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之點了點頭,然後看着沈曼,沈曼拿出工具,“你看着這個東西,等到我數到停了,你才能停的,不然就輸了哦。如果輸了,就必須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顧然之心想,必須不能輸,如果沈曼問的問題,是她不能回答的怎麼辦?
所以,顧然之一直很認真地看着沈曼前面吊着玉墜,然後一晃一晃,她覺得眼睛好像有些累,她眨了一下,繼續盯着。
顧然之的防備意識很強,所以沈曼費了很大勁,才真的將顧然之催眠了。
她微微鬆了口氣,坐在她的身邊,“現在我問你問題,你要如實回答,你叫什麼名字?”
“顧然之。”
“你最喜歡什麼?”
“九哥……”
“你最害怕什麼?”
顧然之眉心輕輕一擰,然後她腦海裡就翻出她需要的記憶,她最害怕什麼?
飢餓、毒打、凌辱、水淹,她呼吸不過來,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顧然之猛地驚醒,尖叫了一聲,然後恐懼地看着沈曼,“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沈曼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強烈,竟然能在她的催眠術中醒來,“然之,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
顧然之什麼都聽不見,看着沈曼靠近,她隨手拿起旁邊的東西砸了過去。
“不要過來,不要碰我……”
林景墨一直在外面等,心裡焦急,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砰砰作響的聲音。他剛打開門,一個身影從他身邊竄出來,顧然之瘋了一樣衝去。
沈曼被花瓶砸傷了,跟着跑出來,“快去追,她情緒完全失控……”
顧然之只想逃命,此刻她的腦子全部都是涌現她最害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全部她都害怕的。
不安全,沒一個地方安全的,她要逃……
顧然之就像一個斷了腦袋的蒼蠅,不知方向四處亂竄。
而沈曼的冶療室外面,就是大馬路,顧然之這會兒,哪裡還會分得清楚有紅綠燈這件事情?監獄裡就沒有紅綠燈的,她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誰都找不到她的。
可是,下樓了,她發現四周都有人,彷彿每個人都會打她的。
怎麼辦?顧然之直接就衝出馬路。
林景墨一直追着她出來,她跑得極快,看到她直接衝出馬路,車子的剎車聲格外刺耳。
那一瞬間,林景墨感覺自己的心都從身體離開了,看着她躺在地上。
車主顯示也是被嚇傻了,打開車窗,“瘋婆子,亂竄馬路,撞死你也不用賠死,是你自己找死的。”
顧然之從地上爬起來,這裡人也那麼多,不安全!
林景墨追過來,看着她爬起來,又狠狠地瞪了一下車主,“你他媽敢再罵一句,老子廢了你!”
剛說完,顧然之又衝出去,差點沒有把林景墨逼瘋!
車主看着這個男人,那眼神好像在將他凌遲一樣,不敢再說了。就是一個瘋婆子,她自己想死,有什麼辦法?這樣子衝出來,沒撞死她,算她命大的!
顧然之一下子衝過馬路了,然後鑽進了旁邊人小的巷子裡。
林景墨衝過馬路的時候,發現她鑽進巷子,“然之……你不要亂跑,危險……”
她這樣子完全不要命在馬路上亂跑,剛纔差點就給車子撞到了,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顧然之鑽進巷子裡,發現沒人,她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林景墨走進去,“然之,你在哪?你出來好不好?”
她剛剛纔跑進來,應該不會跑遠了,她這個樣子,真的嚇壞他了!怎麼會這樣?
顧然之就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所以她鑽進去的時候,發現前面有人。於是,又往回跑,卻不料一下子撞進林景墨的懷裡。
“你不要碰我,不要過來,走開……”顧然之嚇死了,這裡竟然有人。
林景墨抓住她,怎麼都不讓她再走了,他一下子將她壓到牆角,“然之,你看清楚,我是林景墨,是你九哥,我不會傷害你,你不要害怕!”
顧然之整個人就處於極度恐懼中,沈曼一下子將她所有害怕的事情都給翻出來,她自己接受不了。
“不要打我……放開我……求求你,別碰我……”顧然之拼了命掙扎,更像是垂死掙扎,她直接一口咬在林景墨的手臂上。
她是真的用盡了力咬,林景墨的眉頭一擰,咬就咬吧!
