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說笑了,這東西放在正月十五是元宵,放在平日卻不一樣了。”
剪瞳聽到描雲這麼說,也從寂源的懷中擡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還是帶着淚光點點等着描雲的答案,這時候她不想說話,反正說出來的也註定是哭腔,與其如此不如不說。
上官文沒聽說過元宵還有什麼別稱,想着這種說法還真是新鮮呢,偶爾聽聽也好,說不定又是描雲的首創,“哦?這裡面莫不是還有什麼講究?”
“這可不是一般的元宵,裡面有兩種東西呢,豆沙包裹着花生,其實是算過兩種餡兒的。”
“那又如何?”
故弄玄虛之後,真相總是要揭開的,描雲買了半天的管子,看見着剪瞳就要急了才笑嘻嘻的說道:“這便叫做‘心事重重’。”
上官文微怔,回味着描雲最後對元宵的論斷,當真是極妙的,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是從何處的動這樣的啓發,竟也能想出來這樣的主意,日後自己想要吃元宵,豈不是要說給本王心事重重一碗?想想也是讓自己無言以對,倒是剪瞳的心情好了不少,一直跟描雲打趣,說她拿着自己開涮呢。
有了這樣的笑話,方纔的氛圍倒是被驅散了,每個人捧着一碗“心事重重”,吃到的卻是甜甜蜜蜜。明日開始,又是一場惡戰,今日索性享受着難得的平靜吧。“這東西給李溪送過去了嗎?他怕是很難理解你的‘心事重重’了吧?”
“小孩子大晚上怎麼能吃甜食?自然做了別的東西送過去了。”描雲說的一本正經,連剪瞳都要懷疑其實她是真的爲李溪着想了呢,實際上呢?不過是大晚上的拿他們這些人逗趣,也不知道存的是什麼樣的心思,一定是被自己寵壞了,現在又有了蘇木可以依傍,纔敢有事沒事兒的鬧騰自己玩兒,回頭定是要跟蘇木告狀的。
“你腦筋倒是轉得快,世上的人還有幾個比你心思更靈巧的?蘇木怕是日後會吃虧。”
描雲也不急,掩脣而笑,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上官文,膽大包天的說了一句,“總不見得比王爺吃的虧更多。”
剪瞳也不惱,只是脆生生的瞪了她一眼,用勺子攪了攪自己碗中的東西,對着描雲說道:“若是皮癢了,自然有解饞的方法,這心事重重,我是體會過了,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夠讓你傷痕累累,聽說你做的乾燒魚不錯,表面化得很是細緻,不如明日中午就做一條幹燒魚吧。這些天一直吃着太清宮的飯菜,也想着換換花樣,你若是做的好,也就罷了,做不好,本王妃就讓你當一次乾燒魚如何啊?”
雖然明知道剪瞳不會當真那麼對自己,描雲還是要配合對方把戲給演完了,不讓主子過了嘴癮,日後自己怕是會吃不了兜着走了。假意跪地求着饒命,說的楚楚可憐的,等到大家都笑作一團,描雲自己個兒也覺得沒什麼演下去的必要了。又說了一會兒話,折騰到很晚纔回屋睡覺了。
剪瞳在牀上翻來覆去折
騰了好久也不曾睡着,上官文猜想是爲了寂源的事情,索性自己下去掌了燈,跟剪瞳半靠着說話,“明日表叔頭一個去見的一定是丹青長老,你讓秦歌探聽一下丹青長老的口風不就得了?你畢竟給他送去了一個得意門生,想想也知道他不會真的爲難表叔。”
“這些都是不夠的,我再想要怎麼演戲呢。我突然發現從前自己並不擅長這些事情,也覺得懶得理會,現在倒是做的越發順手了。是不是女人的天性就是這樣好鬥?突然就覺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早點離開多好,再也不想當這樣的聞人葉尋了。”
寵溺的吻了吻她的黑髮,上官文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喜歡剪瞳,許是命中註定吧?“你變了,我自然會適應你,若是適應不了,就當我已經瞎了好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在你身邊的。不過說起來演戲,你一定是有什麼打算了,要不然不會那麼跟我說的,要不要分享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我想着讓御劍長老扮黑臉,反正他已經扮的順風順水了,我都沒看出來真假。我先跟他商量一下,表叔回來之後,讓他鬧得最兇,就像是不可開交一樣,最好只要有人幫着表叔說話,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爺,我猜這些人都是想要利用別人發聲的,並沒有想自己出面,只要御劍長老按照我的計劃去做,那麼藉由此事在背後煽風點火的人,就是最可疑的人。”
上官文很是聰明,立刻理解了剪瞳的意思,看樣子這次的手段比自己想象的又高明瞭一些,“然後你的安排就是,等過了幾天,他又突然轉變了,不但不說表叔的壞話,反而舉雙手贊成,像是被人收買了一般?這樣那些人肯定需要問爲什麼,然後藉機鬧出來更大的事情,咱們就可以一網打盡?”
