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那一日見過了虛雲和箐琴,董曉雅就沒有再在學院裡見到他們了。或許是因爲學業太重的緣故。而董曉雅更是沒有閒情逸致去找他們聊天,整天都是忙着完成自己的學業。
要說董曉雅剛開始還害怕虛雲和箐琴在一起呆的時間久會找事而不合,但是自從上次見到他們以後,看到了他們的變化,董曉雅是徹底的放心了。他們相處的很好。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了。而且董曉雅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現了自己的性子在這騰龍學院裡變好了不少。至少可以忍受這裡的寂寞。
不知不覺董曉雅他們已經在騰龍學院一個月了,整天忙得就知道學習了,就連想家的時間都沒有。要不是一日王羽顧親自來她的教室來找她,說是林家出了事,恐怕董曉雅是真的忘了眼前這所普通的庭院的模樣了。
“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竟然這麼急的叫咱們回來。而且竟然將他也一起叫了回來。”
經過一個月的學習,原本是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箐琴,竟然快要變成話癆了,剛到家就開始抱怨了。不過抱怨歸抱怨還不忘狠狠的瞪了一邊的虛雲一眼。說實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跟虛雲共同生活的日子,箐琴對面前這個平時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小和尚有些刮目相看。不但是夫子講的東西是一點就通,而且夫子佈置的功課總是完成的最快最好。就連夫子都說他是自己教過這麼多的學生中最有天賦的一個,若是用心栽培必定會成爲一代賢相。也正是因爲如此箐琴更是越發的覺得他不順眼,至少自己一定要超過他。
不過就算是現在箐琴又在一旁挑釁,虛雲卻是面不改色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有些不安的看着緊閉的大門。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院長告訴他林家出事了要讓他回去的時候,他的心猛地一跳,有着不祥的預感。
見虛雲不搭理他,箐琴撇撇嘴,扭過頭等着開門。
不一會兒門就打開了,看到雙眼通紅,一臉憔悴的林氏從門口出來,董曉雅心一驚,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林娘,咋的啦?是不是林爹出什麼事了?”
林氏這個樣子,而林進糧身體本就不好,唯一能讓董曉雅想到的情況就是林進糧出事了。
林氏本就是一副恍惚的樣子,這會兒看到了董曉雅,頓時就像是有主心骨般,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她。
“曉雅,你可回來了。不是你林爹出事了,是了空師父。”
“什麼?”
“什麼!”
不但是董曉雅沒有想到就算是虛雲也是吃了一驚。不顧形象的推開了擋在前面的箐琴,走上前。
“我師父怎麼了?”
林氏突然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在聽到虛雲那聲師父,纔想起來了空爲了虛雲在騰龍學院學習方便,早就改變了他的模樣。
“虛雲,你別急,其實了空師父也不是那麼嚴重……”
林氏在看到一臉擔心的虛雲,一時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什麼不是那麼嚴重?!”
本就是心慌的虛雲,在聽到是了空出事了,壓根就鎮定不下來,現在的模樣哪還有一個出家人該有從容。
林氏微微皺着眉,一臉的爲難。
“我也說不清,還是先進屋再說。”
心本來就是很焦急的虛雲,見林氏不說,也沒辦法,只好急急的跟着林氏走了進去。
三人進屋,就看到了在一旁坐着的林進糧。董曉雅的心這才放鬆了下來。看來林爹真的是沒什麼事。不過了空會發生什麼事哪?要是了空真的發生什麼事,那虛雲會怎麼樣?董曉雅擔憂的望着一旁的虛雲,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是忐忑不安。
林進糧對着林氏點點頭,林氏抿抿脣,面對着三人道,“我現在帶你們去看了看大師,一會兒不管發生啥事,你們都不許聲張。”
三人在聽到林氏這樣說,心中的疑惑更是大了不少。但是知道林氏不是一個喜歡賣關子的人,這更說明了空發生了不得了的事。
林氏將三人帶到一間很是偏遠的小屋外。董曉雅不禁一愣,她知道林家不小,也知道林家許多房間因爲家道中落而被荒廢了。但是眼前的這間房間真是很是不起眼,要不是林氏帶着他們來,她還真是找不到。那是一個有着明顯新修補的小屋,而且門上和窗戶都被訂的死死的。
就在快要到小屋的時候,林氏突然停了下來,伸手一指。
“了空大師就住在這裡。”
“什麼!?師父!”