他將她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說,“然之,我是你九哥,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顧然之死死咬着不鬆口的,血腥味很重,然後耳邊有一個聲音。他說是九哥,她眉頭一擰,鬆開口,“你胡說,我沒有忘記九哥,我沒有……”
林景墨聽到她這樣說,心裡一震,“你記得我對不對?然之,你看清楚一點,我是九哥,我會保護你,你別怕……”
林景墨緊握着她雙肩,看着她渙散的眼神一點點聚光,他拉着她的手摸在自己的臉,“你摸摸看……”
顧然之的情緒一點點平靜下來,她整個人如同經歷了一場浩劫,一下子就軟在林景墨懷裡。
林景墨一下子抱着她,“然之,你別嚇我……”
“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那個地方……”顧然之彷彿就是吊着最後一口氣了,隨時會斷氣。
此刻,她要什麼,哪怕她要他的命,他都給了。
“好,我帶你回家,我不會再讓你去那該死的醫院。”林景墨後悔了,也不知沈曼對她做了些什麼,差點就要了她的命。如果剛纔她被車子撞中了,他真的不敢去想這個後果。
林景墨抱着她上了出租車,直接回了蘭海苑,他知道顧然之最喜歡就是那個地方了。所以這麼多年,裡面的東西沒有動過,一直保持着原樣,還派人上來定期打掃,就是因爲知道她喜歡。
林景墨緊緊抱着她,將下巴靠在她的頭上,“對不起,九哥剛纔不該逼你的。”
她在門口,整個人已經緊張到不行,她都說了,問他可不可以回家?她不想進去!
可是,他自以爲視認爲那是對她好,絲毫沒有理解過她的心情。她害怕成這樣,還得逼着她去做,差一點就真的失去她了。
直到現在,她被他緊緊抱着,他才覺得自己的心臟回到了原位。
顧然之將頭埋在他胸前,這個男人剛纔說他是九哥。如果是九哥,一定不會勉強她的,然後她想回家。
家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車子到了蘭海苑,林景墨直接拿了一張大鈔遞給司機,抱着顧然之就下來了。
回到蘭海苑,林景墨將她放到沙發上,“你看看,這裡是你自己親手佈置的,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說最喜歡這裡了。”
林景墨剛想起來,就被顧然之拉住,“你先不要走,你幫我看看這裡還有沒有壞人?”
“沒有,這裡只有我們倆,沒有其它人,你別害怕!”林景墨心裡痛得利害,他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拍着她肩膀,“沒事了,現在安全了。”
顧然之的精神太緊張了,被林景墨哄着,過了一會兒便睡着了。
林景墨安置她以後,走到陽臺上,拿出手機,撥通了沈曼的電話,“沈曼,你對顧然之到底做了什麼?她怎麼會這樣?”
沈曼的額頭被顧然之砸傷了,此刻還在隱隱作痛,“她的防備意識非常強,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給她催眠,剛開始還好好的,我只是問到她最害怕的事情,她就突然醒來,然後失控。景墨,按我的經驗來看,她在精神上一定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害,你不是說她曾經第二天醒來,她就忘記了你對她做過兇殘的事嗎?她這完全是出於自我保護,所以她潛意識刻意去忘記。而她今天情緒失控,完全崩潰,就是將她內心所有的恐懼都挖出來,她承受不了……”
沈曼拿出自己的專業判斷,給林景墨分析。
林景墨聽完,憤怒了,“你他媽什麼叫很嚴重的傷害?沈曼,我就問一句話,她這種情況怎麼辦?有沒有辦法治好?”
“病人本身就拒絕任何的治療,她這種情況,你如果讓她再回憶她刻意遺忘的事情,她只會崩潰。只能說明一點,那些事情一定是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只能讓她自己主動一點點說出來,一點點來治,這精神創作,不是說一下子就能治好的,跟身體上的傷不一樣。”
沈曼想了想,“你知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顧然之的回來,本身就像一段傳奇,她原本是住在這裡,結果被他逼了出去,然後工作沒有了。
“我會調查清楚!沈曼,如今我該怎麼處理她的情況?”顯現,林景墨不知道的顧然之的發生的事情。
“不能像今天這樣強制性讓她回憶,或許時間一點點可以彌補傷害,你對她好點,像上次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能幫到她的人,說不定只有你。”今天她問顧然之最喜歡什麼,她說:九哥!
可見林景墨在她心裡的位置,非常重要。
“好,我知道了,你的頭和損失的東西,我會讓莫南給你送支票過去。”林景墨掛掉電話,擰着眉頭,回到房間。
顧然之躺在牀上,又縮成一團了,他坐在牀邊,“丫頭,這幾年,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不早點回來?你該知道,我是不會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