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瞳照舊按照從前的方式,給老皇帝弄了些虎狼之藥,順便觀察一下藥效,可憐的皇帝還不知道自己在剪瞳眼中只不過是一個藥人,還以爲剪瞳爲了幫他續命煞費苦心,每次都賞下來一堆的金銀珠寶,看的剪瞳直翻白眼。
然後,今日,她居然對着皇帝爆!發!了!
“尼瑪,老孃每隔七天入宮一趟容易嗎?今日安王府死人了,心情不好,你不知道嗎?還讓人跟催命一樣的接接接,你又不姓崔,憑什麼催命一樣的?尼瑪,你身後又沒跟着黑白無常,也沒有閻王爺的法旨,憑什麼每次來的生辰跟算計好的一樣分文不差?尼瑪,老子辛辛苦苦的給你續命,就用些金銀珠寶就給打發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那些個黃白之物,一點觀賞價值都沒有!”
老皇帝早就被這架勢弄得目瞪口呆,上官文即使盡心竭力的去拉住剪瞳,照樣是於事無補,他又不敢讓皇帝知道自己真實的武功底子,最後的結果就是剪瞳硬生生的罵了半個生辰,連一個髒字都沒有,但皇帝居然不生氣!還大讚剪瞳實在是個有個性的王妃。下了一道旨,以後安王妃進宮來,想要什麼,自己去拿就可以,讓人跟着做個記錄也就罷了。
剪瞳堂而皇之的洗劫了國庫,除了金銀珠寶,什麼古玩字畫都每樣拿了一點,最後做記錄的人索性列了一個表,上面寫着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安王妃入宮診脈,帶走金絲楠返陽囚牛琴、純金佳木臥香爐……等共四十八件寶物,損傷唐三彩侍女掌燈像等三十二件寶物,毀壞銀鳳點翠步搖等二十四件寶物……
一開始上官文還試圖讓她收斂一下,後來他轉念一想,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反正是皇帝自己下的命令,總不能半道收回去,索性就讓剪瞳玩個痛快,橫豎充實的也是王府的庫房,分明是個空手套白狼的好買賣,而且,還有旁的妙用。
剪瞳大車小車拉回王府,可苦了蘇木的一張榆木老臉,王妃每次走的時候都廉潔的自帶兩袖清風,回來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卷拉了好幾車,奢侈的天怒人怨,細大不捐兼收幷蓄。光是這麼打劫也就算了,偏偏連個骨頭渣都不剩下,愣是把幫着她拉回來的馬車也給扣下了,皇宮這些日子也不知道賠了多少寶物跟馬匹。
其實皇帝也不是個傻子,他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吐出那麼多東西來?長命百歲就算再有吸引力,到底也是要爲後代着想的,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東西是送到安王府了,將來安王倒了,安王府的庫房還不是都充了國庫了?既然橫豎也歸他的子孫,哪裡就差這些日子呢?讓他們先高興高興,這筆賬日後慢慢算。
“哎呦,王爺,咱們的庫房滿了,上次說要擴建一個,還沒建成呢,王妃這麼大的手筆,怕是府中裝不下吧?”蘇木的臉苦的可以擰出水來,此刻的他一方面愛死了自家王妃這種劫掠性子,一方面又爲自己超負荷的做工長吁短嘆。
“府庫裝不下,不是還有別院嗎?再說了,咱們有些個店是放在明面上的,拿去幾件東西說是皇兄賜下來的鎮店之寶,也能漲漲門面,你在王府呆了這麼多年,這點小事應該不會辦不
明白的。”環視了一圈周圍勞作的人,冷哼一聲,擺出一張喜怒無常又帶有威視的鐵面,“我這裡倒是有件大事要讓你操心,一會兒回了書房再說。”
剪瞳哼哼唧唧的指揮着下人如何搬運她心中的瑰寶,根本無暇顧及上官文的動態,上官文臨走前,還含情脈脈的回望,只收到一個頤指氣使的背影,不免有些慪氣,爲何自己對她那麼好,那人偏偏是看不到呢?
蘇木見上官文悵然若失的樣子很是不忍,他辦起事兒來是個井井有條的主兒,可若是論說話,就把自己榆木疙瘩的本性發揚光大了。蘇木喏喏的說道:“王爺,您自己想做個忠犬,就不能怪人家當女王。”
“是嗎?”短短的兩個字被上官文說的涇渭分明,只是論及含義,這兩個字便染上了一層迷濛的水霧,雖然中有無數的細絲線恨不得勾魂奪魄,卻癢癢的淺嘗輒止,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指上的墨翠扳指,流暢的細紋並不明顯,若是細細看來,卻像是無邊的落木,片片順着旖旎的水面跌宕而下。
蘇木隱隱覺得自己這話又錯了,對於懲罰的畏懼,讓他本能的合上自己不着邊的嘴,順便做了一個縫衣服的動作,示意這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已經決定安分了。
“問情齋的姑娘許是一個個翹首以待,正盼着你呢。自打上次你去了那裡,也該是漲姿勢了。幾個月前不是還號稱自己有些經驗嗎?你也不小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若是當真閒着沒事兒做,本王倒是樂意玉成其事。”
平日裡剪瞳雖然鬧得日日都不得安寧,好在心思單純,就算是鬧得無法無天,也都只是天性使然,一會兒唉聲嘆氣之後,蘇木也能被逗樂了。但上官文不是啊!
