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跟剪瞳都有個不能爲外人道的毛病,那就是明目張膽的護短,自家人無論他們怎麼諷刺都行,就算是顛倒了是非黑白,只要他們樂意,沒什麼不可以的,可別人一說就不一樣了。剪瞳那裡還沒來得及炸毛呢,上官文這裡就冷了一張臉,冰寒的溫度像是轉瞬間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舒張的指關節抖了抖,有緊縮成全,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流露出貴族的驕傲,連抱着他胳膊的剪瞳都抖了抖,要不是知道這一切都僅僅來自於某爺的氣勢,剪瞳還當真以爲他家爺神通廣大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呢。
勾起的薄脣吐露出太多的淡漠,上官文本就覺得他礙眼,此刻他說了剪瞳幾句,便越發覺得此人可憎。剪瞳若是成魔,他便助紂爲虐,感情本事就沒什麼道理可講,喜歡就是喜歡了,若不曾全身心的喜歡過一個人,這枯燥乏味的人生還有什麼趣味可言?保持着良好的風度,他做不到像剪瞳一樣肆無忌憚的諷刺,只是簡單的說道:“百里二公子,我記得你在路上曾說過,要去買避雷針的,只是因着蘆城沒有,纔沒有得行,不過這一切都不是個問題,本王盡心盡力,不過是想着讓各位能夠覺得賓至如歸,如今二公子既然有這麼一個心願,也不好不成全,所以特意讓人打造一些,一早就給公子備下了,蘇木,你去取過來,順便把張匠人給請過來,跟二公子說說原理什麼的。”
一直沉默的蘇木終於應聲,“是。”
百里三乎還在雲裡霧中,總覺得這時候說起避雷針的事情,他可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爲上官文對自己有什麼關愛之心,怎麼看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伎倆,這避雷針中一定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方纔他不是說有什麼匠人要來嗎?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總之這夫妻倆沒有一個好人!
身材佝僂的匠人循規蹈矩的跪下,連頭也不敢擡,像是看了他們一眼自己就會折壽好幾年一樣,等級尊卑觀念如此深入人心的時代,也不知道是否是幸運。“參見王爺、王妃。”
上官文對着百里三乎勾了勾脣角,引起後者的一陣陣戰慄,空氣中瀰漫着陰謀的味道,讓百里三乎有些不寒而慄。“起來吧,本王讓你帶的東西,可曾帶了嗎?”
“回王爺的話,王爺有所吩咐,小民自然隨身攜帶,只是聽聞過些日子天氣並不怎麼好,未知王爺要這東西所爲何事?”
擺了擺手,雖然那人正低着頭看不見,不過上官文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你無須知道那麼多,只需要跟你身邊的那位公子說上一說,這避雷針是怎麼用的,也方便日後他頂在腦袋上出去招搖撞騙。”
匠人到底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人,聽着上官文寥寥幾言就已經石化在當場,測過頭偷偷地打量着百里三乎,心想着這位
美麗的公子是不是腦子有點小問題,爲何沒事兒會想着把這東西放在如此危險的地方呢?“頂在腦袋上?這避雷針如何能放在腦子上?避雷針本身的工作原理不就是通過尖端引導這雷電與地面的連接讓建築物本身脫離被雷電擊中的風險嗎?像是咱們平日說的宮殿,兩邊的龍頭其實都有這樣的作用,不過這些都屬於奇技淫巧,許是不會讓王爺在意的。”
引雷?避雷針難道不是避雷的嗎?百里三乎爲自己的無知而叫苦不迭,心想着這上官文也夠黑的,讓自己的暗衛跟了他們一路,這也就罷了,那些暗衛都是學速記的嗎?要不要玩的這麼狠?早知道自己無論在路上說了什麼都會原封不動的密封好傳給了這個瘟神,他一定在路上謹言慎行,少點招惹聞人葉尋。
“本王是知道的,匠人與本王的交情也算匪淺,想這安王府中也有不少物件出自匠人的手中,本王自來對其他事情少有研究,卻在此類事情上關注良多,也算是個不務正業的。府中的這位客人博學多才,總也有顧不到的時候,本王想着既然他願意帶着,自己成全他也是件好事,做主人的最高境界不就是讓人覺得賓至如歸嗎?”
