，只是味道比較苦，最多不治病，但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危害。”
“四哥，要不要通知下一個鎮店的隱衛前來接應？或者派一個大夫過來？”
龍十八看到昏睡之中的帝御辰，那麼的蒼白，那麼的虛弱，心疼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我何嘗不想聯繫大夫過來，可是你也知道公子的脾氣，他叮囑過不允許聯繫隱衛，更不能將他生病的消息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傳遞給京城。”
“哎，公子也是害怕主子和王后娘娘擔心。”
“是，現在吃了藥，看起來稍微有些好了，最起碼發病的次數......”
話還沒有說完，帝御辰再次發起高燒，紅彤彤的小臉在燭火的照映下顯得更加的蒼白虛弱。
龍四很熟數量的拿起溼布交給龍十八，“你趕緊給公子降溫，我去端藥。”
兩個人配合還算默契，很快就將藥灌了下去，帝御辰睜開眼看到一個陌生的黑衣人，氣息與龍四的氣息幾乎一樣，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吭聲。
“公子，你好好休息，屬下在這裡守着。”
龍四話還沒有說完，帝御辰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好現象！”
龍四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怎麼了四哥？”
“公子的病是冷熱病，發燒和冰冷是交替進行的，可是你看這次只是發燒，並沒有出現冰冷的現象，那就說明這個青蒿起作用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公子的病有希望了。”
“嗯，應該是有用的。”
二人均是一臉的喜色，帝御辰的身體平時一直都很好，出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生過病，誰知道兵來如山倒，竟然會如此的嚴重。
好在蒼天有眼，他們終於是賭對了，這個青蒿真的是起了大作用。
此時的龍四並不知曉，這件事情以後被記錄在醫術書籍之中傳至後世，現代人得冷熱病使用的青蒿素就是從這種青蒿之中提取出來的。
整整一個晚上，帝御辰不再連續的發病，而是有時候發熱有時候發冷，龍四一個晚上餵了四次的藥，終於在天色漸亮的時候控制住了病情，不再繼續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