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一天的上官文總算完成了對太子作爲的總結,也許一時一事的錯誤並不會影響他的地位,可越是將死之人,越是容易多心,這林林總總的事情加起來難保皇帝是否會改了主意,狗急了自是會跳牆的,現在他要做的自然是盡己所能的把太子推到絕境之中,讓他以爲自己已經沒有希望纔會孤注一擲的謀反,只要有了這個罪名,剩下的就好說了。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蘇木來報說是已經過了晚膳的時候,不過剪瞳還沒有吃完,詢問上官文是否要過去看看。
“本王瞧着你是自己想見描雲了吧?那就一起過去看看吧,要本王說,年前就該把事情訂下來,免得夜長夢多,描雲可是個可人的丫頭,回頭要是被別人看上了,想要問本王討了去,你說本王是給還是不給呢?從前你也說過讓本王色誘的話,如今輪到你自己,怎麼就這麼木訥呢?”收了桌上的紫毫筆,他一想到今日描雲跟他說的話,就覺得心中有些彆扭,明明從前一直盼望着剪瞳長大,如今卻覺得十分別扭,像是連睡在一張牀上都是褻瀆了她一樣。
“那是因爲王爺風流倜儻。”
“你是說自己沒這個資本了?蘇木過謙了,你的長相很是硬朗,完全符合當下的審美。若是實在自己無法開口,請了媒人去也是一樣的,橫豎讓她知道你有這份心以妻待之。走吧。”
沒有上官文在身邊的剪瞳正舞動着桌上所有的筷子,特意讓廚房準備的烤羊腿如今也像是沒了滋味一樣,食之無味的她只能靠手舞足蹈來讓自己分心,就連用來切割羊肉的刀也被她玩的十分順溜,可描雲看的心驚肉跳,就怕她一個失手就傷了自己。好不容易盼來了上官文,描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剛想讓人把已經涼透的菜重新熱一下,又被剪瞳攔下。
上官文對上剪瞳那張橫眉冷對的臉就覺得好笑,不知道又是誰招惹了她,這會兒倒像是在飯桌上練武一樣。“這是做什麼?聽聞弄斧本應去班門,耍刀本在關公處,本王又不是關公,你在這裡張揚舞爪的做什麼?若是執意在餐桌上練武的話,不如先告訴本王你這練的是什麼功夫。”
“手撕敵人聽說過嗎?”
“什麼?手撕牛肉倒是知道,手撕敵人是什麼?”
剪瞳陰測測的掛着笑,挑着右眉,對上官文努力保持着一種平和的語調,“你可以體驗一下。”
上官文百思不得其解,分別了這麼久,四下無人,應該是你儂我儂的時候,他已然準備好了溫柔的言辭,連愛的抱抱都在隨時待命了,現在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雖然不懂怎麼個手撕法,不過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詞兒。“這個就不用了吧,我又不是你的敵人。”
“描雲,你跟蘇木他們先出去,今天我要好好的跟小文談一談。”
“王爺自求多福啊,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拽着蘇木就往門口走,也不管上官文此刻是什麼臉色,反正
王妃又不捨得真的傷了王爺,最多就是劫色,說不定王爺還樂不得的,自己跟蘇木當什麼燈籠?大步流星的離開也就罷了,還非要把一對兒小虎給帶上,順便門關上,她可不想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坐在臺階之上,描雲鄙視的瞧了一眼侷促的蘇木,日常安排事情的時候不都是井井有條頭頭是道的嗎,誰不是稱讚王府的蘇管家是個了不起的人才,這會兒怎麼像是被點了啞穴一樣?“蘇管家這是怎麼了?旁人爲你說了那麼多的話,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嗎?”
“額……這花前月下的好風景,跟你一起觀賞也是很好的。”
“花前,這大冬天的哪來的花?”描雲掃了一眼正在打哈欠的青龍,“難不成我是一隻母老虎,逼着蘇管家連一句人話都不會說了?”
蘇木暗暗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汗,只覺得跟描雲這樣不清不楚的說着話,比讓自己幹三天三夜的活還要累,就事論事是他的強項,可若是說道感情,這還真是頭一回,從前也不覺得描雲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被王爺跟王妃一攛掇,倒也覺得此人好的離譜,更離譜的還是自己,笨嘴拙舌的樣子好像非要在她面前出醜一樣。此刻他明明知道自己沒有理,卻還要硬說,“雪花也是花。”
描雲的三觀已經被剪瞳刷新的差不多了,可她眼中的蘇木還是從前只知道幹活的木頭樣子,這會兒聽到這樣的強辯,也不由得發笑,“我還是頭一次聽說花前月下說的是賞雪景,蘇管家真是才高八斗,什麼樣成語都能扭曲。喲,不對,這種詞兒怎麼能用在蘇大管家身上呢?這會兒描雲該說的是標新立異吧?”
