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有那種可以催人長大的藥物,只要讓人吃下那麼一丸,是可以在一夜長大的,通過那種方式長大的人除了心智有些不成熟,其他的地方是看不出什麼破綻的!你不要看我平日裡跟你的行爲有些不一樣,做的事情看起來有點小缺,不過你要知道祖宗們一早就說過了女子無才便是德。正因爲我自己太有才了,頭上的光輝如影隨形,我怎麼趕都趕不走,所以只好認命的缺德了。還有啊,光憑骨骼也是沒用的,你想想,若是有個人找我來易骨,我難道能隔着他一層肉去摸着他的骨頭嗎?”抓住一切可以說廢話的間隙跟百里三歸套近乎,也不管這種不招人待見的方式是不是適得其反,此刻她收到百里三歸有些頭疼的眼神,本能的結束了手頭的工作,悻悻的對着他說道:“已經完成了。”
百里三歸檢查了一下剩下的骷髏,果真沒有一具是不在範圍之內的,這聞人小姐也算是有點本事,可惜實在太吵,驚了這靜謐的小村莊,從袖管中取出來一根細長的職教鞭,他衝着剪瞳走來,下襬處鮮豔的天藍色邊緣像是博愛又孤單的大海,驚濤拍岸的花紋大氣而生動,他行動時就像是燕過無聲,輕輕的靜靜的,連一聲不該存在的呼吸都是對他的打擾。“好。現在我教你如何探查骨骼的厚度密度,然後辨識出是否可以動手……”
時間飛快的流轉,剪瞳在百里三歸的指導下已經能夠熟練的掌握易骨之術,不過讓百里三歸很是失望的是,她不但沒有覺得易骨對於人下半生生活的重要性,還開玩笑的對百里三歸說道:“早知道有這種方式,是不是連易容都省了,只要我給她們易個骨,大餅臉也能變成錐子臉,這分明是一個整容的好方法啊,以後我完全可以對外聲稱,本神醫不開刀不手術,全新整容手段,世間唯此一家,絕無分號,版權所有,謝謝支持什麼的。”
百里三歸凝望着此人不知人間愁苦的樣子,感喟的說道:“安王爺是我有生以來第一佩服之人,聞人小姐便是第二。”
“讓我猜猜原因!是不是在遇見我之前,你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居然可以這麼鬧!然後遇見小文之後,你就發現我都這麼鬧了,還有個人能毫無原則毫無分寸的寵着我?其實這都不是你的一家之言了,早在你之前我就聽過很多人這麼說了,不過你說奇怪不,這些人雖說是誠實的告訴了我緣由,卻都默契的選擇了忍着我。從那之後我就知道了,如果我沒有本事改變自己的性格,那麼索性就不改了,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讓那些看不慣我的人不得不忍着我就好了。你百里三歸不就是其中一個嗎?”
“小姐倒是明智的很,既然已經學成,我便除了這陣法,請小姐一同與我出去吧。”說着在空中劃了一些剪瞳看不懂的“鬼畫符”,接着兩人就重新回到了祠堂之中。
環視了一下祠堂的模樣,的確沒有什麼改變,剛剛出來的剪瞳也自然想起了百里三歸之前說一個月等於半個時辰的話,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問道:“咦?爲什麼這衣服跟我進去的時候一樣?我相信你沒有那個膽子給我換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在下跟小姐說過,陣法中的一切都不可以相信,自然也包括衣服了。”
剪瞳一邊扔了手中的筊杯,一邊想着既然一切都不可信,你幹嘛還讓我去洗澡換衣服?果然潔癖是一種病,跟陣法本身無關。她又百里三歸追問道:“那上次那個陣法爲什麼我就衣衫襤褸的出來了?”
聽剪瞳如釋重負的呼吸,百里三歸也知道這次算是擲出了筊杯,因此也難得的解釋了一下,“不同的陣法設定不同,原也沒什麼稀奇的,在下想着夏侯公子也等的久了,不如我先行回去休息,由夏侯公子陪伴小姐吧。”
“可你一個人要怎麼回去?”
