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宇醒來看見的是一牀的慘不忍睹:白濁與血混雜,在雪白的牀單上勾勒出詭異美豔的花紋。而南宮採則暈睡在這之中,像是一朵即將凋亡的紅薔薇,蒼白而絕美的容顏被一頭漆黑的長髮遮掩,雪白的軀體上昭然顯示的是林宇昨晚的瘋狂。
輕輕撩去那縷青絲,冰冷指尖顫抖着勾勒對方的輪廓。南宮採還沒醒,皺着眉頭輕哼,即使睡着也躲着這冰冷的指尖。
“唔”,南宮採睜開眼,卻沒看見林宇眼中的柔情一晃而過。
再度開口,惡劣道:“捨得醒了?”
昨晚過後,南宮採覺着自己好似全身都要散架一般,頭有點痛,好像是發燒了,不過在林宇看來就是睡醒後的睡眼惺忪。待他還沒回過神,林宇便甩摔下一個耳光:“磨磨蹭蹭的幹嘛,趕快穿了衣服給我出去!”說完就走出房內。
林宇轉身離去,錯過南宮採嘴角的那味苦笑。摸着臉上五道火辣的,腫的老高的指印,失去聲音的他,眼中流轉的是一種說不出的無奈,痛楚,傷心……
等林軒下朝後,林宇便找了個藉口帶着南宮採出宮回去。
南宮採沒想到自己離開的兩年裡林宇竟然變了,變得他都快不認識了。擡起頭,看着斜坐在車內,閉目養神的林宇,依舊是那麼讓人臉紅心跳。但不知是南宮採的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本俊秀的面容竟帶着那麼一絲絲邪魅,越看越是叫人勾魂。不想就在南宮採看呆時,林宇就睜開了眼和他對上。
皺了皺眉,林宇只道:“把臉轉過去,我不想看見你這張臉。”然後再次閉上眼睛,神情像是看了世間最噁心的東西一樣。
南宮採像是看見他那種神情一般,只是靜靜地按照他的吩咐把臉轉了過去。其實他現在很狼狽,衣服早就在昨晚被林宇撕得破破爛爛,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兩腿間甚至有皮膚被磨破了。對於這些,他沒有仍何在意。他在意的只有林宇一個人,自己怎樣早已無所謂了。
林宇下車後,看也不看南宮採,對着墨荷吩咐道:“把他帶去洗乾淨,給他換身衣服,然後帶他來見我。”墨荷應道,接着就帶南宮採離開。
南宮採回頭看林宇,對方筆直的站在廊下,身影卻是孤寂無比。南宮採扯扯墨荷的衣袖,咿呀着:他還好嗎?
墨荷不解,歪着頭:“你說什麼我不懂,要不你把你要說的寫在我手心上?”
南宮採點點頭,牽過墨荷的手,一筆一劃寫着。墨荷看了他寫的,苦笑着:“不算好也不算壞。”
南宮採接着寫:爲什麼?
墨荷嘆口氣:“自從世子病好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變得讓我們都不認識了。王爺王妃沒有多說,因爲只要世子身體好就都好。但是最開始時,他就像是在行屍走肉,出門見一個穿白衣的就衝上去,攔也攔不住。其實大家都擔心世子是魔障了,甚至……甚至覺着這一切是世子迴光返照。”墨荷看着天上的白雲,神色哀寂:“後來,世子漸漸地也不這樣了。就在我們都鬆了口氣時,世子卻又開始流連於那些小倌之中,不過這樣也比開始好吧!”畢竟在這個國家,男風並不少見,反倒有悠久的歷史。
墨荷看着南宮採好奇道:“對了,你和世子認識嗎?”
南宮採什麼也沒說,只是看着墨荷搖搖頭,在她手上寫下三個字:不知道。因爲他所認識的那個林宇是個溫柔而又可愛的人,現在這個人還是麼?
墨荷奇怪,這個人真奇怪啊!什麼叫做不知道?
