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已經被剪瞳放倒,此刻正人事不知的躺在馬車之中,始作俑者除了細心又體貼的幫着把羊毛毯蓋在上官文的身上以外,沒有任何爲他解開的意思,反而拉着百里三乎興致勃勃的要去逛街。
百里三乎被剪瞳扯得心驚膽戰,也不知道她手上的藥粉除淨了沒有,萬一把自己也放倒了,這人應該不會體貼的背自己回馬車,只會扔在地上,不管不顧的離開。“你就這麼走了?不打算先把王爺弄醒再說嗎?”
“我抽風啊,爲什麼要弄醒他?現在這時候弄醒了,一定要解釋一下爲什麼把他放倒了吧?然後他肯定要我說一下這藥中有什麼成分,接踵而至的就是那種可以把你凍死的眼神,你是不是方纔沒有體驗的過癮,還想給我再來一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怎麼着也要是先把街逛完了才行。回去的路上正好無聊,要是小文那時候算賬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死丫頭連這個都算計好了?百里三乎突然有種沉重的危機感,不是擔心別人,不過是爲自己默哀,果真自己對聞人小姐的瞭解還不夠,想起方纔上官文眼神中的詫異跟戲謔,想來應該是在心裡說着:你現在對他有意思,不過是因爲不瞭解,若是瞭解了還能保持這種愛好,他纔算真的佩服。
“到現在也沒人告訴我爲什麼同在城西,你們那裡那麼遠,可西市這麼快就到了。”
百里三乎故作神秘的一笑,在剪瞳耳邊暖暖的額說道:“這裡面的門道你一時半會兒想不透也是有的,可是我只消稍稍這麼提醒你一點,你也就茅塞頓開了。”
果然不止人長得有問題,連他呼出來的氣都溫熱灼人,像是有人用狗尾巴草撥弄着你的耳朵,明明是癢癢的,卻又是淺嘗輒止的,既抓不到又夠不着,徒然的亂了人的心神。“那你倒是說說看,說不定我也能長個見識。”
“做生意的都想着去佔一個好地角,自然想要選一個離市區近一些地方,這集市又都是小成本的買賣,也佔不了什麼好的地腳,所以雖然偏,卻不是特別偏。可愛蓮舍那種地方,跟尋常的煙花之地也不一樣,是個諱莫如深的地方,多得是分桃斷臂之人,不好放在明睜眼漏的地方,畢竟能夠支撐起這種消費的,也都是些達官貴人,自然要往更偏僻的地方去了。”
剪瞳用剜了他一眼,想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可她哪裡是隨便服軟的人,於是笑眯眯的打趣道:“果然是在愛蓮舍呆過的人,這事兒還真是弄得門兒清。”
百里三乎與剪瞳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對於她說話的方式卻是習以爲常,拋去了劍拔弩張的外衣,誰說針尖與麥芒就不能化戾氣爲祥和呢?他免不了對剪瞳調笑了幾下,卻始終不敢碰上剪瞳,生怕這個渾身帶毒的人無意間就把自己傷到,“小姐不也是去過愛蓮舍的人嗎?若不是有這麼一樁事,咱們又怎麼能認識?”
“得了
,這事兒咱們半斤八兩,過了也就算了,既然是出來玩的,自然要玩的盡興,我遠遠的看這街市上也有不少的新鮮玩意兒,一會兒咱們一同去看看。馬伕不是說說了,過了這條街就是了嗎?”剪瞳興沖沖地準備百米衝刺,卻不成想身後的人慢悠悠的扔出那麼一句話。
“等一下,我要先易容才行。”
“至於嗎?”剪瞳怎麼看都不覺得這張臉有什麼獨到的魅惑衆生功效,怎麼這人就自戀到出個門還要易容呢?京城的風氣就算在開明,也不至於男人正在街上逛着呢,女人就把人拖走拜堂成親吧!她對百里三乎這種矯揉造作的方式很是不滿,總覺得是小題大做,怎麼在那人的眼中,京城的女子都是一隻只餓狼呢?
雖然抱怨了很多,剪瞳還是認命的等了一小會兒,百里三乎也是個習慣易容的人,動作麻利兒的,不一會兒功夫就換了一副樣子。
“你特麼的是不穿紅色會死星人啊!都易容了還穿紅色,你是瘋了嗎?”