虛雲怎麼能見得自己敬重的師父住在這種荒涼的地方,大叫着就準備往前衝過去。卻是被林氏給緊緊的拉住。
“曉雅,快!幫我把虛雲給拉住。”
林氏不是那種薄情的人,了空能來林家肯定是會被奉上上賓,但是現在這樣破敗的房子卻住着他們的恩人,肯定是有什麼原因。董曉雅連忙幫忙拉住虛雲。
“虛雲,你等等,看林娘說什麼。”
聽懂啊董曉雅的話,激動的虛雲這才又那麼一瞬的清醒。
停下腳步,看了眼爲他擔憂的董曉雅,又看了看林氏,終是恢復了那麼點理智。
就算是如此,林氏還是不放心的緊緊拉住虛雲的胳膊,深怕他再往前衝過去。好半晌纔開口道,“其實了空大師這是染上瘟疫了。”
瘟疫!聽到這個詞,所有人都愣住了。這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在醫學落後的古代,染上瘟疫就相當是被判了死刑。而且瘟疫一般都會有傳播性,林氏夫婦竟然還將了空帶回家,可見林氏夫婦的淳樸之心。而且這樣講他安置到離衆人都遠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氏這才緩緩講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自從董曉雅他們去騰龍學院上學後,了空師父也說要四處雲遊,離開了林家。林氏夫婦雖然是不捨,但是這是他的要求也不好阻攔。於是就給他準備了不少的東西準備天亮後好好送送他。但是沒想到了空大師的動作很是迅速,天不亮就悄悄的離開了。
爲這林氏夫婦還傷心了不少時日。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鎮上有些傳言說有人因爲瘟疫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人們都是一個個的不敢再隨便的出門。
而那日林氏想起家裡沒什麼柴火了,就想着上山去撿些柴。卻是在山上看到了昏迷的了空師父,而且消瘦的不成人形。嚇了一跳的林氏連忙將了空師父給搬到了家。
醒過來的了空在看到自己回到了林家,一驚就要坐起來,卻因爲身體虛弱而被林氏夫婦制止了。但是了空卻是怪異的離他們遠遠的。一個勁想要走。
但是了空現在這個樣子,林氏夫婦怎麼可能會同意哪?無奈,了空只好說出自己前些日子一直在照顧染上瘟疫的百姓,現在已經很有可能的染上瘟疫了。若是他再呆在這說不定會讓他們也染上的。
林氏夫婦一愣,說不害怕瘟疫,不害怕死是假的。但是面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也是因爲照顧百姓纔會落到現在的地步。要他們現在還把他趕出去那真是沒良心了。
林氏夫婦都說自己已經接觸過他了,要是染上早就染上了,死活不放他走。了空見林氏夫婦如此堅持,就自知自己身體已經到極限了,要真是再強忍着回去,說不定不但幫不了他們,還會成爲他們的累贅。
了空總算是留下來了,但是卻要求自己被隔離開來。而且讓林氏夫婦連忙用艾葉消毒,同時將自己剛配置好的防傳染的藥方給了他們,不讓他們去衙門,竟然讓他們去慶客閣,將藥方給他們,同時也讓林氏夫婦熬了先喝些。
其實林氏夫婦還不明白爲什麼了空將藥方給慶客閣,但是還是照做了,同時將了空交代的有瘟疫的人所在的地點告訴了慶客閣的張管事。沒想到張管事在接到那張藥方的時候很是激動,只是說讓他們可以先不送雞蛋了,就匆匆的離開。不消多久竟然還是給鎮上的人免費發散這些湯藥。
那湯藥確實是有很好的療效,不但是林氏夫婦,就連鎮上別的人都沒有出現傳染上瘟疫的情況。但是了空畢竟在感染瘟疫的人中呆久了,沒幾日林氏夫婦就發現了不對勁。但是想到先前對待有瘟疫的人的處理方法,林氏夫婦沒有宣揚,只是偷偷的將了空轉移到了這個地方。
董曉雅這纔想起來在騰龍學院,有段時間他們天天喝湯藥,而且是強制性的。還以爲是學院覺得他們學習學的幸苦給他們熬湯藥補身子。沒想到竟然是預防瘟疫的藥。沒想到自己只是在騰龍學院一個月,外面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了空師父被傳染了瘟疫,那現在怎麼辦?”
