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還沒有等到他們離開,朱揚一行人已經回來,如剪瞳所料沒有什麼大傷,不過是一點皮外傷而已,對方出手也是夠溫柔的,若不是朱揚想要保護自己的徒弟,應該是根本就不會受傷的。
把小道士送回了房間,剪瞳親自過去診脈,沒什麼事情,留了一點藥,就走出了房間,帶着一行人在小廳裡面談話,讓人家走坐下之後,她才掛上了調侃的笑意說道:“說說吧,到底是什麼情況?朱揚你做事從來都是妥帖的,這次怎麼就衝動了呢?”
“小姐,我……對不起,讓小姐費心了。”
接過了描雲遞過來的茶杯,剪瞳穩穩的放在一邊才說道:“朱揚,你是個心細如髮的人,我一直很喜歡你不衝動這一點。畢竟路遙,你的抗壓能力更強,能屈能伸,不會逞英雄,也不會爲了一時之快就做出什麼罔顧人倫的事情。這一切都是你的優點,我並不希望因爲你收了一個徒弟就改變了,你該是知道今日自己錯在哪裡的,我知道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但是人比兔子要聰明很多。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長腦子,你今日做出的事情,讓我非常懷疑到底帶沒帶腦子。”
“小姐我錯了。”
朱揚誠摯的道歉並沒有讓剪瞳就此停止,現在說錯太早,他還沒有認識到自己錯的多麼離譜,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朱揚依舊會做錯的,“錯?你沒有錯,不過是爲了不在自己徒弟面前丟人罷了,這當然是因爲你們師徒剛剛認識,但我希望你教他的第一課就是隱忍,這樣衝動的事情,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你最好知道咱們現在的處境,對手比我們想象的更多更強大。給你一個徒弟,是爲了教學相長,讓你更加完善,不是爲了給你拖後腿的。”
“小姐教訓的是。”
剪瞳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完了,便不再爲難朱揚,經過了剛纔一役,他自己也是有些觸動的,此刻自己若是說的太多,便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說說看,在交手之中你學到了什麼?從前都是我跟師父提點你的,沒有這樣的氛圍,如今卻是不同了,架已經打了,總要有點收穫才行,要不然不是白打了嗎?”
朱揚剛想表述出來,又在半路搖了搖頭,收回了自己的話,如此反覆很多遍,終於無可奈何的說道:“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朱揚並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不過還是足夠我消化一陣子的。”
剪瞳點點頭,朱揚的確是要頓悟了,要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只要能夠理解透了這些東西,一定會有一個質的飛躍的。“也好。”
剪瞳不再說話,上官文見狀便接了話茬,他本來不想這麼快告訴他們,只是如今的情況要比以前可怕的多,早作防範比較好。他垂着眼簾,表情很是凝重,醞釀好了說辭,想着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逼死,也不能讓他們過於放鬆,思前想後終於對着衆人說道:“現在已經有人想要把剪瞳的身份報給皇室了,只是被
本王的人呢半路截下來了,若是本王猜得不錯,這個消息還是會重新發出去的。”
“是誰?”路遙激動的站起身來,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語,他一路行來都以爲是陪着剪瞳回家,只是這個家未免太複雜了一些,居然還有人跟皇室有牽涉!先皇已經死了,到底這個消息要去到何人的手中呢?
