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進宮謝恩之後,一行人已經開始準備離開,剪瞳閒下來坐在鞦韆架上,拿着寂源讓秦歌送過來的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幾日基本消耗在少兒不宜的方面,也沒有想到這裡面可能有什麼隱情,今日得空忍不住好好的找一找字裡行間的信息。
以表叔對自己的寵愛,就算是突破千難萬險也會出現在自己的成婚禮上,剪瞳的孃家人本就不多,寂源可是個實打實的。到底是太清宮出事了,還是表叔自己的身子有什麼問題呢?
“怎麼了?我到處找不到你,還以爲你出去送客人他們了呢,我就說這種事情你不會管,自己還沒管好呢,哪有心思管別人。”上官文隨意的在椅子上坐下,含情脈脈的目光讓剪瞳避之不及,不過是經歷了一場婚禮,他卻覺得已經得到了一輩子保證。
“秦歌已經走了?”
“還沒,怎麼突然想起她來了,莫不是你的煉丹術有進步了?”丹青長老可以被輕易忽悠,上官文就沒有那麼好糊弄了,剪瞳的那點小心思從來都沒想要瞞着他,正好方便了某爺打趣她。
剪瞳看他意有所指的樣子就覺得毛骨悚然,萬幸自己還沒有煉出來那種丹藥,要是煉出來了,秦歌還沒用上,某爺肯定要自己嘗試一下了,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自己?成婚之前覺得是他是一隻溫順的大貓,之後卻發現註定是一匹兇狠的餓狼。“爺,你真心想多了,我只是有些話想要問問她而已,這幾天一直沒顧得上說話。”
“問什麼?她跟百里三歸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秦歌樣子冷,個性也冷,天氣漸涼,你還是不要去招惹她了,我可不希望你感染風寒的原因如此特別。”
秦歌帶着一抹冷豔的芳香,身上除了生人勿近之外,好像不曾寫有任何溫柔,剪瞳讓描雲偷偷觀察着她跟百里三歸,即便是在三歸面前,她依然故我,從未有過一點兒改變,他們一整日都說不上幾句話,可怕的是兩個人還覺得一點都不尷尬。喜歡一個人喜歡的到這種離奇的程度,剪瞳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過是想起表叔的事情,所以想想問問她而已。”
上官文收了調笑,剪瞳果然還是起疑了,只是從前可以瞞着,現在就沒什麼必要了吧,若是明日就要動身,今日去跟宮中的人辭行也好,別說是剪瞳,就算是他自己,也是時時刻刻擔心着寂源的身體。“你若是擔心,明日我們就過去看看,你問秦歌也問不出來什麼,她整日只知道煉丹,又是在丹青長老座下,怕是不會對其他的事情感興趣。”
剪瞳把手中的信遞過去給上官文,“你好好看看這字體,是否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表叔雖然常用不同的字體,不過寫字不是這樣軟綿綿的,他身上的氣韻在字中體現的很全面,獨有的一種飄逸,任何人都模仿不來。前段時間的信我還留着,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拿過來看看,我總覺得這封信是有人代筆寫成的。”
“代筆?”上官文沒有讓人這麼做,相信手下的人也不敢這麼欺騙自己,只能是表叔自己讓人寫下來的,他這麼做的原因難道真的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嗎?太清宮的消息封鎖的很嚴,之前上官文想着自己的暗衛又不是探子,接觸太深沒有好處,所以一直只在山下被動的等消息,果然還是疏忽了啊。
剪瞳點點頭,不知道實在給自己加油打氣,還是想要說服上官文,這字跡實在太過可疑,欲蓋彌彰反而自曝其短,讓剪瞳更加擔心寂源的處境,本來把他留在太清宮幫助朱揚,剪瞳已經很是愧疚,若是寂源再有什麼事情,怕是自己一生難安了。“是,這個人很會模仿,但是形似最是無用。”
“你說的對,看字看的是神韻,形似不過是一種障眼法而已。你懷疑表叔被人控制了嗎?”上官文不想讓她擔心,故意把事情往相反的方向引去,可這種小伎倆明顯沒有什麼用處。
剪瞳無奈的搖搖頭,把手中垂在一邊,顯得有些萎靡不振。“若是被人控制還好,我擔心的是,表叔的身子抱恙。我學了一輩子醫,若是最後醫不了自己在乎的人才最可怕。憑藉的表叔的本事,想要控制住他並不容易,何況秦歌自由來往,很明顯也是不受控制的。”
“橫豎你還有秘密武器呢,不要擔心這個。”
剪瞳知道上官文說的是七寶樹,可現在剪瞳只有種子,遠水救不了近火,“那東西種下去要長成,怎麼說也要幾年光景,到時候一切都晚了。現在咱們在京城,不能輕舉妄動,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去找秦歌說說看,哪怕沒有消息,我問過了,心中也能安穩一些。”
“也好,我讓人去找她吧,你等着便好了。”從屋裡取了個毯子給剪瞳小心的蓋上,她閉目養神的樣子顯得有些憂愁,是否我們人生的每一刻不是正在經歷着失去,便是即將面對失去呢?