“……”蘇木在言語上真的能被描雲壓得死死的,女人本來就是比男人更嘮叨的生物,描雲跟着剪瞳更是練出了一張無堅不摧的嘴皮子,這會兒她幾句話扔出來,給蘇木弄得無所適從,他倒是很想順着描雲,竟不知道要怎麼順才能讓對方滿意。
“沉默是金,蘇管家已經學會換一種方式才反駁了嗎?描雲真是佩服的很。”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王爺不是說描雲這裡指等着自己表明態度嗎,爲何現在看見自己還是一副愛答不理冷嘲熱諷的樣子?蘇木從袖口中取了一個錦囊遞過去,描雲卻皺着眉沒有接,“我從小跟着王爺,從一個小小的伴讀熬到今天,這是頭一次見到王爺的時候,王爺送我的玉珠子,我一直貼身帶着,一晃就過了那麼多年,我想着你在王府呆的時間也不短,沒什麼需要的東西,索性就把這個給你,反正王爺也是說留給我娶親的。”
明知他的意思,描雲卻不肯善罷甘休,賊賊的眸子盯着蘇木,就是要讓對方好看,脣角還掛着笑意,嘴上的話卻還是尖刻的很,描雲就像是一隻刺蝟,總是會立起自己的刺。“開口王爺閉口王爺的,蘇管家難不成是爲了王爺來做媒的?”
“你這人真是的……”蘇木紅了一張臉,被雪花反射的月
光灑在他的臉上,讓窘迫暴露無遺,他強硬的把東西塞過去,還沒待描雲再說什麼,已經開了口,“平生也不曾這樣窘迫過,倒是被你磨蹭的夠嗆。我只說你若是願意與我做個伴,便收下這個,婚事要如何辦,都按照你的想法來,日後家事自然也是聽你的,能給你十分的,定不藏着給你九分,如何?”
描雲忍不住笑起來,折磨蘇木果真是她人生的一大樂趣,歡喜冤家,大概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吧?此刻她既不說自己收下,也不說自己拒絕,只自顧自的笑起來,讓蘇木更加無所適從,過了一會兒還未停下,蘇木索性想着找個地方避一避讓自己的紅臉消下去再說。
捂着嘴笑的開懷,這輩子跟蘇木鬥了好幾回,每每都因爲他的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落了下風,沒想到因爲這個婚事,自己竟然也有翻身的一天,一想到日後堂堂的管家要爲自己當牛做馬,描雲就覺得十分得意。“你去哪兒?我又沒說不應你,還不趕緊過來聽牆角?”
屋內的上官文差點咳到內傷,聽牆角的人不少,不過如此光明正大的還是頭一個,他真是對描雲的坦誠佩服之至,早知道這個丫頭這麼無情無義,自己還攛掇蘇木幹嘛?這會兒可的好,少了一個同盟,多了一個妻管嚴。
“你這要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在感慨什麼?”剪瞳抖了抖自己的腿,威脅的神色一覽無遺。
“也沒什麼,只覺得描雲過於有恃無恐。”
剪瞳何嘗沒聽到描雲的話,只不過不會當着上官文的面計較,說起護短這件事,她若是能人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我的人就算是掀了天又能怎樣?我覺得爺您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怕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吧?”
滿桌子冷掉的飯菜被剪瞳用各種餐具戳成了殘羹冷炙,她用實際行動與精妙語言解釋了一下成語的本來“寒意”,就比如說什麼大卸八塊、五馬分屍、穿腸破肚、千刀萬剮之類的,聽得某爺心都冷了,若是他還聽不出來這是指桑罵槐的把戲,那他智商可是真的欠費了。
某爺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與其跟剪瞳這樣不清不楚的熬着,還不如直接強來就好了,他就不相信把某個小妖精親的缺氧之後,她還能有心思跟自己這麼橫?身爲一個成熟的男人,也就這點優勢可以仰仗了。在剪瞳還跟一盤醬牛肉糾纏的時候,某爺直接撲上去摁倒再說,剪瞳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差不多憋到昏死,等某爺真的放開她,她也算是知道了用在自己身上的奄奄一息比方纔那些詞兒都好用多了。
緩過神來的剪瞳狠狠的給了上官文凌厲的眼刀,控制的很精準的拳腳相加之後,終於喊道:“尼瑪,想在想起來哄人了,上午親你一下你還敢給我漱口!”
上官文無語的坐在的地上,且不說上午那啥之前剪瞳喝了女人的專用藥,就說下午的時候兩人也見了好幾次面,說了許多話,要不要現在纔想起來報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