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等你長大之後就會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會按着你的想法去發展的。”
有些無奈，喬茗嘆了口氣。她當然也不想讓喬嘟嘟小小年紀就要面臨這樣艱難的人生抉擇，可生活沒給喬茗機會。
有時候喬茗能夠跨越萬水千山一眼也不回頭，有時候她也軟弱到連一步邁不出腳，有選擇的權利其實是一種快樂，但快樂會帶來多少亂七八糟的苦惱。
就像喬嘟嘟無論有沒有選擇留在誰身邊的權利，於喬嘟嘟而言都是一種痛苦，對於喬茗來說，也是痛苦。
她不願失去喬嘟嘟，更不願意讓喬嘟嘟失去他應得的父愛。然而命運捉弄，喬茗永遠都是困囿在這種痛苦裡。
“媽媽，你怎麼就認定了答案是你想的那樣？”
和喬茗不同，喬嘟嘟不相信自己的直覺是錯的。霍擎琛和喬茗，即便這兩個人要越過山丘深海，走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可喬嘟嘟知道這世界總歸是個圓，他們終究還是會走到一處。
小小的人兒，語氣堅定極了，喬嘟嘟看着喬茗，眼神中都是滿滿的質疑。
在這方面，喬茗太自負了。她堅信自己這些年來從生活裡學到的經驗，無論如何都不覺得這世上會有奇蹟和魔術。
看着倔強的喬嘟嘟，喬茗一句話都沒說。讓她去相信一個五歲小男孩兒的猜測，這實在是太難了。
而小男孩，他沒有歷經過世事的玩弄，也只是一遍遍哀怨着自己的媽媽爲什麼不願意對美好更多一些憧憬。
誰也不能理解誰，可他們彼此深愛。
不再浪費時間在這個話題上，在喬茗眼裡，喬嘟嘟只是個看不清現實的小不點而已。她陪着喬嘟嘟擺弄着那些看起來有些難搞的拼圖碎片，儘可能的享受着她和喬嘟嘟之間也許所剩不多的時間。
時間飛逝，天色漸晚，轉眼間月亮就替代了太陽，零零碎碎的星星掛在天上，樹枝上一隻鳥兒也尋不見，只有晚風吹動綠葉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爸爸，今天你給我帶了什麼禮物啊？”
這是霍擎琛和喬嘟嘟之間的一個不成文約定，只要霍擎琛出門，回家之後一定帶給喬嘟嘟一件禮物。
哪怕是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哪怕是一片鋸齒整齊的樹葉。
關於這個約定，還是霍擎琛從育兒秘籍裡學來的。說是父母出門在外，每一次都給孩子帶回一些小禮品，就會讓孩子每天都對父母的歸來有期盼。
有了期待，自然也會有依賴。有了依賴，父子間的感情自然會更緊密。
爲了聯結自己和喬嘟嘟之間的關係，霍擎琛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儘管霍擎琛兩手空空，喬嘟嘟還是知道霍擎琛是給自己帶了禮物的。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霍擎琛可不會說話不算話，喬嘟嘟很清楚。
看着喬嘟嘟那雙期待的大眼睛，霍擎琛脣角勾起，他的臉上掛着笑容，身上再沒有白日裡那種令人敬而遠之的氣場。
“你啊你，禮物比我重要是不是？”
揉了揉喬嘟嘟的小腦袋，摸起來毛茸茸的，霍擎琛已經習慣了這個手感。回到家如果不摸喬嘟嘟的頭，霍擎琛就會覺得少了些什麼。
“不是的啊～爸爸當然比禮物重要了，可是禮物也很重要啊。”
小臉上露出正兒八經的表情，喬嘟嘟說得煞有其事。他每天都很期待霍擎琛回來和自己玩，缺席了這麼多年的父愛，喬嘟嘟怎麼可能不在乎？
可是如果這個爸爸天天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的話，喬嘟嘟就會給霍擎琛多加上幾分了。
瞧着喬嘟嘟這麼渴求的目光，霍擎琛實在是覺得好笑，也就不再逗弄喬嘟嘟這個小可愛了。
