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在胃部的腫瘤被切除了以後,在醫院精心的護理下也慢慢恢復了一些,開始可以吃一些流食了,但是顯然每次灌食的時候,老貓都十分痛苦,可是他的主人並不能理解這種痛苦,所以醫院也只能繼續給老貓治療。
儘管汪博是儘自己全力去救黑貓了,可是黑貓年齡到了,而汪博也畢竟不是上帝,所以黑貓還是以可見的速度衰弱了下去,從行動慢慢遲緩,到走路都是跌跌撞撞,到最後爬都爬不起來,每次早上起來看到黑貓還在呼吸,大家都是鬆了一口氣,好歹是又熬過了一天。
沈洛對動物的感覺和生命力比一般人更明顯,沈洛便直接給那個女孩打了電話,告訴她黑貓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讓她如果能夠過來的話,就一定要過來。
“老闆,這老貓的身體特徵沒什麼變化啊!”蔣鬱萌有些奇怪。
汪博嘆了口氣,說:“老闆在這個方面比機器還要準,老闆說老貓不行了,那肯定是快過去了。”
蔣鬱萌很驚訝,知道老闆對寵物的行爲更爲理解也就算了,竟然對這種事兒也有感應,真是比一般人要厲害多了啊!
那女孩果然請了假飛奔到醫院來了,見女孩推門進來的時候還在猛喘氣,就知道這女孩絕對是把貓放在心坎上疼愛的,許多寵物主都做不到這個地步。在這個時候,沈洛之前對她的不滿都變成了憐憫,對於許多人來說,失去了自己的寵物,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親人一樣,或者說是至親,這種融入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的生命,一下子就離開的時候,這種傷痛確實是十分難以忍受。
“你去看看吧。”沈洛語氣平平的說。
老貓正躺在貓窩裡,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到身體微微在起伏的,說明還有呼吸。
女孩在旁邊蹲下來,看着老貓,摸了摸他的毛髮,說:“老闆,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好了一點?”
沈洛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感覺錯了,他現在是在強撐,估計很快就撐不下去了。”
女孩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沈洛瞬間又有些不忍了,說:“想要聽聽他還有什麼話想跟你說嗎?”
女孩有些愣愣地點了點頭,顯然是已經沒有心情去想沈洛怎麼能知道貓的遺言是什麼。
沈洛拉了拉黑貓的爪子,問:“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如果你有什麼話不說,以後可能就沒什麼機會了。”
老貓本來眯着的圓眼睛慢慢的睜開了,頭微微擺動了一下,看着女孩,輕輕地喵了一聲。
女孩看向沈洛,沈洛說:“他說謝謝你。”
女孩微微搖了搖頭:“不要謝謝我,我要他活下去。”
沈洛苦笑:“這個就太爲難他了。”
老貓低低的叫喚了兩聲,沈洛繼續說:“他說他會在那邊等你,等多久都沒有關係,他會永遠記得你。”
女孩瞬間崩潰了,哇哇大哭起來,沈洛看了看老貓,老貓眼睛眯了眯,這才叫了兩聲,已經讓他覺得很吃力了
。
“那你在這裡好好陪他最後的時光吧!”沈洛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自己走出了房間。
沈洛曾經見識過許多動物的彌留時光,無論他們最後是什麼想法,是什麼感覺,正正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生前的事情便煙消雲散了,或許就像是一些傳說中的那樣,死亡,只是生命坐上了渡船,去到了另一岸,等我們也過去的時候,能夠遇見許多曾經相識的人,相識的動物。
大約半個小時就,就聽到裡面的女孩突然大哭起來,蔣鬱萌正要進去,被沈洛攔住了:“讓她哭一下吧。”
或許對於那隻黑貓來說,這是一種解脫呢!
女孩出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是紅的,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傷心極了。
沈洛說:“我想問問你遺體處理的問題,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幫你處理掉老貓的遺體。”
女孩吸了幾次鼻子,才說:“我沒有這個準備,你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沈洛說:“我們家在鄉下有專門的寵物墓地,用來葬寵物的,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幫你把它埋在那裡,還可以栽一棵樹作紀念。”
女孩擦了擦眼睛,說:“那好吧,不過我要去給他送行。”
沈洛其實本來是想等自己下班回去之後,就把貓帶回去埋了的,沒想到這女孩一點都不惦記自己的工作,既然如此,這女孩對黑貓感情那麼深,又花了那麼多錢在醫院,沈洛便打定主意抽半天時間帶女孩去自己鄉下把貓先埋了。
沈洛拿了箱子出來把貓的屍體放進去,如果等的時間太久,屍體僵了就不好弄了。
“要不要弄點毛做紀念?”