跪在中間,張匠人面不改色的說着奉承的話語,“王爺說的是,是小民多想了。那這些避雷針就交給這位公子仔細研究一下便是了。”
明瞭的點點頭,這樣的對話再進行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早些讓人回去,“你先下去吧,本王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處理,辛苦你跑了這麼一趟,蘇木,該是有些辛苦費的,再說了,你做出那麼多的避雷針也不容易,那些小錢不過是點心意,還望張匠人不要拒絕才好。”
“小民多謝王爺、王妃。”蘇木親自引着人出去,一切的打點也算是十分周全。
百里三乎哭笑不得的盯着桌子上的一堆避雷針,這上官文也太坑了,一早就準備着挖個坑給自己埋了,現在還說的自己那麼才高八斗自己這麼不學無術的,實在是太黑了!這年頭王爺長得都那麼白做事都那麼黑真的好嗎?絕不承認自己的行爲隸屬於不作死就不會死行列,百里三乎所有的牢騷都是衝着上官文去的。
剪瞳抽空撥了撥桌上的一堆新奇物件,心想着原來建房子還有這麼多的講究,自己從前可一點都沒注意到,原來宮中的房子之所以不被雷劈,是因爲有諸如此類的小東西在作祟啊!“嘖嘖嘖,看不出來啊,二貨,你對我是真愛啊!從前是我誤會你了,還以爲你要避雷針是衝着我來的,日日被我雷得外焦裡嫩自己有些受不了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犧牲小我的心思!果真是從前都誤會了你,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叮!爲什麼效果是這樣的?上官文當真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大概就是
傳說中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吧?明明是個抨擊百里三乎不學無術的好機會,爲什麼剪瞳的理解永遠是這麼偏差?還有那句“你對我是真愛啊”,明明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對你是真愛好嗎?某爺是真的怒了,剪瞳天馬行空的聯想他是管不了了,不過身邊的這個人還是可以的!
掰過來剪瞳小胖豬一樣的身子,也不管百里三乎是不是在場,反正在場更好,直接讓他知難而退不是更好嗎?毫無顧忌的吻上剪瞳的脣,習慣了的下人已經知道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樣的速度跟節奏轉過身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偌大一個院子只剩下百里三乎盯着兩人火熱的接吻。
剪瞳早就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侵襲,反正無論何時,只要某爺正行走在暴走的邊緣,吻絕對是個獨一無二的好辦法,看今天這架勢,許是她自己又踩了什麼雷區,既然如此,索性就由着他去。
示威一樣的衝着百里三乎挑眉,故意挪過剪瞳的頭使三乎看不到她氣死人的漠然神情,上官文實在想不明白這孩子爲何到現在還不開竅,從前那流水一眼的話本也不知道是看到哪裡去了。一吻過後,兩人都有些微喘,滿院子識時務的人都權當沒看見,只剩下百里三乎目瞪口呆的問道:“現在不是深秋嗎?馬上就是冬天了,王爺你這是發的哪門子春?”
抹了抹自己的脣角,上官文一遇上剪瞳的事情就變得幼稚了不少,勉強的飲了一杯茶,斜了百里三乎一眼,才沉悶的說道:“冬天就要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扶了扶額,縱使是憂愁的動作被百里三乎一做,也顯得嫵媚動人,他嘴角抽痛,“媽呀,我終於知道發春這件事情是要看人而不是看季節的,王爺你是不是能在一年四季二十四節氣中變着方的發春啊?這種厚顏無恥的行爲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轉動了一下自己漆黑如墨的瞳仁,百里三乎的計策便浮上心頭,算計的一笑極盡嫵媚,他本就是個妖嬈的人,“葉尋啊,你記得你剛纔說了什麼嗎?我對你是真愛,他們都說真愛無敵,來吧,剛纔那個我也要!”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這樣不要臉的人還好意思指責自己說是厚顏無恥?上官文面色一冷,周身的氣壓又拉低了不少,攬着剪瞳的手臂越發緊了,那灌滿了嫉妒與佔有慾的目光就那般灼灼的燃燒着剪瞳的面頰,微抿的嘴脣有些不自然的顫抖,雖然沒用一個字的警告,不過某爺的威脅意思已經很是明顯:如果你敢答應,後果自負!
剪瞳可不是個傻子,某爺現在正在氣頭上,自己若是敢火上澆油,這好日子怕是就到頭了。或許她心中從不曾注意到,世上除了白素之外,唯有上官文的威脅對他奏效,其實早在她也未曾察覺愛情來臨的時候,上官文已經是她生命中絕不可以缺少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