剪瞳點點頭,承認了上官文的想法,現在她已經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了,御劍長老既然本來就是一面暗棋,不如更黑暗一些好了。“把自己表叔算計進去總不是什麼好事,不過若是另想辦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我只能這麼算計人了,希望表叔不要記恨我,我也是迫於無奈的。”
“表叔心寬的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再說了你做的事情是爲了太清宮好,他一定會全心全意的配合你的。但是御劍那麼鬧,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掌握分寸嗎?”
“大方向我定,實行當然是他們負責了,比我多吃了那麼多年的飯,難道是專門用來長皺紋的嗎?若是身爲長老,連這點分寸也沒有,我真是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他們自己是否也有問題了。”剪瞳懶懶的往上官文身上一靠,反正這些事情都是爲了太清宮好,自己能夠想到已經不容易了,本來是甩手掌櫃的人現在被趕鴨子上架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看着剪瞳哈氣連天的樣子,上官文也有些不捨,自己的王妃就應該在家中闖禍的,現在反而跑到了千里之外受罪,都是那把該死的匕首,要不然他們怎麼會爲了百折鋼到這裡來?只是呆了這麼久,居然百折鋼的事情已經被放在了一邊,想的反而是旁的事情了。“也對,你若是沒事兒了,想明白了,就早點睡吧。”
上官文輕輕的移動身體
,想要離剪瞳稍微遠一點,這丫頭平常不老實也就罷了,連睡覺都很是磨人,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是柳下惠轉世?或者覺得自己看起來就是好人的標準長相?竟然都不知道防狼的!
“我下去熄燈,你往裡面靠靠。”一看到黏在自己身上的膠皮糖終於離開了,上官文輕呼了一口氣,希望過些日子皇宮來人是吧賜婚當藉口的,自己可不希望等上太久的時間,身邊的惹禍精,從前惹得是禍,現在惹得是火,真是無藥可救了。
艱難的一夜總算過去,每日上官文都是早起把剪瞳送走之後,自己回到房中補眠,面對着一個未到及笄日的少女,他真是沒有辦法做出來什麼事情,只能晚上狂念清心咒,白天勤勤懇懇的補眠。
“表叔可是要去見丹青長老嗎?葉尋陪你一起去可好?”
“無需如此,我們都是長輩,自然有特別的話要說,太清宮的事情也不清閒,聽說你最近還在弄一個交流大會,想來還是需要佈置的,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處理的好,我們都是故人,不會怎麼爲難對方的。”
“也好吧。”剪瞳有一種熱戀貼了人家的冷屁股的感覺,不過也沒什麼,既然表叔堅持,自己也就隨他吧,“表叔許是不知道,丹青長老收了一位關門弟子,正是我帶回安王府的秦歌,我爲他收了一個好徒弟,他心中高興,許是就不會爲難表叔了呢?”
“秦歌我未曾接觸過,不過師兄他是很挑人的,能夠讓他在晚年選中的弟子,一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真是可喜可賀,我先過去了,你小心處理好其他的事情。”寂源說完就要離開,他還需要整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
“表叔”,剪瞳追上去幾步,似是有些心急,“爲了籌備那個交流大會,現在很多小道士都開始研究經典了,只是他們剛剛研究這個,難免有不如意的地方,表叔若是此間事畢,得了空也可以指導他們一下,我算是看明白了,把那些小道士的心收住了,纔是把太清宮給抓穩了。”
“爲何是我呢?這種事情,總該是你來比較好。”
“是啊,他們讓我去,到那時我覺得自己說完了,肯定那些小道士的內心都要崩潰了,他們還是花樣少男少女,不需要我這樣的文字殺手去荼毒吧?秦歌真是異想天開,好好的事情拉上了我,還能有好事嗎?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我來這兒沒幾天的時候,就已經火燒了丹青長老,雖然被我燒完了之後,他變得更加炙手可熱了,但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表叔今日跟他的交談啊。”
寂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丹青長老是這裡最德高望重的人物,剪瞳這是瘋了嗎?“火燒丹青長老?”
“是啊,不過我真的是無心的!”
剪瞳此刻無論給出來什麼解釋都無法讓寂源的心情更加平靜一些,他雖然沒有參與剪瞳早期的教育,好歹也是比這些人見剪瞳更早一些,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面對師兄的時候,怕是都擡不起頭來。這麼大的地方,怎麼就惹上了丹青長老了呢?唉,命運啊,命運。寂源搖着頭離開了,只留着剪瞳一個人在風中凌亂,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明明人家追求的是坦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