“可我從前易容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啊,而且我今日也沒帶什麼合適的衣服出來,現在就算是想要換,也來不及了。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萬一我的哪個癡情的追隨者心血來潮,覺得世上除了我沒人能夠駕馭得起這樣大紅色的衣袍,然後對易容後的我潑了什麼東西,豈不是很可惜?”愛惜的摸着自己剛貼上去的易容面具,一個男人能這麼自戀,剪瞳也是醉了。
頭疼的扶額,剪瞳索性找個樹根下面坐一會兒,由着那人糾結一下,“然後呢?你決定怎麼辦?”
慵懶的睡鳳眼突然來了精神,惡作劇一樣的眸子閃着晶光,百里三乎突然佩服起自己的智謀來,悄悄的湊到剪瞳耳邊,“我看自己跟王爺的身形差不多,依照你看着,把王爺衣服換到我身上可好?”
剪瞳這時候少有的耐心已經被磨得差不多,細節問題還有什麼值得做文章的,爲什麼這人在這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想的那麼多!給了百里三乎一記暴慄,“不錯不錯,主意好極了!我管你是坑蒙拐騙,還是搶劫偷竊,我現在要去逛街,你造不?”
“那我讓馬伕把馬車趕到隱蔽的地方換衣服咯?你確定外衣可以脫?”
“脫。”
“中衣也可以?”
“脫。”
“可人家最裡面穿的也是紅的。”
剪瞳耷拉着眼皮,幾乎快被百里三乎催眠,這人怎麼可以這麼羅嗦!不就是換一套衣服嗎?於是想也不想的接着說道:“脫。”
“得咧,小的知道了。”說完就一溜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是什麼人?”肖元被百里三乎嚇了一跳,方纔的事情他還心有餘悸的,現在不就是人有三急,想要找個地方方便一下,怎麼還會有人拍着他的肩膀?他的身子微抖,連聲音都跟着虛浮。
“嘿。”百里三乎習
慣了把易容面具隨意拿下來,這種東西三大世家比比皆是,做的還十分全面,不光有面具,還有些旁的東西,反正是帶上了之後可攻可受可調戲,可男可女可變異,不過這都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他面對的是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他從不知道易容面具是什麼東西,眼看着一個人撕了一層皮下來就變成了百里三乎,嚇得七魂沒了六魄。
百里三乎一頭黑線的瞄了一下一旁突然出現的液體,一手拍了拍肖元的肩膀,一手拿着易容面具還掐着腰,“告訴我這只是你的正常生理排泄,不是被我嚇尿的。”
肖元緊張的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放,慌忙的提好了褲子,挪到了一邊,還不忘恭恭敬敬的貓着腰,對着百里三乎說的那叫一個既畏懼又真誠,“公子啊,你怎麼可以長着二皮臉呢?”
“這是易容面具懂嗎?易容面具!你看就這樣的”,說着百里三乎還把面具重新帶上去,見肖元陷入了深思之中,便誠懇的問道:“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臉要不是自己長得,怎麼能安得那麼貼切?公子不要費心解釋了,小的明白的。”
你明白個甚麼啊!簡直是解釋不清了,百里三乎索性也不再解釋,反正這人也是認定了長了兩張臉,他故作深沉的說道:“要是你總是遇見一個不要臉的人,就明白這張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了,本少爺也只是物盡其用而已。你幫我看着點馬車,我要進去換件衣服。”
百里三乎還沒有跟人共享褻衣的習慣,更不要說裡面的那件東西,他方纔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要逗弄一下剪瞳,誰的褻衣會是大紅色的?這未免太誇張了一些。他含着笑意爬進這裡,一瞥到上官文那張臉,就擠出來一些壞水,小樣兒,方纔不是還很得意嗎?這會兒只能在這裡躺着了。猛地想起上官文掌上還有剪瞳下的藥,於是格外小心的避過一雙手,他又不知道是哪隻手中招,也不會好心的把殘留的粉末打掃乾淨。
飛快的將自己外袍脫下,換上了上官文的,整理好自己的着裝又惡作劇的想做些旁的事情,把上官文的衣服一件一件扒了,而後把人塞到毛毯之中,“這個不能怨我啊,是你妻主說了要脫的,我可是很聽話的喲,連脫好的衣服都體貼的給你疊起來了。王爺,不要太感謝我咯。”
特意把自己的外衣掛在扎眼的位置,讓上官文一醒來就能看見,平淡的人生就是要靠這種大紅色的刺激才過癮啊!
一出車門,縱身而躍,他只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
“聞人小姐,咱們走吧。”
被省略過程的剪瞳絲毫不知道在馬車內部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會料想到當上官文藥勁過了醒來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她一心只想着近在遲尺的集市,想着集市上無邊無涯的美食,根本顧不得上官文那裡的情況,也無法預見某爺滔天的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