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瞳頷首就算是一種迴應,她想着自己還是不要打亂人家的思路,有時候傾聽比提問更加有效。她轉過頭,看着代掌教驚惶的臉色,諷刺的笑了一笑,又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對着衆人淺笑。
“當初掌教的大弟子被逐出師門,二弟子在掌教閉關期間管理太清宮的事物,誰能想到高景行的妻子就是皇宮中的細作呢?她暗中派人抓了我們的家人,好像已經計劃了很久,然後盯上了我們,後來我們就成爲別人的走狗,雖然眼看着殺手死了一片片,但宮中的那人始終沒有對我們下手,她需要利用我們來操控這裡。”
接過了糖水,她的手臂已經被剪瞳弄得脫臼,只能讓別人幫着她喝下,“小姐,你是否想知道宮中操控我們的是誰呢?呵呵,誰能想到她會是一位女子呢?她……”
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仁遠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明目張膽的給她下毒,此人正是代掌教身邊的小道士,這真是奇了,太清宮中何時開始出現了這麼多的毒藥呢?一個小道士就能有這樣本事,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因爲雙臂脫臼的關係,她到了最後一刻還是無法給自己急救,若是在第一時間催吐,或許會有一線生機,可剪瞳看到她發作的樣子,就已經知道了那是無藥可解的鶴頂紅,仁遠註定要死了。
那麼問題來了,殺了她的小道士是基於什麼原因殺她的呢?代掌教細作的身份已經暴露,他一定不是爲了維護代掌教,反而像是爲了維護宮中的那個女人,沒想到啊居然是一個女人!先皇的女人,還是先皇的姐妹呢?剪瞳並不願意相信這個人是現在的太后,不過若真的是,那麼她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早就有人拿下了那個小道士,可對方已經準備好了,毒藥就藏在口中,輕輕那麼一咬,死的自然十分快。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呢?”
剪瞳回身之後,目光像是仵作在盯着一具屍體,她無法把代掌教當成一個活人了,既然什麼都已經說明白了,那麼不該存在的人,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代掌教還有什麼可以辯解的嗎?”
頹唐的搖了搖頭,他把自己的腦袋埋在枕頭之中,那樣子像是要讓自己窒息而亡,不過用那樣的姿勢,用那樣的工具,這種自殺實在難以擺脫作秀的感覺。
“既然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就由精心長老下發告示吧。說清楚當年太清宮大劫的真相,但是不要貿然的提到皇宮,只說是賊人便好。仁遠長老畏罪自殺,沒有資格葬在太清宮中,所有幫助她假死的弟子一律扣在戒院中,他們的弟子要重新經過考察,倘若沒有辦法證明自己一無所知,對於醫理藥理的掌握也不甚紮實,就趕出去吧。太清宮養的閒人太多了,人浮於事,總是良莠不齊的。”
“是,請問代掌教要如何處理?”
“代掌教已經病重,還心心念念給皇帝送丹藥,很是虔誠,經過衆人的討論,也覺得不
該辜負這樣的心思,所以特意讓人一路跟着保護代掌教進京送藥,在馬上就要到達皇宮的時候,竟然病重而逝,實在讓人傷心。這樣用生命去運送的丹藥,希望宮中的新帝可以感受到太清宮的誠意。”
幾位長老沒有想到,聞人葉尋真的下狠手的時候,也可以這樣的決絕,這種處置的方式實在大快人心,宮裡的細作就回到宮裡最好,又何必在這裡讓人心煩呢?還有什麼處理比這樣更好呢?就是不知道宮中那人若是看到了代掌教的屍體,會作何感想。念在千里送藥的情意,也該是不會讓人把屍體送回來的,何況本來就心虛呢?