百里三歸離開的步伐一滯,沒想到聞人葉尋雖然雖然很是淘氣,心腸倒是不壞,這會兒反而擔心起自己眼睛來,“只要去過的地方,在下自然都可以原路返回的,請小姐放心。”
這年頭啊,看不見的人認路都比路癡強,剪瞳摸了摸自己的杏眸,深深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明智就毀在路癡上面了。
夏侯嵐悠進來時,看見的就是剪瞳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寵溺的笑了笑,師妹雖然過於活潑,不過這一路給自己帶來的歡聲笑語倒是做不得假的。聊起外袍的下襬,跪在墊子之上,爲聞人家的祖宗們進香,“在下夏侯嵐悠,夏侯家繼任家主,特來請各位前輩見證,以期完成試煉。”
磕頭之後,他又接着說道:“家父師從聞人源前輩,因此在下也算是太師父的徒弟,今日特來拜見。”
剪瞳也不攔着他,反正磕頭這東西也就是看一個誠意,人家自己願意,她又何必擋住呢?見他說完了,剪瞳纔開口說道:“祖宗們,我想讓師兄教我一門絕學,可否?”
隨意的把筊杯扔在地上,看樣子全無一點的憐惜,可扔出來的卻結結實實是個聖盃。夏侯嵐悠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一早便知道試煉這種東西不是那麼容易過得,只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題目,於是張口結舌面紅耳赤的說道:“師妹,你家的……前輩們可真是偏心啊!”
剪瞳自在的倚靠在柱子上,睥睨着那些曾經無比傲嬌現在無路可逃的祖宗,“那是你不知道,我怎麼讓他們做到偏心的,要是你知道過程,就會覺得現在的結果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現在聖盃已經在這裡了,師兄就說說自己要教我什麼好了。”
雖然她沒有說的清楚明白,不過早就見識過她手段的夏侯嵐悠還是可以大略的猜到一些,沒想到剪瞳的痞
子心性不但可以威懾活人,還可以震懾死人,這種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霸氣還真是讓他甘拜下風。凝視着剪瞳盛氣凌人的模樣,夏侯嵐悠竟生出幾分替古人擔憂的心思,身爲聞人家的祖宗,內心的承受力應該是相當強大的吧?要不然怎麼可以包容這麼一個恣肆張揚又叛逆的後輩呢?“未知方纔百里兄教給你什麼了?”
“他教我易骨,不過我覺得那不是易骨本身,其實是一種新型的易容手段,只不過比一般的易容手段看起來持久性要好一些。”見夏侯嵐悠很是迷惑,剪瞳還專門的解釋了一下,“你看人的長相千差萬別的,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無論男女大家都是想要變漂亮的。可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對他們而言破相等於整容,爲了提升大衆的審美標準,爲了滿足人們追求美貌的天性,更是爲了彌補他們先天不足的缺點,所以我,立志將他們改造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人或者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美男子,師兄現在懂了嗎?”
夏侯嵐悠也自是一早就從別人的口中聽過說白素易骨的事情,所以關於這種古老而神秘的術數,還是有些研究的,就算無緣得見,到底在他心中還是有着一定的地位的,人的骨頭構造會影響人的命數,這也正是易骨難能可貴的地方,可爲什麼無論怎麼高大上的東西只要遇上他家師妹,就會淪落到如此潦倒的境地?紅着一張臉,直到現在夏侯嵐悠還是並不能習慣跟剪瞳近距離接觸,“請問師妹,百里兄知道你想把易骨之術用在整容上面嗎?”
“大概知道了吧,至少我覺得我跟他說的挺清楚的。”
夏侯嵐悠追問道:“那他就沒有什麼反應?”雖說百里三歸喜怒不形於色,總是平靜無波安寧美好的樣子,也一直都是他學習的榜樣,可他始終無法相信在遇上這麼一個思維脫線的剪瞳之後,這位未來的百里家繼承人還能一成不變的繼續着自己從容不迫。
“他能有什麼反應?你不知道他那張臉就跟假臉一樣的很少有表情嗎?我看見他輕輕一笑都覺得自己撿到寶了,除了眉毛跟嘴角,我就沒看到他臉上的其他部位還能動一動的,我真是懷疑他的臉是不是捱過刀子,要不然怎麼這麼僵硬?這百里家的人也真是夠奇怪的,你說百里家主的言談是一個心理學問題,百里三歸的表情是個整容學問題,百里三乎的性別是一個哲學問題,這一家人組合起來是個遺傳學問題。”
夏侯嵐悠嚥了咽口水,窘迫的臉憋得通紅,他很是不理解剪瞳爲何總是聲情並茂的形容,還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默默的垂下眼簾,在心中說了一句:如果不曾遇見你,他們大概也不會有這樣形形色色的問題了吧?
他很識相的沒有把這話出來,要不然自己與生俱來的靦腆許是就會成爲一個社會學的問題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