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臉委屈的鳳七七的那張和他心窩裡極爲相似的容顏,心中有些動容,不忍心拒絕鳳七七,最終還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鳳七七的牀前。
君臨烈的臉上帶着一抹和煦的笑容,看着像是個小孩子在對自己撒嬌的鳳七七,“瞧你的樣子, 弱不禁風的,若是旁人不知情的,還以爲你是女扮男裝的呢。”
聞言,鳳七七的脣角微微地抽了兩下,她心中不禁暗忖:我去,不是這位大哥終於看出來了吧!?
可是,君臨烈的下一句話,卻讓鳳七七的臉上佈滿了黑線。
“你這小子啊。”君臨烈輕輕地點了點頭,笑着又道:“是不是看上我府中的雪鴛了?”
說着,君臨烈微微地抽了抽鼻子,在確定了房間之中的確有雪鴛來過的問道,便將一雙眸子彎成了弦月狀,擡手在鳳七七飽滿的額頭上輕輕地點了點,像是一個大哥哥,在安慰着自己的幼弟似的。
鳳七七被君臨烈的舉動造得一愣,她眨了眨一雙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君臨烈。
君臨烈的臉上依舊是笑容滿滿,“爲什麼這麼看着我,不認識了嗎?”
鳳七七眸色微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她並沒有否認雪鴛來過這件事,直接點了點頭,說道:“雪鴛那姑娘的確好看……”
說話時,鳳七七用餘光朝着幔帳中瞥了一眼,將雪鴛的脣角扯出了一抹淺笑,心中卻有些無奈。
就算是再厲害的女人,終究也還是女人,還是喜歡別人的讚美。
看着雪鴛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鳳七七撇了撇嘴,又道:“只不過,她卻不能仔細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君臨烈不解,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對鳳七七問道。
“你趕明有機會,仔細地看看她,她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嘴巴還有那麼一點點歪。”
鳳七七說話的時候,似有似無的目光瞥了一眼雪鴛,見到了她的面色驟然一變,心裡頭卻早就已經樂開了花,讓你在姑奶奶的面前逞威風,還想要殺了姑奶奶,看我怎麼弄你……
“呃……”
鳳七七想着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腿上一疼,原來是雪鴛用力地在鳳七七的腿上捏了一把。
君臨烈頎長的眉頭微皺,疑惑地望着鳳七七,“你怎麼了?”
“沒、沒、沒事!”鳳七七扯了扯脣角,一臉尷尬地望着君臨烈,嘿嘿地笑了笑,說道:“有、有蚊子。”
“蚊子?”君臨烈更加的疑惑了起來,眼下都已經快要入冬了,怎麼還會有蚊子。
“這都不打緊。”鳳七七話鋒一轉,對君臨烈說:“烈王殿下,您說您這麼大的王府,也沒有一個女人幫着您打理着,您是不是應該娶個王妃過門了?”
君臨烈聞言,薄薄的雙脣緊抿,一直到他的雙脣散去了血色時,他方纔啓脣說道:“原本是有那麼一個機會的。”
鳳七七眨了眨一雙澄澈的眸子,像是在等待着老奶奶講故事的小女孩兒似的,目光之中滿是期待地看着君臨烈。
君臨烈看着鳳七七那張臉,心頭倏地一凜,像是有一隻大手,忽然用力地在他的心臟上用力地捏了一把的似的。
往事歷歷在目,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涌入了君臨烈的心坎之中,“她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鳳七七聞言,凝眉望着君臨烈,她能夠在君臨烈的雙瞳之中,看出弄弄的情傷,這段過往彷彿是君臨烈不想要提起的痛。
可是,君臨烈願意在鳳七七的面前揭開自己的傷疤,只是因爲,鳳七七有着一張和她相似的容顏。
“她是我在邊塞所結實的姑娘,她溫柔婉約,又不似一般的女子一般扭捏驕矜,只不過,她卻不告而別,在五年前,離開了我,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停止過找她。”
他只是簡單明瞭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給了鳳七七。
鳳七七倏地想了起來,剛剛在黎王府的時候,君臨烈所有異常的舉動,不禁秀眉微蹙,直接開了口對君臨烈問道:“烈王殿下,您口中的這個女子,是不是跟我有幾分相像啊?!”
君臨烈聞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眸色微斂,映入了他一雙猶如墨玉般雙瞳之中的鳳七七,彷彿就是那個消失了依舊的女子。
良久之後,君臨烈撩起了衣襬,緩緩地站了起來,瞧着窗外籠了夕陽的餘暉,淡淡地笑了笑,對鳳七七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剛剛又沒有吃東西,我讓下人給你準備點東西吃。”
鳳七七因爲顧及着房間之中有雪鴛姑娘在,所以只能夠對君臨烈點了點頭,目送着君臨烈離開了房間之中。
待君臨烈離開了之後,雪鴛從牀上跳了下來,她的面色極爲難看,微微地眯了一下雙眸,朱脣微啓,聲音清冷地對鳳七七說道:“你剛剛說誰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又是說誰嘴巴還有那麼一點點歪?!”