跟秦歌談過之後,剪瞳更加憂慮,跟上官文入宮辭行,皇上倒是沒說什麼,讓他們一路小心,賜下來不少的東西,又囑咐了兩聲讓他們去看看太后跟陸婕妤,剪瞳微怔,心想生了兒子就是不一樣,這麼快就已經是婕妤了。
康寧宮自然是要去的,太后一早聽說他們入宮,此刻正等着呢。凌公公親自送他們過去,沿途解釋了不少的事情,卻也沒有嚼舌根的嫌疑,不過是就事論事,說一下陸冰雨是何時成爲婕妤的,小皇子得到了什麼恩寵,太后近來身子如何之類的,倒是給剪瞳提了醒,說是早些離開京城也是件好事,免得日後被宮中的爭鬥拖累。
剪瞳一聽,便知道有了這個兒子,陸冰雨的日子纔是真正不好過了。
一路通行,連個通報都沒有,守門的人一看到他們過來,便說太后一直等着呢,直接領進了正廳。
“聽說要走了?能過來看看哀家也好,這一別,怕是相見無期了。”太后端莊的坐在雕花木椅上,他們還未行禮,就得到一個起身的姿勢,便不再堅持。
“太后說的哪裡話,小王與剪瞳還是會回來的看看的。更何況太后身子安康,定然長命百歲。”
太后幽幽一嘆,支開了下人,看了剪瞳一眼說道:“別回來了,京城哪有地方上安全?哀家是否長命百歲還是兩說,可你們總要活的長長久久的。在京城之中,你們不算計別
人,也有別人算計你們的時候,實在太累。皇帝到底是你的晚輩,就算是他的壽辰,你們不回來也是說得通的。更何況我朝有規定,不定居在京城的王爺,無須在壽辰的時候回京朝賀。”
“多謝太后提點,小王一定銘記在心。”
“那就好。小皇子的事情,哀家都已經知道了,有哀家在,必不會讓那個孩子受委屈。哀家的林兒已經很慘了,不會讓他成爲第二個的。安王妃救人不容易,哀家不能讓千辛萬苦活下來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沒了。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可以讓那個孩子跟足月生產的沒有區別,不過能夠母子平安纔是好事。”
剪瞳的大腦飛速旋轉,跟宮中的人說話,真是累的很,即便太后現在沒有弄死自己的意思,不過還是要小心。“太后在說什麼,葉尋並不明白,陸婕妤的孩子確實是足月生產的,這件事情很多人都可以證明。葉尋不過是顧念着在安王府的情分,她有孕期間多加照料而已,想來這並沒有值得重視的地方。”
“哦,是,哀家失言了。”
剪瞳點點頭,沒有回話,這個兒子生下來之後,爲皇帝保全了不少的名聲,說不疼愛剪瞳都不相信,更何況凌公公還演了那麼一出,把陸冰雨弄成相當委屈的模樣,怕是日後的榮寵少不了了。她也是個頗有心機的人,剪瞳看在眼中,很是佩服,不過若是讓她真的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定是活不下去的。
“哀家準備了一些東西,回頭就讓人給你們送過去,無論吃的用的,多準備總歸是好事。今日就不必給哀家診脈了,你並非是宮中的太醫,如今又是名正言順的安王妃了,更是不能自降身價。”
“是。”
太后輕輕一笑,雖然這些日子衰老了不少,不過還是擁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哀家近日得了一本書,閒時看着也覺得頗有意思,在宮中的日子很難消磨,有書陪着倒也不錯,只是意猶未盡,等的辛苦,寫書的人卻遲遲不肯把後面的寫出來,更是磨人,這樣似是有些不好吧。”
這話聽着怎麼有弦外之音的意思?剪瞳瞅了瞅某爺,心想着太后好像是衝着自己說話吧?“太后的意思是……”
“安王妃若是得了空,就多寫一點,這宮中的人傳閱一下,也是件好事,讓哀家等着可不太好。皇上不是已經給你賜下來一塊牌匾嗎?回頭哀家也可以給你寫一個,你在京城中的書坊,哀家可以讓人捧場,這些都是小事情。”
“咳咳。未知太后是如何知道的?”
“前日去看陸婕妤,正巧她在看書,哀家翻閱了一會兒覺得頗有意思,聽聞在市井之中也變成了各種版本,回頭讓宮中的伶人都學起來,省的宮中唱來唱去就是那麼幾齣戲,哀家聽着也厭倦了。”
上官文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現在剪瞳的不靠譜已經從宮外進化到宮裡了嗎?這要是被皇子公主學起來,皇宮還不得鬧翻天?算了,既然是太后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反駁什麼,就由着去吧。
剪瞳也沒想到自己可以受到這樣的待遇,只好說了一聲“多謝太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