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
一片漆黑當中,楚瑤筆直地坐在涼蓆上,深邃的雙眼靜如止水地盯着前面,似是在放空,又似是在沉思。
這種環境,她倒是不陌生。
大概在一年多以前,她被莫亦囚禁的地方,不知道要比這裡陰森多少。
這樣想來,監獄還算是不錯的了。
能接受的程度。
不知道陸靳琛怎麼樣了。
他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吧。
他在着急嗎?
他在想辦法嗎?
寂靜之下,總能讓人想到很多東西,從踏入這裡開始,楚瑤的腦海已經成爲無數想法踏過的路。
停留至今的莫過於,陳雨曦死了。
是的,陳雨曦死了。
在她面前,就這樣死了。
從警察口中隱隱約約聽到,什麼水什麼毒,想必是陳雨曦喝的那杯水中,檢測出了毒藥。
而那杯水是她倒的,並且事件發生在她的房間裡面,除她之外再沒有第三者的存在,毫無疑惑,她成爲了第一嫌疑人。
現在的情況是,陳雨曦破釜沉舟自己給自己下毒,打算拉她同歸於盡。
真可笑,這大概是她有史以來,最狠也是最高明的一次了。
因爲她創造了一個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的事實。
想到這裡,楚瑤的眸底閃過一抹晦暗,鼻息一重暗暗嘆了口氣。
陸靳琛,你在哪兒?我好想你。
“楚瑤是吧?有人探監,出來一趟。”
黑暗終會迎來曙光,就算是未知的,亦會讓人眼前一亮。
楚瑤猛地擡頭,看到警察那一貫嚴肅的臉龐,反應過來立即起身,往門口走去。
緊接着,跟在警察的身後,以期待的心情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倒是希望,來的人是陸靳琛。
她倒也以爲,來的人是陸靳琛。
然而現實總會事與願違。
當楚瑤踏進門的那一刻,當楚瑤看見來人的那一刻,臉色頓時一變,眸底閃過一抹鋒利的寒意。
周身的氣場,亦是變得低沉起來。
她停住了腳步,微眯起雙眼,死死地盯着那一窗之隔的男人。
不錯,來的人正是莫亦。
只見莫亦衝她揚了揚眉,擡起下巴輕指了下他對面的座位,徑直便表現了他的意圖。
心裡是不情願,但楚瑤還是不得不邁開腿,走到窗前的椅子旁,輕輕坐下。
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的莫亦,那雙宛若狐狸一般狡猾的眸子,心裡好好地厭惡了一番,方纔抽出電話往耳邊送。
“有什麼要說的?”楚瑤冷聲開口,語氣直接而又不善。
現在這種情況,倒也是理所當然。
莫亦輕笑一聲,不假思索地悠悠開口,“我一直都很喜歡楚小姐的直接。”
楚瑤微微皺眉,等着男人繼續說下去。
“楚小姐這麼聰明,想必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是,很清楚。
這個殺人的罪名,是莫亦和陳雨曦一同扣在她頭上的,恐怕以這兩個人的手段,要洗清楚嫌疑真的很難。
“你想表達什麼?”楚瑤抿了抿櫻脣,再度冷聲問。
然而這個問題,也絕對不是莫亦此行的目的。
畢竟,莫亦的處境和她並沒有什麼區別。
“陸靳琛救不了你的,這次。”莫亦一字一句頓頓地說。
“你可以理解爲,這是我和他的最後一場戰爭,或者…對你的報復。”
握着話筒的手,不忍緊了一緊,雙眼透出來的寒意,越發鋒利。
莫亦還真是個瘋子。
“你知道的,我有一個跟瘋子一樣的媽,所以我和她差不多。”
說到這裡,莫亦嘴角挑起的笑容,多了一抹淡淡的苦澀。
楚瑤深深呼一口氣,像是在極力地將自己的情緒隱忍下去,擔憂、憤然、無奈……
半響,發出冰冷而又低沉的嗓音,“陸靳琛會救我出去的。”
她的語氣,是那麼的堅定。
對着莫亦的眸子,寫滿了肯定。
這是絕對的信任。
“因爲,他是陸靳琛。”
隨即,楚瑤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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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莫亦的反擊,亦是對她自己的安慰。
對啊,他可是無所不能的陸靳琛。
莫亦不屑地冷嗤一聲,“陸靳琛又如何?你不會真的以爲,陸靳琛還能夠在Y國這個地方一手遮天?他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聽了這話,楚瑤眉頭頓時一皺。
自身難保?
這四個字,讓她的心頭不忍爬起一抹擔憂,
莫亦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嘴角的冷笑越發肆意,繼續別有深意地開口道,“在Y國最不缺的,就是命案。”
語氣間,是滿滿的危險。
內容,更是寒意逼人。
楚瑤一聽,拳頭頓時一錘桌面,本靜如止水的神情被怒然覆蓋,雙眼變得通紅。
“你要做什麼?”
“之前是我貪玩,想着好好地陪陸靳琛玩玩,畢竟棋逢對手不容易。可是現在,我不得不用最直接的辦法了,那還是他自己的功勞。”莫亦輕笑兩聲,嘲弄地說道。
聽起來,亦有些自嘲的意味。
莫亦那張臉,是笑着的,可透出來的,是無盡的深邃和冰冷,讓人駭然。
“你知道的,我對我的那些兄弟都做了什麼,就算是現在,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聽到這裡,楚瑤的情緒已然失控,將手中的電話,猛地往前頭的玻璃窗砸去。
“你要是敢動他一下,我保證你死定了。”楚瑤死死盯着男人,咬牙切齒地將一字一句落下。
陸靳琛對她,向來是破格的存在。
只要碰上他,楚瑤就不像楚瑤了。
敵人永遠都是這樣,將痛快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楚瑤的反應對於莫亦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成就,讓他滿意無比。
能夠把楚瑤逼成這樣的理由,恐怕也只有陸靳琛了。
莫亦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而在此時,因爲楚瑤發出的極大動靜,使得站在門外的警察,大步走了進來查看情況。
“不得破壞設施設備,否則以後取消探監資格。”
警察見狀,立刻厲聲警告道。
楚瑤並不理會,雙眼依舊死死地盯着對面的莫亦,目光宛若刀刃般冰冷鋒利,倘若眼神能夠殺人的話,估計莫亦已經被她殺個十萬九千八百七十六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