“誰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步該怎麼辦,就算殺了這個人,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打草驚蛇,自己小心一點方是上策,你們都回去好好的呆着。這幾日剪瞳跟秦歌跟隨丹青長老學東西,希望剩下的人不要生事,咱們只要能夠從這裡全身而退就已經是一件好事了。”
對於上官文的隱瞞,衆人態度不一,不過也都表示了理解,最近掌握消息的人擁有絕對的發言權,是否跟別人共享,不過是他的一句話而已,他們衆口一詞,回答的都是:“是。”
支開了那些人,上官文自然而然的幫剪瞳揉着她的太陽穴,太清宮的事情太複雜,一點都不好玩,剪瞳也覺得無聊的很,今日把丹青長老給燒了之後,她很是懷疑明天自己到底還有沒有膽子過去上課,不過她倒是知道了一點新知識,就算是丹火也是可以備水澆滅的。
上官文看剪瞳頻頻蹙眉,也有些擔憂,“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在丹房裡面待了一天,出來之後覺得自己有必要見見其他的長老,一會兒讓人把仁遠長老給請過來吧,我比較喜歡從自己擅長的領域開始突破,仁遠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名字很難讓人相信是一個女子,我匆匆的看了她一眼,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如今倒是想要知道她在做什麼。”
上官文沒等剪瞳喊人,自己去到門口跟描雲說了剪瞳的意思,現在時候尚早,早點見一個人也是好事。從門口回來的時候,他攔着剪瞳的肩膀,笑着問道:“除了這個之外,一定還有什麼原因,若是放心本王的話,不如就告訴本王你的理由。”
“她是高高在上的九大長老,她從未見過雪龍鞭,但是在九大長老之中,她是第一個跟我投誠的人,所以她最可疑。”
“呵呵,也是。”這個仁遠長老又是招誰了?剪瞳懷疑她的理由雖然很是簡單,卻也已經很充分了。剪瞳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跟御劍長老比試的時候是耍詐贏的,作爲一個有節操的長輩,那個時候該是對剪瞳頗有疑慮的,可是她卻幾乎沒有遲疑的選擇了剪瞳,這個決定實在太突兀了一點,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當時的情況,她若是選擇剪瞳,便只能加入御劍長老他們,不進則退的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太奇怪了!“還有一種可能,她跟御劍不和,只要是御劍長老反對的,她都要支持。”
上官文本來還挺期待剪瞳的補充說明,聽過了之後卻覺得只能付之一笑,這是什麼鬼理由?“你這麼說未免太過小家子氣,她畢
竟是一位長老,就爲那麼一點兒原因選擇你,豈不是太沖動了?”
剪瞳試圖自圓其說,但結果如何只有上官文知道,“她是長老,她也是女人,女人善良的時候,可以把世上所有美好的詞語都用來形容她,女人不想善良時候,會比男人更狠,難道你不知道嗎?女人是最有資格任性的。”
兩個人在小廳中相互依偎着,沒有多說什麼話,只剩下溫情脈脈的氣氛在流轉,他們希望就這樣平靜的白首,卻知道不過是自己的奢望,所以能夠相守的平靜日子就盡力過得開心。
春日的一切都來的比冬日更生機勃勃,無論是月光還是花草的香氣,就連同旁人的腳步聲也是那樣的迅速靈動。
打從仁遠長老一踏入院子,剪瞳跟上官文就已經察覺到,對視一眼之後,還是決定合上眼接着閉目養神。仁遠並未刻意收斂自己的腳步,像是要給別人心理準備一般,直到她進入小廳之中。
捂着嘴笑笑,仁遠在下位自然的坐下,沒有端出什麼長輩的架子,看起來倒是相當隨和,描雲進來給她上了一杯茶,她接過來卻沒有聞,只是放在一邊,“小姐跟王爺的感情倒是相當好呢!卻不知道找貧道過來是爲了何事?”
不能在裝下去,剪瞳只能跟上官文分開,回到自己的坐位之上,倒了茶杯中已經涼透的茶葉,囑咐描雲給換上新的。“這杯中是上號的太平猴魁,長老不嘗一嘗嗎?”
撩了撩茶杯蓋,香氣迎面而來,那嫋嫋的水汽憑空造出來些許的朦朧,“不知道小姐的意思,這杯茶貧道怕是不敢喝,神農氏可以嘗百草,貧道卻未必有這樣的能力。”
剪瞳聽她這麼問,還搬出來神農氏,不由得發笑,“道長覺得我們會這樣明目張膽的下毒嗎?”
“不敢,只是聽聞先皇大行之後,惡臭不去,實在讓貧道很好奇到底小姐給先皇吃了什麼藥。同是行醫之人,小姐一定也知道是藥三分毒,就連甘草這樣的藥物也是不可能隨便亂弄的,也一定會比其他人更加留意有什麼藥方用起來效果十分奇怪。貧道自從聽說了先皇的事情,就一直讓人留心着先皇的藥方,似是沒有什麼問題。”
被人開門見山的揭穿還是剪瞳不曾想過的,畢竟是頭一次私下談話,仁遠長老看起來又很是和善,這樣單刀直入的方式實在讓她難以消受,明明身在千里之外的太清宮,到底是如何這般細緻的知道皇宮中的事情呢?她如果真的是皇帝的人,更不會剛來見自己就自報身份。“仁遠長老此言差矣,剪瞳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先皇的事情是因爲有一位昭儀給先皇下了蠱毒纔會出現那種情況,跟本王妃有什麼關係?”
仁遠早就料到剪瞳不會輕易承認,“是嗎?明人不說暗話,貧道看過的醫書藥典不少,似是不知道世上還有蠱毒會有那樣的效果,何況貧道聽聞小姐曾經說過自己已經報仇了,難道不是指的這件事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