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妃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剪瞳已經揭開了自己的易容面具,抽了別在頭髮上的木簪子,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她手臂環胸,懶懶閒閒的看着上官燁的驚慌失措,滿意的看到對方發現是自己的那一刻更加恐懼的表情,剪瞳笑的像是一朵花一般,她就說自己的擁有白天能唬人,晚上能嚇鬼的本事,要不然好好的一個太子怎麼就成了這副德行呢?
瞧了瞧上官燁被自己弄得狼狽模樣,剪瞳忍不住笑了笑說道:“聽說這裡好戲連臺,沒想到連曾經的太子殿下都粉墨登場,真是讓人覺得錯愕不已。這臉上的東西圖的那麼均勻還真是一種本事啊,若是尋常的脂粉也就罷了,能把石灰粉抹得這麼細膩纔不辜負我安王妃的名頭。對了,你面前的那人要拿什麼給你擦來着?原來是溼布啊,石灰粉碰上水該是會有反應的吧,不過長成你這副樣子,破相也等於整容了,不要太感謝我。”
“你……豈有此理!”上官燁說着就要朝剪瞳撲過來,剪瞳不動聲色的射出去兩根銀針,只見上官燁穩穩的跪在地上,那撲通的聲音淹沒在吵雜的人聲之中,只是這動作卻顯得十分扎眼。上官燁一動不動的跪着,這一動作竟讓太子黨的人不由得失神,僅僅幾秒的時間,禁軍就已經佔了上風,幾個時辰前還是風光無限的太子,此刻只能淪爲政權更迭中的一個敗軍之將。
剪瞳噗嗤一笑,愛死了痛打落水狗的行爲,她一直都是瞧不上太子的,對方越是狼狽,她就越是歡喜。“喲,沒想到你也覺得自己理虧啊,得罪了貴妃娘娘,這會兒纔想起來要請罪,是否覺得太晚了一些?乖啦,娘娘大人有大量,一定是不會給你計較的,只是諸位大臣怎麼看你,那就不是娘娘可以說的算的。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呢?”
上官文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他萬萬沒想到剪瞳會直接衝着上官燁去,更是線不到她居然可以靈活的救下劉貴妃,快步上前來到了她的身邊,後怕的攬着她的肩膀,若是不曾感受到這樣的體溫,總覺得整個身子都變得冰涼了。“孫大人說得對,後宮不得干政,娘娘怎麼可以左右各位大臣的想法?自是由着那些大臣們自己好好思量一番了。”
劉貴妃和善的凝望着眼前登對的一對璧人,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抱着必死的心態,卻能夠被剪瞳所救,輕而易舉的逃生。斂去了眸中的不安躁動,用手帕不緊不慢的擦去自己臉上的麪粉,就算形象狼狽的不少,她的威儀卻從不曾折損半分,“劉藝,還等什麼?”
“是。”
很快太子一黨就因謀逆罪統統下到了大牢之中,劉貴妃方纔的緊張也不復存在,她孑然一身立在衆位臣工與皇親面前,冷靜的分析着方纔的情況,徹底的坐實了上官燁的罪名,交由大理寺主審。結束了這一切之後,剩下的大臣纔開始討論皇位的歸屬問題,此刻自然沒有人再不合時宜的說支持太子的話,四皇子已經聲明自己退出,那麼焦點只能在兩個人身上。
正當一羣大臣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劉貴妃讓人把香爐拿來,順便去把方公公也給請過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原因何在,唯有五皇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連目光也變得怯怯的,侷促不安的在原地徘徊,表現未免太過明顯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到底他只是一個小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怕是被人蠱惑的太多,連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做了什麼吧。
接下來剪瞳跟上官文目睹了這一位高貴冷豔的貴妃是如何講事實擺證據,客觀的陳述着自己的發現,還拉過來那位在暗中作祟的昭儀,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搞明白之後,把三皇子唯一一個對手也送去了大理寺跟上官燁做一對難兄難弟。
可笑的是本來決定作壁上觀的剪瞳突然冒出來,憑藉着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沒有一點預兆的把皇帝遺體發臭的事情順理成章的推到了那位已經被逼瘋的昭儀頭上,髒水這種東西自然是能潑多少潑多少了,反正她也看的出來劉貴妃對這位昭儀沒有什麼好感,自己這麼做也算是推波助瀾了。
上官文明明知道那是剪瞳的傑作,還是差一點就相信了剪瞳的說辭,覺得是那位昭儀搗的鬼,什麼叫做舌綻蓮花口若懸河,他算是知道了,原來從前的在自己面前自言自語的剪瞳只是冰山的衣角,真正的實力都放在這裡。
剩下的事情變得順理成章,三皇子成爲本朝的嗣皇帝,禮部已經算好了良辰吉日,登基大典在一個月之後舉行,只有舉行了登基大典之後,他才能成爲新皇帝。他下令將皇帝的遺體搬運到憂思殿之中,並在那裡舉行葬禮,上官文跟剪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剪瞳的身份特殊,是沒有資格出現在葬禮之上的,此刻她也覺得異常疲倦,聽了某爺的安排,自己正好會府中好好休息一下。
她倒是很好奇,那樣惡臭的身子,要如何能停棺三月,怕是連三日都不行吧?