在木盆裡兌好洗澡水,墨荷把洗澡要用的東西放在一旁,然後指着屏風說:“這裡是換洗的衣服。你洗好了換這一套,我在外面隔壁等着,等你洗完就帶你去見世子。”南宮採點頭,謝過墨荷。
“那好,你慢慢洗,我出去了。”
等墨荷走後,南宮採便開始脫下那不算是衣服,只能算是遮羞布的東西。一件一件褪去,白玉般的肌膚上是昨晚被林宇強要的痕跡。沒想到他會帶自己來這裡——這個南宮採曾帶林宇來過的家——而現在這裡是林宇的別院,他在這裡修的別院。
南宮採伸手試了試水溫,然後便小心翼翼的慢慢坐下去。“唔!”身上的傷口碰到熱水後是一陣鑽心的刺痛,特別是昨晚接受林宇的地方,火辣辣的,比傷口上撒鹽還難受。等到差不多適應後,他才把手伸到那個看不見的地方,咬着脣慢慢的清洗着。
流出的白濁,暈染了清水,像是濃到化不開的墨,侵蝕着一切的清透。就像此時他的心,被一種心酸填滿了空間。
南宮採洗了好久,才把身上洗乾淨。拿下屏風上的衣服才發現,這是以前林宇買給自己的那套,原來他還留着。南宮採嘴角浮起笑意,以爲自己的不告而別定會讓他傷心,他也一定會把有關自己的一切給扔掉。沒想到,他還留着。這說明自己與他之間還有情不是麼?
推開門,等在外面的墨荷看着洗漱後的南宮採不禁紅了臉吃驚道:“天哪!你長得真好看!”上下打量着南宮採,墨荷自言自語:“奇怪了,這件衣服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我感覺好像早就看過你穿了!”
南宮採表面上笑着不語,心裡卻在說:墨荷啊!你是見過啊!這件衣服當初還是你陪着林宇去買的。
墨荷撓撓頭,嘆口氣:“算了,可能咱們是對眼緣吧!你快點跟我來,別讓世子久等。”
這裡被林宇擴建的比較大,裝飾卻是樸素典雅,一切取材這山水中,自然得體沒有那種庸俗氣。墨荷帶着南宮採走過廊橋,繞過小院,最後停在一個園子外面。
南宮採擡頭看,這院子叫做“傾採園”。園內種滿了花草樹木,茂密的灌木叢將裡面的一切與外面隔絕開。園外站着侍衛把守,畢竟是小王爺,該有的還是一應俱全。
墨荷道:“我只能帶你到這兒了,那裡面我不能去。”
南宮採不解,在墨荷手中寫道:爲什麼這麼說?
墨荷看看園子深處又轉回頭看着南宮採,無奈的說:“這個我真不好說,你進去就知道了。”話語剛落,從裡面就走出一個家丁,墨荷說:“跟着他走。”
南宮採跟着家丁走到園子裡面,遠遠就聽見最裡面傳來的陣陣笑聲。走出那個藤蔓做出的長廊,南宮採看見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十幾個面容嬌美的小倌,穿着暴露,個個都圍着林宇轉悠。像是一條條水蛇,纏在林宇的身上。林宇坐在園中的石凳上,左手撐着下巴斜靠在石桌上,右腳搭在左腳上翹着二郎腿。身後一個小倌輕輕地給他捶着肩,身旁一個給他揉着手,還有一個坐在地上,把頭靠在林宇的腿上。其餘的也三三兩兩在一起,以林宇爲中心站着。
見南宮採來了,林宇冷淡道:“居然敢讓我等這麼久。”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水果,命令道:“去,給我剝桂圓。”
南宮採臉色蒼白,走過去剝起了桂圓。
“宇!”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林宇身邊的小倌竟都自覺的讓開了。紗蘭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就看見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人在那裡。
“你這個壞蛋,居然揹着我帶人回來!”說歸說,紗蘭還是一屁股坐在林宇的腿上。林宇笑了:“現在膽子打了啊!居然敢說我是壞蛋。今晚我就讓你看看壞蛋是什麼樣的。”紗蘭佯裝生氣,擡手在林宇胸口輕輕捶打:“討厭!”
