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側頭看向一旁小小的佐佐，路燈映在他的臉頰上，暈出朦朦朧朧的光暈，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溫柔。
他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困惑，“要怎麼安慰？”從未做過安慰人這種事。
佐佐立即雙眼放過，對着黎夜興沖沖開口，“過去抱住她，將她揉進身體裡！”因爲激動聲音不自覺便擡高了一些。
黎夜蹙眉。
“從哪裡學來的？”聲音低沉冷冽。
“電視裡，書本里。”佐佐老實回答。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黎夜，有點心虛，但想到什麼又變得底氣十足。
“你今年幾歲？”
“五歲。”
提他年齡幹什麼？他當然知道自己幾歲了，不過爸爸的臉色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好，難道有什麼問題？
又懷疑他不是親生的了？
“把我今天五歲說一百遍。”黎夜淡淡地下了命令，驚得佐佐瞪大眼睛，“啊？爸爸，爲什麼要說一百遍？不是你讓我多看書多學習的嗎？”
黎夜瞥了他一眼，眼神嫌棄。
“我是提高你的智商，至於情商，你已經超了。”夜式理論開啓。
佐佐頓時鬱悶到不行，可不敢說什麼，現在夜深人靜的，對這裡他又不熟悉，要是爸爸生氣了將他丟在這裡就完蛋了，他只能開口唸“我已經五歲”，一邊念一邊在心裡嫌棄黎夜。
是啊，我的情商是超了，那爸爸你呢？情商連五歲孩子都沒有，還好意思說我，我纔不要像你這樣呢，以後連老婆都找不到。
唸了十遍之後就看到黎夜超前走去，方向正是顧蘿蹲着的地方，佐佐立即出聲，“爸爸，你去做什麼？”
“繼續念。”黎夜腳步沒聽，也沒有回頭。
“知~道~了。”拖長着聲音，應得不甘不願。
黑夜中便出現這麼一幕，一個屁顛大的小孩站在路燈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今年五歲”，而他的爸爸則是一步一步緩緩地朝着顧蘿走去。
顧蘿並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她幾乎是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她想着再蹲一會，再一會她就起來走了，以後她不會回來了，除非是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黎夜站在顧蘿的面前，兩者隔了兩三步的距離。
過了一會顧蘿才感覺到有目光注視在自己身上，她擡起頭，看到黎夜的時候怔住，不明白爲何他會出現在這裡。
而已經唸完一百遍的佐佐立即跑過來，歪着頭衝顧蘿咧嘴一笑，“顧蘿媽媽，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聽到“顧蘿媽媽”這四個字的時候，顧蘿再次皺起了眉頭，神色冷淡，“不要亂叫。”
佐佐委屈地扁扁嘴，伸出小手扯了扯顧蘿的衣袖，“對不起，我知道你不開心，那我不叫了，不惹你生氣了。”
看到這樣的佐佐，顧蘿反而內疚了，她不該衝一個小孩發火。
“抱歉，我不是故意兇你的，你們怎麼來了？剛好路過嗎？”顧蘿摸了摸佐佐的腦袋然後站起身看向黎夜，但因蹲得太久，雙腳發麻，她起身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黎夜伸手扶了一把，顧蘿驚慌的避開，手臂上留下的是他的溫度，並不似他一貫的冷漠，而是帶着一股溫熱。
“你有何打算？”
顧蘿垂下頭，心裡重複了黎夜的問題，她有什麼打算？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什麼打算的話，她又怎麼會蹲在這裡蹲這麼久，一個人想要東山再起，太難，她什麼都沒有，沒有人脈，沒有財力，沒有資源。
她又不想去麻煩他們三個，他們已經爲她做了很多了，她怕到時候自己會連累到他們，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就是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能去找他們，他們會被連累的。
儘管如此，她還是擡頭對黎夜說：“我有打算，多謝你的關心。”她不想在黎夜面前示弱，不想丟下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黎夜點點頭，準備帶着佐佐離開，佐佐明顯是捨不得，目光在顧蘿和黎夜身上來回打轉，他好想開口叫顧蘿跟他回家，可是又怕顧蘿會生氣，怎麼辦呢？爲什麼大人的世界那麼複雜？
顧蘿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忍不住上前開口問道：“黎先生，你是否早就知道季浩宇有問題？”
“嗯。”黎夜回頭。
“那你……”顧蘿的神情憤怒，但是迅速灰敗下來，臉上滿滿的全是自嘲。
她根本沒有資格質問黎夜，黎夜早就告訴過她，是她自己選擇不相信的，選擇相信季浩宇，選擇拿自己拿顧氏來賭，只是現在賭輸了，她就要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嗎？那真的是可笑。
衝黎夜歉意地笑笑，“沒事了，我很感動在這樣的時刻你來看我，我先走了。”拖上行李箱，她朝着黑夜的深處走去，她不知道正確的方向在哪裡，不知道自己走的這條路有沒有盡頭，但她別無選擇，只能往前走。
看着顧蘿越走越遠的身影，佐佐的眼眶紅紅的，他噘着嘴看向黎夜，責怪的意味很明顯，黎夜難得沒有嫌棄他，將他抱起來，“她有她自己的驕傲。”
佐佐摟着黎夜的脖子，貼在他的臉頰蹭了蹭，“爸爸，你會幫顧蘿媽媽嗎？”
顧蘿媽媽看起來好可憐，要是爸爸幫她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可憐了，爸爸那麼厲害，一定可以幫顧蘿媽媽打倒那些壞人的，就是不知道爸爸願不願意幫忙了，想讓爸爸幫忙好難的。
“爸爸，能不能看在她是我的媽媽，你幫她一下？”佐佐小聲地和黎夜商量。
“她現在不需要我幫忙。”
不只是不需要他的幫忙，顧蘿還拒絕了其他三少的幫忙，否則她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自家門前躊蹴。
“那要是她需要你幫忙，你是不是就會幫忙了？”佐佐立即找到了黎夜話中的漏洞，興奮地在黎夜身上手舞足蹈。
黎夜的臉色瞬間沉下來直接將佐佐放下來，佐佐也不介意，跟在黎夜後面歡天喜地的嚷着，“奧耶，爸爸要幫媽媽咯，爸爸是愛佐佐的，要爲了佐佐幫媽媽咯，爸爸，我們絕對是親生的，我好愛好愛你的。”衝上去抱住黎夜的大腿，黎夜的額角狠狠抽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