“冷川，拿上來。”
輕輕喚了一聲，霍擎琛甚至連眼光都沒挪一下，候在身後的冷川立即把背在身後的雙手給露了出來。
明明一隻手就能拿住的盒子，被冷川畢恭畢敬的用雙手捧着。
“小少爺。”
他彎下腰，幾乎是九十度，這樣才能勉強把禮物呈現在喬嘟嘟觸手可及的高度。
有時候冷川也覺得驚奇，他從來沒有想到霍擎琛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像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父親，把孩子的情緒放在第一位。
當然冷川也爲霍擎琛覺得高興，終於能有人走進霍擎琛淡漠的心靈，哪怕這人只是個小孩子，但他也是霍家的小少爺。
至於喬茗，冷川也說不準。這裡的變量太多，儘管冷川能看得出霍擎琛對喬茗是有一些好感的，但這並不能決定一切。
感情很重要，但它又不是最重要的。
“謝謝爸爸！”
看到一個被精緻包裝起來的灰藍色禮盒，喬嘟嘟眼睛中露出喜悅。他一把拿過冷川手中的東西，只是簡單道了謝，然後就開始專心的拆開包裝，看看裡面究竟是個什麼好東西。
一點兒都不心軟，精緻的包裝在喬嘟嘟手下變得零碎而不堪入眼，轉眼就成了垃圾。打開盒子，喬嘟嘟的眼裡放出了肉眼可見的光芒。
是***械！
昨天喬嘟嘟剛和霍擎琛說完自己想要學***械，今天霍擎琛就給喬嘟嘟準備了好幾只***械，從大到小，什麼型號都有，看得喬嘟嘟興奮至極。
一旁的喬茗也傻了眼，這個霍擎琛效率未免也太高了點兒。本以爲還要有些時日喬嘟嘟的心願才能實現，結果霍擎琛完全沒有給喬茗緩衝的時間，已經給喬嘟嘟找來了這些玩意兒。
“這個是給你練手用的，等你上手熟練了，再給你搞幾支真的玩玩～”
挑了挑眉毛，霍擎琛對於喬嘟嘟幾乎要跳上天的反應很是滿意，他的臉上寫滿了自豪和得意，一點兒都不掩藏。
只有在喬嘟嘟面前，霍擎琛才能得到這麼純粹的快樂。
聽了這話，喬茗有些不太樂意，霍擎琛還真想給喬嘟嘟找真的槍械來？未免也太胡鬧了。
可喬茗也沒辦法，畢竟昨晚她已經答應了喬嘟嘟向霍擎琛學習***械的事情，難不成現在叫喬茗反悔嗎？
“爸爸你真好！”
放下盒子，喬嘟嘟抱着霍擎琛的大腿開始歡呼，看起來是個官方認證的小迷弟無疑了。
看着霍擎琛和喬嘟嘟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模樣，喬茗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難得這父子倆這麼開心，就隨他們倆去吧。
而有個念頭也正在不知不覺爬進喬茗的腦子裡，她發現霍擎琛對喬嘟嘟的愛並不比自己少，甚至比自己更多。
相比於自己，霍擎琛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和心思在喬嘟嘟身上。這樣一來，喬茗纔是那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霍擎琛和喬嘟嘟的笑容重合在一起，喬茗卻開始不禁懷疑，也許這個選擇，答案早就在冥冥之中顯露出來了。是喬茗自己沒有看清，現在她明白了，也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不動聲色的，喬茗離開了這裡，她沒辦法再看着霍擎琛和喬嘟嘟和諧幸福的相處，胸膛裡涌起一股酸澀的味道，讓喬茗不禁鼻頭髮酸。
長長的走廊裡，喬茗從一頭走向另一頭，她的腦子被各種憂慮和打算佔滿。窗外的夜濃墨重彩，一切都失去了本身原有的形狀輪廓，淹沒其中，看不分明。
有一瞬間，喬茗覺得，亮堂光明的房內和暗夜深沉的窗外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