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我給你穿,還是你自己穿,選一個。”
狐狸面具的男人坐在顧溫溫的牀邊,三天的時間,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條白色的歐式婚紗,看起來很是精緻。
他說話間,低垂着頭,眼神柔和而帶着癡迷,近乎癡狂的迷戀,輕輕撫着手上的婚紗,嘴裡面是喃喃自語,“這是我特地爲稚雲準備的婚紗,我特地爲她準備的,可惜,這一輩子,我都沒有辦法再給她穿上了,不過沒關係,你穿。”
他癡狂的樣子,令顧溫溫心裡膽寒,她不明白,更是不理解他的所作所爲。
“我和稚雲沒有關係,這既然是你給她準備的婚紗,怎麼能給我穿,我已經結婚了,我不穿。”
顧溫溫清冷着聲音拒絕。
哪知,狐狸面具的男人猛地轉頭,那眼神看起來便是異常兇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裡面透着危險偏執的神情,“看來,你是想讓我親自給你換上?嗯?”
男人眼中的執着沒有半點的猶豫,惡狠狠地盯着顧溫溫看。
顧溫溫抿了抿脣,躺在牀上,兩秒鐘對視的時間,她忽然明白,自己沒有什麼資格去反抗和談條件,在這樣的情況下,儘量保全自己的安全,儘量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何況……
她偏過了頭,不看他,卻是朝四周看了一眼,目光在窗上停留了一秒,隨後閉上。
“我穿。”
低低的聲音,透着一股冷意。
“這就對了,識時務者爲俊傑。”
狐狸面具的男人低笑了兩下,那聲音讓人心裡瘮得慌,他低頭將婚紗平整地放在顧溫溫的牀上,然後站起身來,背過了身。
“你不出去?”
“我不會轉身偷看,你儘管換,你也可以在衛生間換。”
男人果真是站在牀邊兩步遠的距離,負手於後,背對着顧溫溫站着,他身上那種因愛而起的偏執的感覺,似乎也是淡了一些。
顧溫溫咬了咬脣,她心裡清楚,這男人心思慎密,怕是背過身讓她自己換裙子已經是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他完全可以讓手下壓住她來換衣服的。
既然他沒有那麼做,說明,她在這個男人心裡,是有一點重要的,當然,或許這重要,不是那種因爲愛而起的重要,但起碼他不想讓一些場面讓他的手下看到。
顧溫溫動了動身體,渾身被束縛的感覺讓她眉頭一皺,“你把我綁住了,我怎麼穿?”
他一聽,方然覺悟一般轉身,替顧溫溫解開了手腳的繩索。
顧溫溫與那雙眼睛對視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此刻他已經平靜下來的原因,那眼神中的溫柔就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那般優雅與美好,又怎麼會與剛纔那癡狂變態一樣的男人是同一人呢?
甚至,他對自己淺笑了一下,即便隔着面具,她依然能從那雙溫柔的眼睛裡察覺出一丁半點兒他心底裡還保留的那片柔軟。
顧溫溫默然不語,抱着婚紗,從牀上起身。
她自然是要在房間裡的衛生間換衣服的,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她站住了,手扶着門框,回頭朝身後的男人看了一眼。
“稚雲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和稚雲又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叫什麼名字?”
顧溫溫咬着脣,眼神裡有點認真,“即便是要死的囚犯,也該被告知他的死因吧?何況,我人都在你手裡,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壞處吧?”
狐狸面具的男人此時似乎心情有些好,他倚靠着牀,上下打量着顧溫溫,眼底裡森然一片,卻是帶着隱隱的愉悅笑意的。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歪了歪頭,“我是誰,重要麼?我和稚雲有什麼關係,你和稚雲有什麼關係,重要麼?”
他輕聲詢問顧溫溫,可在顧溫溫聽來,這一聲質疑,彷彿也是對他自己的質疑。
“如果不是稚雲,我恐怕不會被你抓到這裡,更不可能有現在的遭遇,你說重不重要?”
顧溫溫倒是也鎮定下來了,她不知道未來自己會怎麼樣,至少現在,這個男人不會對自己怎麼樣,至少,不會讓她死,她會活着。
“我姓李,名諄,李諄,諄諄善誘的諄。”
李諄此時的聲音,很是溫厚,如一股清流小溪,緩緩涌入顧溫溫的耳朵裡。
此時他的樣子,與剛纔那癡狂偏執的模樣,截然不同。
李諄,李諄,李諄……
不知爲什麼,顧溫溫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可偏偏腦海裡一點都沒有與這個名字對應得上的臉。
或許是因爲顧溫溫清麗的小臉上此時平靜又溫婉的神色,又或許,是因爲稚雲的關係,李諄的手忽然動了一動,將臉上的狐狸面具摘了下來。
他平靜溫和地站在顧溫溫的對面,挺拔俊朗的身形,那張臉很是溫雅,麥色的肌膚,更是爲他增添了一份成熟男人的滋味。
李諄的眉眼單看並不出色,可組合在一起時,卻有一種吸引力,那種讓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吸引力。
儒雅又俊逸,渾身氣質卓爾不凡。
顧溫溫抿了抿脣,收回了目光,轉過了身,進了衛生間。
然後反手將衛生間的門鎖上。
她的背靠着身後的門,回想着剛纔見到的李諄的臉,閉上眼睛,腦子裡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下。
李諄,氣質儒雅……
忽然,顧溫溫的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逝,隨即她一下睜開了眼睛。
帝都大學裡面,有一位教授,就叫李諄,她大一的時候,成去帝都大學裡面參加實訓,但是給她實訓的老師裡,就有李諄。
只不過,只有爲期三天的實訓,時間,也過去很多年了,當時,他還只是剛剛進入地帝都大學做導師。
那個李諄,和剛剛看到的李諄的樣子,一下重疊起來。
當年的青澀溫和,現在的成熟儒雅,雖有偏差,可就是同一個人。
可知道他是李諄又有什麼用呢,關鍵的人還是稚雲。
顧溫溫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婚紗,手指摩挲着上面精美的刺繡,當她撫摸過婚紗的大裙襬時,忽然動作一頓,一下擡頭朝四周看去。
她必須活着從這裡出去,她不能幹等着傅城來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