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雲給兩人易了容,雖說易容剪瞳也會,可她懶得很,這種複雜的事情,她還是享受別人服務就好。一轉眼,兩人就成了年過三十風韻猶存又不安於室的婦人,臉是婦人的臉,可身子卻不是,描雲尚能好一些,畢竟身材豐滿,衣飾上稍作打扮,就可以模仿的很是貼切。偏偏有個還沒發育好的,讓描雲十分麻爪。
增了高,加了厚,把剪瞳差點悶死,描雲終於說出一句讓剪瞳險些吐血的話,“主子,先天不足,後天補救也來不及啊!奴婢忘了點東西,是奴婢的過錯,不過就算有了,您看您現在這樣子,身材也高大了一點,肥瘦也撐起來一點,可問題是,還少了兩蘋果,乾癟四季豆,永遠都是四季豆啊!”
也不知是描雲的話太過委婉,還是剪瞳惡趣味的表留了不該有的天真,此刻的她的確不明白描雲的意思,直到對方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了兩個小蘋果,硬生生的往她某個部分一塞,還傲嬌的拍了拍手,忘情的喊道:“主子齊活了!”
“你主子要是死了,這次真能被你氣活了!”毫不客氣的給了描雲狠狠的一個過肩摔,用力過猛,胸口的小蘋果不合時宜的滾落在地上,讓描雲的處境雪上加霜,“我是沒胸器,可我有兇器,隨時打得你讓你不能雄起!”
“王妃,我是個女子。”
“你特麼的還知道自己是個女子?我問你那地方,男的可以去嗎?”
描雲被剪瞳壓在地上,毫無反擊之力,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只好賠笑道:“愛蓮舍倒是跟問情齋不同,男女通吃,老少咸宜。”
“那好,如今我就是個翩翩佳公子,要往那裡去一趟,你去偷些衣服過來,把我打扮成公子的模樣不就可以了嗎?也用不着什麼頭冠,用個束髮帶攏起來就行。還不快去?”狠狠地踹了描雲一腳,剪瞳倒是想看看她現在這樣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是怎麼入戶偷竊的。
描雲慌慌張張的逃走,也按照剪瞳的吩咐四處看着,只是少不得一些抱怨,卻依舊能苦中作樂,趁着剪瞳不在,把自家主子好生的笑話一番,“會易容又怎麼樣?這年頭,特徵不明顯的女人,出來玩都得易容成男的,哎呀,想王妃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如今先天不足,也難怪怎麼氣急敗壞的。沒事兒,誰叫我描雲性子好呢?啊哈哈哈哈,怎麼那麼逗呢?哎呦,王妃當時的表情真是跟吃了只蒼蠅一樣難看。不,不是一隻,是端了蒼蠅窩了。”
話雖這麼說,描雲還是盡職盡責的給剪瞳找來了衣裳,重新換了一身,當個小公子,剪瞳果真是合適極了。
“王妃,不對,公子,咱們這就走着唄?”
“不然呢?”剪瞳晃了晃手中的摺扇,這可是必備的耍帥工具,她對着描雲拋了個情深意切的媚眼,策馬呼嘯而去。描雲也是一打馬,緊緊的追上去。
兩人走後,梅因的窗子又合上,她站在桌前對着晚夢說道:“你出去告訴那些人,說是安王妃方纔來過,借了兩匹馬走了。”
“姑娘當真要告訴太子的人嗎?姑娘可是主人的人。”
“你當外面的人都是傻子嗎?我這裡來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就算能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總歸是要報給太子的,與其讓那些人捷足先登,還不如讓太子一早就知道,溫水煮田雞,我不讓人迷了眼,怎麼能讓自己成了一把利刃呢?”
“那姑娘可知道王妃去了哪裡?也要告訴太子嗎?”
“她去哪裡我如何能知道?方纔王妃也不曾說過”,挑了挑狻猊香爐中的香料末
,梅因舒適的躺在搖椅之上,“我倒是知道今晚定是有人的日子不那麼寧靜自在與世無爭了,橫豎不是我,又關我什麼事。我都不知道,又怎麼告訴太子?不過她做事的架勢,明兒聽信就好了,現在當什麼諸葛孔明。”
“是,晚夢知道了。”
剪瞳哪裡知道梅因的做事風格,可她也並不遲鈍,一直覺得身後有人跟着,一時拿不準跟着的是什麼人,反正自己易容之後,這些人也未必認得出,便跟描雲大搖大擺的往城西去了。
兩人消耗了半個時辰才感到愛蓮舍,這裡正是燈火通明的好時候,門口站着四個小廝,跟梅因的僕人有的一拼,一看這架勢,剪瞳多多少少猜到這又是二皇子的手筆。她無聊的撇撇嘴,好皇子們都去抽風了嗎?還有這麼喜歡開秦樓楚館的皇子?這傢伙的腦子是怎麼長得,還虧得小文想讓自己給他治病去,這人未免太過放蕩不羈了些。
“公子,不知道您想要找誰陪着啊?”
對方這麼稱呼,剪瞳也順理成章的接下來,“本公子頭一次來,不過也並非將就的人,既然來了,自然要見最好的人,你們這兒若是有頭牌,見見也就罷了。”
幾個小廝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其中的頭領終於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公子許是不知道,咱們問情齋的頭牌並非一人,而是兩人。若是公子想見其他人,給些賞錢,那麼小的自然前頭帶路,若是見他們,一個子兒不用,卻是要闖五關斬六將的。”
“有趣!想不到在風月之地,還能有這樣的人,我今日偏偏就要會會他們,看看傳說中的五關六將是個什麼樣子。前頭帶路,我跟孃親一同去看看。”
被剪瞳的稱呼雷得外焦裡嫩,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的這副樣子,說不是他娘,估計也沒人相信了,帶孩子來逛這裡,王妃你真是創意無限!