在聽完所有的事,虛雲已經是愣住了。董曉雅滿是擔心的問道。
林氏搖搖頭,微腫的眼又紅了起來。
“不知道,咱們都不懂醫術,也不敢去請大夫。而現在了空師父已經昏過去了。我跟你林爹這纔沒轍了,把你們給叫了回來。”
他們當中就只有了空懂醫術了,而且很是精通的。但是現在他卻沒辦法告訴他們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們這樣看着了空死嗎?
“林娘,我師父在昏過去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師父既然可以配出預防瘟疫的湯藥,說不定也可以找到治療的方法。
林氏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我問過了空大師去咱們身後的那個小山幹啥,他說是找藥。但是找什麼藥來着?”
找藥,看來了空果然是對瘟疫有點眉目。
“林娘,你好好想想。”
林氏只是個本分的農村婦女,讓她去記草藥的名字這明顯是爲難她的。
林氏就是想到頭疼也沒有想起來。
“不行,我想不起來。”
虛雲頓時扭過了身子,董曉雅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他。
“虛雲,你幹啥去?”
生怕他一激動會做出什麼出閣的事。
“師父竟然去山上找藥,肯定是知道在山上有藥可以治好瘟疫的。我要去找藥來救師父。”
見虛雲如此激動,董曉雅更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了,緊緊的拉住他。
“虛雲,你冷靜一下。我們都知道了空師父有這個本事。但是就算是山上有兩款師父要的藥,咱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方法。你不要衝動。”
一邊的林氏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落,“我就知道,就知道,是我沒用,記不住了空大師說的草藥名。”
箐琴一臉心疼的上前拉住林氏的手,“林娘,這不怪你。你別自責。”
見箐琴如此貼心,林氏眼淚流的更厲害了。緊緊的抱着箐琴,開始哭起來。
被抱着的箐琴有些無奈,雖說他不喜歡這樣的擁抱,但是看在林娘也受打擊的份上暫且就忍着吧。不過那雙眼緊緊的盯着一旁的董曉雅和虛雲。
在聽到董曉雅的話後,虛雲咬了咬牙,“不知道草藥的名字,那就將山上所有的草藥都給挖出來一個一個的試。”
董曉雅一愣,沒想到虛雲竟然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不禁望想虛雲,那張臉爲什麼看起來那麼的陌生。
“小和尚,你……”
這樣快要成魔的虛雲是董曉雅沒有見到過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或許是他現在最好的寫照。
說幹就敢,虛雲拿起院子裡的鐵杴就往外走去。
“箐琴,曉雅,快,跟我一起去攔着虛雲!”
見虛雲如此,林氏也滿是震驚,連忙喚着箐琴兩人往外跑。
“林娘,你讓他去吧。要是他現在不去,而讓他呆在這裡看着了空師父歸西,那纔是對他的殘忍。”
在林氏微愣的眼神下,董曉雅也拿起了鐵杴跟了過去。
箐琴嘴角微微揚起了笑,也拿起了把鐵杴,“林娘,你還是聽姐姐的吧。”
林氏站在院子愣愣的看着明顯都只是給小孩的三人堅定的離開。
微暗的太陽光打在山上三個躬身在挖着什麼的人身上。他們只是在爲自己在乎的人付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