轉過目光看着失了神的南宮採:“擡起頭來給我瞧瞧。”畢竟自從自己來了這兒,林宇就再也沒帶過人回來了。說起來,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比他服侍林宇的更多。這人畢竟是林宇帶回來的,那自然會上點心了。
南宮採光是聽見紗蘭那聲“宇”就顫了手,桂圓也從手中滾落。好難受,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纔可以這樣叫你。看着這一切,他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以爲此生你愛的人還是我,原來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高,不懂你的心。
目無焦點的擡起頭,不想這樣楚楚可憐的神情更是惹人癲狂。
這下子纔算真正看清了南宮採的面容,紗蘭心中不可遏制的燃起了名爲嫉妒的火焰。雖然自信自己對人心的把握可以彌補樣貌的不足,畢竟能從小地方混進蘭苑全靠了這個。所以紗蘭從不在意樣貌,然而現在,南宮採的絕色卻是讓他既羨慕又嫉妒,在南宮採面前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不會有任何勝算。
“桂圓呢?”林宇問道,南宮採顫着手重新剝好一個遞了上去。林宇接過,指尖上的碰觸讓他像是被電了一般,卻又默不作聲的將桂圓放進嘴裡,讚歎道:“不愧是南國貢品,好甜。”紗蘭笑道:“我也要嚐嚐。”說罷,靈動的小舌便遊進林宇的嘴裡,開始翻騰攪動。林宇伸手摸着他的大腿,紗蘭便立馬發出及其誘人的叫聲。
看着這一切,南宮採真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但頭部的疼又清楚地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只有痛苦的閉上眼睛。不能說話又怎樣?他現在只求自己看不見也聽不見!不想看見林宇在自己面前親近別人,爲什麼要這樣?讓我看見,你與他人歡好?
過了好一會兒,林宇才放開紗蘭。
“人家想吃核桃了。”紗蘭嗲聲嗲氣的撒着嬌。
林宇指了指南宮採:“讓他給你剝。”
南宮採心中笑道:原來,原來你帶我來這裡是爲了讓我做這些……
紗蘭看着南宮採,用滿是命令的口氣說道:“喂,你聾了嗎?我說了我要吃核桃,還不快去給我剝!”
南宮採早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根本就是毫無反應。
一把核桃被扔在地上,擊打出散亂的聲響。紗蘭使喚着:“快剝啊!”南宮採伸手,拿起地上的核桃,看着紗蘭,沒有東西怎麼剝?紗蘭白他一眼:“用手剝啊,真笨。”
南宮採便用雙手使勁兒剝着核桃,核桃殼那麼硬,尖銳的殼一下子就把南宮採柔嫩的手指給戳破了。但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埋着頭,連聲音也沒有,只是剝着核桃。不一會兒,手指便是血肉模糊了。
紗蘭光是看着都覺着自己的手疼,南宮採用那樣的手遞來的核桃都是帶血的,他怎麼可能會吃!紗蘭打開南宮採的手,噁心道:“討厭,核桃都被你弄髒了。我不要吃了!”
林宇沒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然後笑着對紗蘭說:“你不想吃核桃了?”揮揮手,讓其他小倌都退下,“那現在便讓我吃了你可好?”紗蘭小聲驚呼,一下就被林宇攔腰抱起,走進房內。
空曠的園內,只有南宮採一個人跪在那裡。耳朵太過靈敏也是不好,他聽見了風裡傳來紗蘭的嬌笑,林宇的粗喘,紅牀在嘎吱嘎吱的搖曳……絕色容顏沒有表情,就像是一個華麗的面具,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忽然眼前一黑,就那麼筆直的倒了下去。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迷迷糊糊間竟聽見了兩個人在對話。
“他怎麼樣了?”
“有點發燒,加之身體虛弱所以纔會暈倒。”一個年老的聲音說道:“小王爺,雖說下官不好插嘴,但是房……房事還是要節制啊!”
林宇頓了片刻緩緩答道:“我知道了。勞煩樑太醫告訴父王母后不要爲我擔心。”
接下去的對話,南宮採想聽也聽不見了,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