拉着剪瞳的馬車行進的極慢,似是怕聲音太大會衝撞了神靈,據說在皇帝死後的三天之內,除了邊關的軍情,整個京城之中都不能出現疾馳的車馬,要不然都會被拉出去問罪的。
剪瞳好不容易回到了安王府中,蘇木一直守在門口,一見到她回來,表情又沒有什麼異常,只是十分睏乏,頓時覺得放了心,可爲了確認上官文真的沒事兒,又多嘴問了一句,“王妃,王爺可是還好嗎?”
鄙視的看了蘇木一眼,要是不確認上官文沒事,她會回來嗎?“有我在,他能出什麼事兒?三皇子已經成了嗣皇帝,就等着登基大典呢,麗水那邊你早作安排。”
“回王妃,根據律法的規定先皇大行之後,新皇登基之前,是不可以大興土木的。”
“你是不是傻?我本以爲有了描雲的提點,你不再是從前那個榆木疙瘩了,沒想到如今看來也都是一樣的,是不可以大興土木,但是說了不能交易嗎?你讓人在麗水先買下一幢大房子便好,至於咱們自己的家,日後自然有新
建的時候。夏侯府中的事情太多,裡面的人也很是複雜,總住在那裡不太方便,我估摸着在麗水想要建個府邸,也是要半年之久,不能叨擾師父他們太多。”
“奴才愚笨,這就讓人去辦。白先生他們那裡,奴才一會兒就去通知一聲,白先生自打因爲寒冥匕被奴才叫起來,一直到現在都不曾睡下呢。府中的其他客人也準備好了行李,就等着宮中的消息。”
剪瞳快步往東苑走去,蘇木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着,“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可以放鬆了,師父那裡我親自過去看看。對了,你跟百里三乎那個二貨說明白了,在新皇帝登基大典之前,都是不能穿那樣妖嬈的顏色的,或者他自己乖乖換了,或者我讓人過去給扒了。”
“是。”蘇木的嘴角藏不住的笑意,能夠把百里二公子制的服服帖帖的,大概也只有王妃可以做得到了吧?一想到那個極盡嫵媚的人笑容是如何崩塌的,竟也覺得對王妃的欽佩就像是滔滔江水一樣。
剪瞳可沒心思理會蘇木的想法,她已經收集了不少的仰望與崇拜,功成名就對她來說早就已經完成,此刻需要的只是平靜。上官文不在府中,那麼她就是王府中的主心骨,沒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饒是剪瞳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也知道自己該自強不息了。
在白素的門口來回踱步,剪瞳始終不想面對師父擔憂的神情,其實若非自己的緣故,三大世家也未必會捲入皇族的鬥爭之中,正是因爲師父對自己無邊的溺愛,纔會有今日的如履薄冰,師父那樣快意恩仇的人,怕是平生頭一次這樣惴惴不安吧。
“瞳瞳,既然已經來了,還不進來說話嗎?”
剪瞳不得已推門而入,正巧王氏正在佈菜,擡頭對剪瞳微笑,像是慈母一般,“瞳瞳回來了,聽說你早上起得早,想來也是沒有吃過早飯的,你若是不嫌棄,就在這裡吃了吧,都是我自己做的家常小菜,你嚐嚐可好?”
剪瞳一邊皺眉一邊上前,他們不曾問自己宮中的大事,卻只是關心自己的飲食,想到這裡總有一種落淚的慾望,也只有真正的家人才會這樣關心自己。“王府中的廚子可是有什麼不盡心的嗎?我聽聞他們中有一個擅長杭幫菜的,師孃莫不是吃不習慣嗎?”
“府中的廚子是極好的,做的菜也很是地道,只是我這些年自己動手慣了,只覺得吃着自己做的菜,纔算是回了家,如若不然,只是到了一座冷冰冰的房子而已。”王氏寬慰的一笑,跟剪瞳做了解釋,家與房子之間的區別原來是這樣的,剪瞳也不免笑了起來。
她隨意的撿了個凳子坐下,端詳着滿滿一桌的早餐,聽聞夏侯嵐悠也在來這裡的路上,便更覺得像是一家人在一起聚餐一般,“師母從來都是賢惠的,讓我自嘆不如,雖說我也會下廚,可來了王府之中,我便懶得很了。”
白素隨手敲了一下剪瞳的腦袋,佯怒道:“並非是懶,心思都用在了別的地方,還會想着做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