女孩想了想,點了點頭:“好。”
沈洛給女孩弄了一點貓毛,還給找了個密封袋的給裝上了。
沒想到這女孩還說要回去給貓弄陪葬,沈洛便想着自己就等等吧。
沈洛鄉下那片樹林已經挺大了,現在儼然就是一片具有自己生態系統的小樹林了。儘管這是一片墳地,可是一點陰森的感覺都沒有,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還會顯得特別漂亮,真是十分難得。
女孩給貓準備的陪葬的東西也就是貓生前用的玩具什麼的,還有飯碗水碗之類的,是一整套,看上去這貓的生活還過得挺奢侈的。
沈洛說:“這些東西留着,以後養貓了還可以用啊。”
女孩堅定地搖搖頭:“以後不養了,這是我最後一隻貓。”
沈洛便不勸了,像這種對寵物用情至深的人,現在做什麼都是可以理解的。
兩個人開着車到了鄉下,沈洛給女孩看了看小樹林,樹林此時顯得有些蕭瑟,冬天的時候,大部分樹的樹葉都已經掉光了,整個世界的色調也是有些灰濛濛的,比較鮮豔的顏色就是沈洛家的紅屋頂了。
在給貓選樹的時候,結果女孩覺得這些數都不好,乾脆說:“我想給他種一棵桂花樹,等我買了就送到醫院來,你給種上,你看行麼?”
沈洛覺得也行,便答應了。
把黑貓埋進土裡的時候,女孩又哭了一場,這隻陪了她十年的貓,終於是說再見了。
回去的路上,女孩的情緒恢復了一些,就問沈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很痛苦,所以勸我做安樂死的?”
沈洛沒回答,她就繼續說:“那個時候我還真是覺得自己很偉大,爲他做我能做的一切,我是一個好主人,現在想起來,就覺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
“以後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女孩有些低落地說。
沈洛說:“生活是向前的,你總會遇到一些人一些事,讓你去喜歡去關心的。”
疼愛自己的寵物是值得讚揚的,不過也不要自己全部陷進去了。
老貓在醫院裡住了不到十天,在這十天裡,沈洛也跟他呆了挺長時間的,確實是很讓人喜歡的一個寵物,當然,大部分動物都是很值得人去想念的。
沒想到幾天後,那個聲稱自己再也不養貓的女孩,抱着一隻黑色的小奶貓上門來了。
“我在路上撿到的,看看幾個月了,有沒有傷或者病之類的。”
汪博給小貓看了,都是寄生蟲,傷和病倒是沒有。
沈洛問:“你這是要送到我們醫院來嗎?”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想自己養,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想起了前面的那隻貓,我就想,是不是他知道我寂寞,就派到我身邊來陪我的呢?”
對於這種有些文藝的情懷,沈洛也不忍心打擊,反正這事兒對女孩對貓都是好事兒。
小貓晃晃悠悠的在桌子上走來走去,到處聞來聞去,顯得十分嬌弱可愛,與之前老貓的那種生命的盡頭的奄奄一息完全不同,或許,這確實是一個生命的傳承呢?
沈洛讓汪博給小貓免費做了檢查,女孩親自給小貓選了碗、貓砂盆之類的,開心地帶着小貓回去了。
對於這樣的事情,沈洛現在已經是能夠比較平靜地接受了。
鬆洲小姑娘,就聽到蔣鬱萌十分激動地喊:“老闆,有個學弟聯繫我了,說是願意來我們醫院實習!”
沈洛阿了一聲,覺得有些不敢置信,忙問:“真的嗎?真的有人願意來?”
說實話,沈洛也覺得自己的條件挺苛刻的,可是如今獸醫不好做,沒有一點愛心沒有一點耐心還幹不下去,這不是高薪就能夠留住的人。(其實沈摳門就是不願意花錢而已。)
現在竟然有如此想不開的人要來醫院賣身五年,沈洛能不激動嗎?
“是什麼人啊?不對,應該是他知道咱們醫院的條件吧?怎麼就願意來呢?”
蔣鬱萌手在噼裡啪啦打字,這個時候,她突然淡定了許多,說:“我跟他們班長了解了一下,說這個學弟是平時上課不怎麼認真地,好像是找不到什麼實習單位了,所以纔想到上咱們醫院來的!”
沈洛:……
就說沒有這樣好的事情嘛!現在的人哪裡那麼好騙啊!
“那你可要跟那個學弟說清楚了,咱們是要籤合同的,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踏進我醫院的門,就沒有那麼容易出去了!”
意思是,想要混個什麼實習經歷的還是免了吧!寵愛醫院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雖然沈洛已經撿了好幾個人回來了,可是人家多是有一技之長的啊,人家樂意爲醫院做貢獻啊,你要是來醫院混什麼一紙實習經歷的,那還是悠着點吧,別想着打獵自己卻掉進獵人陷阱,沈洛是那麼好忽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