“這樣的處置的確很好,小姐英明,精心這就去讓人準備代掌教出行的東西,請小姐放心。”
精心長老開了這麼一個頭,其他人自然是要開口附和的,剪瞳的處置雖然在意料之外,不過一想起這些人是如何裡應外合讓太清宮陷入險境的,最後那一點點的同情也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
商議好了事情,剪瞳親自宣佈自己暫代仁遠長老的事物,對她坐下的人開始進行考覈,據說當夜藏書閣就被人擠爆了,仔細一看,翻看的全部都是醫書。這些弟子的苦日子算是來了,從前可以不學無術,現在不學無術就只能被攆出去,這還算是好的結果,說不定會鬧出來人命的。
白日的剪瞳已經很是疲憊,此刻正在上官文的懷中撒嬌,明日她就要開始給那些弟子出題,自然是從那些跟仁遠合謀,幫助仁遠假死的人的弟子開始,他們的弟子留着也是禍患,若是沒有出類拔萃的,早點死了也是件好事。她之所以沒有讓那些人死掉而是關在了戒院之中,正是因爲她留着他們有用。
明日開始,那些人就會中各種各樣的毒藥,他們的弟子若是真的有本事,治好自己的師父,那麼那些人就可以完好無損的被趕出去,若是沒有,就帶着自己的弟子各處求醫去吧。
“爺,我的處置是不是太狠了一點兒?不過你沒有看到當時的景象,我曾經看到過別人的記憶,漫天的血光充斥着我的腦子,我可以假裝不在意,卻知道自己已經被震撼了,每次看到那些人,我都覺得他們是屠夫,讓毫無反擊之力的人被殺,實在罪無可赦。這些年,不知道他們往宮中運送了多少消息,想想幾位長老可能遭受的痛苦,我就覺得無法心安。”
“宮中的人,你可有頭緒了嗎?”
與上官文十指相扣,剪瞳想要從他的身上尋求一種力量,自己已經累了,卻不得不戰鬥下去,“咱們的想法怕是一樣吧。其實真是夠了,此刻我只想趕緊去麗水,那裡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那裡我可以肆無忌憚的闖禍,師父幫我擔着,師兄幫我善後,而你與我同在,現在在這裡過得都是什麼破日子啊!”
上官文知道,這只是剪瞳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他們還需要面對太多的事情,不說別的,新帝的聖旨估計很快就來了,要在短
時間內穩定太清宮的局勢,怕並非一件難事吧?
至於當年對聞人氏出手的人,已經很明確的,除了當今的太后,還有什麼女子能有這樣的本事呢?依靠着劉家的勢力,殺手自然不在話下,她跟先皇合謀,一同誅殺了聞人氏,或許還幹過其他事情吧。這些年她能夠在宮中屹立不倒,與皇帝之間除了殘存的一點情分之外,大概只有互相制約的關係吧?劉氏實力不小,先皇想要除去,也沒有任何理由,反而要因爲顧忌着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而不能薄待了貴妃。
上官文不想再提太后的事情,反正以後都要見到的,真相雖然殘忍了一點,不過能夠被他們知道,就已經是上天格外的眷顧了。他摟着剪瞳,握緊十指相扣的手,希望能夠把自己的體溫準確無誤的傳到剪瞳的身邊,現在的她顯得那麼脆弱。“這些日子總是會過去的,咱們可以趁現在好好想想以後的房子要建設成什麼樣子,國喪馬上就要過去了,已經可以通知蘇木準備畫草圖開工了。”
“真快啊!不知道現在表叔在幹什麼?我一想到他收到那幅畫的表情,就覺得有些擔憂,不知道到底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咱們已經跟精心長老那麼相熟了,卻依舊沒有辦法把表叔的消息和盤托出,這實在是一種矛盾。”
“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我也很好奇表叔會怎麼回信。不過還是想點別的事情吧,說說看日後咱們的家要弄成什麼樣子,或者說說,咱們要生多少個孩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兒?”
剪瞳白了一眼上官文,還沒成婚呢,這就要討論懷孩子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義正言辭的跟自己說,成婚之前一定要恪守男女大防的,真是醉的透透的。“爺,告訴我你一定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對不對?”
被剪瞳的問題逗樂,他哪裡管的上什麼重男輕女呢?“自然沒有,本王喜歡女孩兒,你若是能夠生下一位郡主,本王一定給她最好的東西,比世子還要疼惜,可好?”
哪知道他這樣的哄人策略沒有一丁點兒的奏效,剪瞳突然從他懷中掙扎的起來,大吼一聲說道:“不好!那我一定不要說生女孩,現在最好的東西都是給我的,以後都要給別人,這讓我怎麼能忍?現在你是我的,以後你是他們的,女孩兒什麼的最討厭了,果真弄璋纔是喜,弄瓦就該好好的碎一些才行!”
噗,還有跟自己孩子吃醋的孃親嗎?弄璋之喜說的是生子,弄瓦說的是生女,人們都以爲生個兒子可以當官,這樣多麼風光,卻忘了有時候生女兒可以釣上來一個金龜婿,就像自己這樣倒插門的,豈不是也很風光嗎?說起倒插門,上官文可是一點羞澀之心都沒有的,與其呆在那個冰冷的皇室,還不如當一個上門女婿,自己的王位都在,不過是孩子的姓氏變了而已。
盯着剪瞳氣鼓鼓的小臉,上官文對她笑了笑,立刻把人弄得五迷三道,乖乖的回道自己懷中,“很晚了,該睡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