“那公子與令堂請跟我來吧。這兩位公子住的是獨門獨院,跟咱們愛蓮舍其他的人分開,尋常也沒有什麼人去打擾他們的清淨,既然公子有心闖關,便請到旁邊的院子中。”
見小廝早早的避開,剪瞳越發有種挑戰的快意,整準備推門進去,卻發現似是有些不對,門的周邊有些不該存在的線,於是用內裡將門推開,自己卻不曾進入。果真,只在轉瞬之間,入院門的地方就成了一個陷阱,上面還有個水桶傾倒了一桶的水。
這麼幼稚的公子?這個認知讓剪瞳不由得汗顏,現在的她不由得懷疑這兩個公子究竟年方几何,才能玩的這麼幼稚!
“第一關已過,客人請進吧。”
這麼隨意?這就是第一關。剪瞳突然沒了挑戰的興致,要是都這麼簡單,兩位公子當真還能過得那麼悠閒嗎?
“主子,還是再往前看看吧,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這麼就回去了。”
剪瞳也覺得有理,剛往前走了幾步,就被一個小童攔了去路,小童好奇的視線掃過兩人又停駐很久,才說道:“第二關是對弈,你們跟我去亭子那裡,那裡有棋盤。大公子下一步,上面就傳下來,你再下一步。”
兩人去到亭中一看,石質棋盤已然被擦乾淨,天元處穩穩的落下一個黑子。
“這不公平,自來下圍棋都是猜子來判定誰執黑先行,怎麼偏偏到了你們這裡就直接讓你家公子先行了呢?莫不是技不如人,要佔得先手纔不會輸得難看嗎?”描雲忍不住打抱不平,樣子倒像是維護自家的孩子。
“切,規矩是我們定的,我們想要如何,便可如何,你若是不能接受,大
可以打道回府,咱們還能留着你不成?”小童的樣子倒沒有一點心虛理虧,“倘若此刻不是從頭開始的,而是放了一個殘局在這裡,你們還不是要接受的?還有什麼可說呢?”
安撫了一下描雲的情緒,剪瞳難得心平氣和的說話,“那就煩請告訴你家公子,在下讓他一子,權當是送個人情,他先手,我再讓一子,而後我們再下。”
小童從未料想會有人這麼回答,立時有些抹不開面子,跟一旁的人低語了一聲,後者灰溜溜的泡上了一旁的二層小樓。過了一會,那人再上面喊道:“公子允了,落子二十六路。”
剪瞳胸有成竹的笑笑,“如此,我便落子十七四路。”
“公子落子四三路。”
“落子十六十七路。”
“公子落子十五三路。”
“落子五十七路。”
“……”
“……”
兩人都不曾主動的佔據星位,也就是棋盤上特意標出來的九個點,除了那位公子佔了天元之外,星位先空缺出來。看起來這些數字都沒有什麼相關,只是尋常的對弈,可無論是不是行家,只要往棋盤上一湊,便會大吃一驚。
二樓之上,一陣乒乒乓乓的凌亂噪音,身着紅衣的男子脾氣跟顏色一樣的火爆,他俊秀的紅色披風上,一隻純白色的海東青活靈活現,他憤怒的踩着地板,咯吱咯吱的聲音擾的另一人心神不寧,無法落子。
“你就不能靜靜嗎?明知我在下棋,也知道我只能靠記憶來下,偏生要擾亂我的思維,也不知是不是旁人的幫手。”
“哥,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紅衣少年終於悶聲悶氣的坐下,氣鼓鼓的腮幫子正在嘟起來,“她下的棋分明是在模仿你,但凡你下了一步,她就在對稱的位置下上一步,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我道是她怎的這般好心,讓你佔了先手,還再讓你一子,分明就是故意而爲之,跟這種無賴,還有什麼可下的,倒不如讓外面那些人趁早收拾了他!”
“你這又是何必,我尚未曾說什麼,你倒是急了。下棋誰不是先猜子而後決定先後手,我已經拿了先手,人家又讓了一子,之前從未約定是否可以模仿,對手這麼做,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若是你當真爲我好,不如靜觀其變,好好的看着,觀棋不語真君子,你閉嘴便好了。”
天藍色的衣裳水潤柔滑,上面的波紋竟比真的海浪還要顯得真實,舞象之年的少年在墊子上盤膝而坐,褐色的淡眉緊皺,眼部卻蒙着一個水藍色的帶子,他手中拿着一枚黑子,卻遲遲沒有決定下在何處,對方這樣的下法在兵法上,可以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上策,可落在棋盤上,頗有地痞流氓的氣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他終是落了一子,毫無意外的,對方也在對稱的位置落下一子,下到這裡,全對稱的棋盤已下的密密麻麻。
兩人又這麼下了一會兒,直到剪瞳得意的翹着嘴角,起身對着小樓的方向喊道:“承讓了公子,得你的恩惠,給了我一記妙手,這一步我就不模仿了,可這一局我倒是贏定了。”
模仿的奧義,便在於有限模仿,趁着對方失誤的時候,把局勢扭轉過來,剪瞳的手法算不上光明正大,結果卻委實讓人滿意,她張揚的落下一子,勝敗已定。
接着,二樓上有個小廝用尖銳的嗓音喊着,“我家公子認輸,請公子過第三關。”
描雲忍不住哀怨起來,本以爲今日能見到自家主子的高超技藝,結果她給人家玩陰的,這當真是夠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