今天是什麼情況?王爺開黃腔了!這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啊!蘇木剛想開口打趣兩聲,便撞上那雙幽暗深沉的褐眸,沸騰的慍怒已將眸光蒸騰成一把把銳利的冰劍,蘇木頓時感覺自己脆弱的像酷夏中蒼茫大海上的一葉浮萍,忍受着冰火兩重天的考驗。臉上的眉飛色舞還沒來得及收斂,便被上官文劫掠入了眼眸,“蘇木,你當真是很開心。”
“王爺,奴才沒有,真的沒有。”不理會自己此刻的辯駁是多了蒼白無力,蘇木硬生生的想要把自己跟那個不着調的表情撇開,開玩笑啊!娶親,他不要,問情齋,已經有陰影了好嗎?蘇木的忐忑的小心臟像是經歷着起起伏伏,儼然是一個彈力球,落在大理石冰涼的表面又彈起,晃得人心中癢癢的的,偏偏又只能望洋興嘆。
“哼,還不跟上來,莫不是這想着什麼人嗎?”上官文自是知道這種欲蓋彌彰的說辭,只是也不想計較,比起對蘇木的責難,此刻他更想給自己一巴掌,剛纔都說了什麼?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居然也被剪瞳帶的這麼不着調了,而且還是在蘇木面前丟了人,什麼漲姿勢了,真是夠了!
進了書房,讓暗衛守着門外,上官文盯得蘇木毛骨悚然,惶惶不安,才滿意的輕笑了一聲,“通知皇宮中的內應,讓他看好了掌管國庫的人,他們定是會拿剪瞳的事情做文章,平日的偷盜也都算在剪瞳
身上,他無需管那些人拿了什麼,只要確保皇上身邊的那個胡公公拿不到就好了。等時機成熟以後,再有意無意的往胡公公那裡提上幾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咱們的人,終究還是要往核心的地方走一走。”
“是,屬下知道了。”
揹着人的時候稱自己屬下,當着人的時候自稱奴才,蘇木一貫能處理好這些瑣碎的稱呼問題。“三皇子今日遞了拜帖過來,說是想要改日登門拜訪,不知道王爺的意思是什麼。”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到底他還是比自己兩個哥哥小了些,心智有些不成熟,一旦陷入了感情中,就難免被這些事情左右。”
“說來,三皇子比王爺還年長呢!”
“年長有什麼用?本王到底是斗大的,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你也知道我的處境,這些年宮中的龔潔掣肘你都是親眼見過的,沒有旁人的幫助,本王這麼謹小慎微的走過來,哪裡是他這樣無憂無慮的孩子可以相比的?西苑那個客人,怕也是他的劫數。”
“咱們府中,似是與皇子們越來越牽扯不清了。”
取了暖爐上的熱水壺,往自己的紫檀茶杯中放了些竹葉,水一倒上,屋內便縈繞着竹子的香氣,恍若置身在竹林之中,清幽嫺靜卻又危機四伏。“那有什麼辦法?不幫他們,本王就得被人害死,說實在的,我也是爲了自保,人不都是那回事兒嗎?因爲有自己在乎的人,所以不敢死。你以爲皇帝當真是隻爲了一己之私要活着嗎?太子還不成氣候,他怕的是剩下的幾個人聯手,把他自己的兒子廢了。他不是不想死,是不敢死。”
“王爺英明。”
“英明什麼?左不過是刀光劍影中練出來的罷了。你去回了三皇子,說府中一切安好,不牢他惦記着,若是有什麼話要說的,鴻雁傳書也別有風情,男女大防,不可不顧忌,稍安勿躁,本王自會爲他着想。另外,你放出去話,說是三皇子上次來安王府道賀的時候,看上了王府中的一個丫鬟,無奈王妃喜歡的緊,死活不肯送給他,他也只好登門拜訪了。”
“是,屬下知道了。今日還有件事,想來王爺該是不知道的,早起的時候,王妃給描雲下了毒,說是教學相長,既然她會下毒也該是會解毒的,便讓她自己置瞭解藥去。”
驚詫的一挑眉,隨即又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上官文勾起了媚人的嘴角,語氣中露出一股邪氣,“是嗎?我倒是不知道。現在描雲如何?”
照他的猜想,一定是自己悄聲無息的把描雲安插過去,她有些不滿,不過木已成舟,她如今已是習慣了,既然戒不掉這個人,卻也不能讓她日日過得太舒服。
“描雲在藥房忙活了一天,也沒有什麼成績,到現在臉還是皺皺巴巴的,嗓子也發不出聲音,看來王妃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非也,非也,她要是真的生氣了,你覺得安王府內,還會有活口嗎?你不要低估她,她的怒氣起點很低,頂點卻很高,很是能忍,要不然描雲也不會活着了。你要學會穩如泰山,這些小事,習慣了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