“呵呵。”鳳七七尷尬地笑了笑,連忙轉移了話題,“你剛剛有沒有聽見,君臨烈所說的那個女子,是跟我有幾分想象的?!”
雪鴛聞言,靜默了幾秒,然後對鳳七七點了點頭。
“我倒是有個好法子。”鳳七七的脣角扯出了一抹痞痞的笑,猶如琥珀般的雙瞳,瀲灩過了一抹精光。
說着,鳳七七稍稍地向後倒退了一步,靈動的眸子,在雪鴛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着,須臾,鳳七七莞爾一笑,伸出了手來,卻解雪鴛領口的紐子。
雪鴛像是一個被流氓所調戲的小媳婦兒似的,連忙擡起了手來,捂住了自己的領口,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一臉戒備地看着鳳七七,“你要幹什麼?!”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我有用。”鳳七七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笑盈盈地說道。
雪鴛被鳳七七弄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她穿着褻衣站在鳳七七的面前,將手中的那套白色的華服,遞給了鳳七七。
鳳七七接過了雪鴛的衣服,隨後,將自己身上的那套男裝脫了下來,又換上了雪鴛的那身衣裳,“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了之後,鳳七七便快步走出了廂房之中。
夕陽的餘暉,將在整個烈王府的上空籠罩了一層燦金色的餘暉,按照鳳七七和君楚悠那次來烈王府之中偷酒吃的路線,鳳七七駕輕就熟地來到了烈王府的大廚房。
遠遠地,鳳七七就瞧見了君臨烈,親手拎着一個食盒,朝着她剛剛所在的廂房的方向走去。
鳳七七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然後便快步地朝着抄手迴廊的方向走了過去。
烈王府堪比和尚廟,除了少有的幾個皇上賞賜給君臨烈的樂師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就連下人,清一色的都是家丁小斯。
期初,君臨烈看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閃過的時候,他還以爲是哪個樂師腹中飢餓,來廚房這邊尋些吃食,可是,當君臨烈看見了她的側臉上,心頭頓時一凜,方向是被一把千斤巨錘,猛地擊打了一下似的。
“嘭!”的一聲悶響,君臨烈手中的食盒掉落在了地上,他駐足在原地,像是被人給點了穴道似的,一動不動地。
良久之後,君臨烈方纔回過了神來,猛地一腳踏在了地上,身形宛如一道閃電一般,身後拖着一道長長的虛影,緊隨着鳳七七所跑的路線追趕了過去。
“傾雲!”君臨烈高呼了一聲,腳下的步伐一快在快,生怕自己追趕不上她似的。
“傾雲!”
見鳳七七依舊沒有回答,君臨烈拔高了音調,再次呼喊了一聲,但是,她依舊沒有回頭。
“傾雲,我知道是你回來了,這麼多年來,你爲什麼要躲着我,你既然回來了,又爲什麼不肯與我相見呢!?”君臨烈的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緊跟在了鳳七七的身後,跑到了烈王府的荷花池畔。
鳳七七背對着君臨烈站在荷花池前,聽見了君臨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鳳七七倏地擡起了手來,改變了自己的音調,說道:“你別過來。”
君臨烈站在了原地,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的背影,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地問道:“傾雲,是你嗎?!”
“多年不見,你還好嗎?”鳳七七能夠想象得到,此時此刻,君臨烈臉上應該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我還是從前的我,沒有一天改變過。”君臨烈踱步,想要朝着前面的鳳七七走去。
“你就站在那裡。”鳳七七開口說道:“我知道,多年前突然離開你是我的不對,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聽見了“傾雲”這麼說,君臨烈的心頭沒來由得一凜,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傾雲,真麼多年,你到底去了哪裡,你可知道,這麼多年我有多想你嗎?!”
聞言,鳳七七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現在有點後悔了,這個法子的確能夠接近君臨烈,但是,卻在君臨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要揭開他的傷疤,這讓鳳七七滿是歉意。
鳳七七怎麼也沒有想到,君臨烈竟然是這麼一個長情的男人,她有些動容了,甚至,現在想要改變自己的策略。
“傾雲,你怎麼不說話。”
君臨烈的聲音,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輕輕地拂過了鳳七七的心。
鳳七七抿了抿雙脣,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說道:“謝謝你,這麼多年還記得我,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傾雲了。”
“傾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君臨烈壓了壓眉心,對這個所謂的“傾雲”問道。
鳳七七撩了一下裙襬,緩緩地轉過了身子,她稍稍地低下了頭,似是可疑地迴避着君臨烈那能夠將她融化了一般的目光。
當君臨烈看見了那張臉的時候,他隱忍了多年的感情,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一個久經沙場的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淚。
“多年不見,你還是原來的樣子。”鳳七七啓脣,輕聲說道。
“可是你還是一點沒有變,還是當年的模樣。”君臨烈淡淡地笑了笑,一瞬不瞬地望着“傾雲”,彷彿是在擔心着,只要他一眨眼,她就會消失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