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一怒氣衝衝的樣子，小芹頹喪的倒在地上，騰蛇走上前，拉了拉天一的衣角，笑着道：“一直都不知道天一你這麼有血性，呵呵……”
看着騰蛇的樣子，天一心裡又是氣憤又是心疼，一甩袖子，恨恨的說道：“隨便你們怎麼辦。”
一旁的小黑似乎再也維持不了原樣，吧嗒一聲變回了小狗的樣子，不過絲毫沒在意衆人驚訝的眼光，依舊昂着頭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小芹身邊坐下，小芹看到小黑這樣子，真的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驚訝，兩眼直直的盯着小黑。
小黑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尷尬的嘿嘿一笑，說道：“那啥，有點累了，這樣子舒服些。”
騰蛇搖了搖頭，心裡輕笑了一下，也回覆了人首蛇身的樣子，來到小黑身邊，看着他：“還好吧……”語氣溫柔。
“還好，還好。”小黑很無奈啊，自己不想示弱，這些人怎麼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想着看了看騰蛇：“你呢？”
“呵呵……我又沒有耗靈力打架，當然沒事了。”語氣輕鬆。
“是啊，你是沒耗靈力，可是晚上有你好受的，日日夜夜蛻皮脫骨，真是還好。”天一在一邊不平道。
冷凌四人中也只有他聽得懂這些人在說什麼，桃子三人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冷凌，他們在說什麼啊？”桃子問道。
“看來小黑原本不是這樣子的，我就說一個山神再怎麼不濟也應該是隻神獸啊，怎麼會是隻狗呢，哈哈……”冷凌一笑扯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黑一個白眼看了過來，心想，活該。
“你說什麼呢，我問你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桃子聽不懂。
“桃子。別問了，不懂就不懂吧，大概意思就是騰蛇跟小黑爲了那個女孩兒受了很多苦，其他的也沒什麼了。”駱越總結道。
“哦。”桃子聽話的不再問了。
這邊終於安靜了。小黑自以爲英武的甩了甩頭，看着小芹說道：“鶴舞，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執迷呢？”
看着小黑這樣子，小芹心裡也涌起了無盡的愧疚，當初騰蛇爲了幫她，硬生生的被剝離了內丹，到了如今這副樣子，後來黑灼也是爲了幫她，替她捱了雷劫。如今也是這幅模樣，她的確欠了這兩人很多，世人欠她不少，她恨那些人也理所應當，可是騰蛇和黑灼是不是也應該恨她纔對……
“我們怎會恨你。”騰蛇似乎看透了小芹的想法說道。
聽到騰蛇的話小芹笑了笑。道：“阿騰，你還是這麼會洞察別人的心意。”
“呵呵……因爲你是鶴舞啊，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怎麼會不瞭解你。”
“那又爲何阻止我報酬？”小芹的聲音很平靜。
“因爲你所謂的仇早已經不再了，你殺了這個人又能怎樣呢？鶴舞，你看盡世間這麼多事又怎會不明白呢。”騰蛇的聲音溫柔而滿是同情憐憫。
“我……”小芹低下頭，似乎不知道怎麼說一樣。
“我知道你明白。你只是怕，怕自己沒有了仇恨就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世間本來就是這個世間最毒的毒藥，他不僅能夠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在世間的流逝中我們甚至會漸漸忘了我們自己是誰。爲何而存在。對於我來說。我覺得我很幸運鶴舞，我遇到了黑灼。遇到了天一，還遇到了你，因爲有你們，這漫長的歲月纔可以繼續下去……”騰蛇的聲音平靜溫和，低低的訴說。敲擊在小芹的心上，“你問我會不會後悔當初救你，會不會恨你當初毀我內丹，害我至此，我告訴你，不會。”騰蛇伸出手撫摸着小芹柔順的黑髮，滿眼的笑意，“我們都曾爲神，都參透過這世間的因果，鶴舞，一切循環有致，因果輪迴都是正理，明知如此你卻還是想改變什麼，我知道，你還是以前那個溫柔的鶴舞，因爲這千年的歲月裡你無時無刻不是揹負着那些被你殺害的人的仇恨過活，你痛苦，卻沒有退路，因爲知道鶴舞這麼痛苦，黑灼纔會如此幫你，希望重新度化你，知道嗎？”溫柔的雙臂帶着熟悉的味道，以前自己也曾這樣被阿騰溫柔的抱在懷裡，可是自從她成了小芹，這樣的溫暖似乎再也不曾有過，呼吸着這人身上獨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這樣一個溫柔的人自己當初爲何會那般對她……
她本因觸犯天規被囚，卻私逃出獄，見到愛人已死竟發瘋成狂濫殺無辜，當日騰蛇最先趕來阻止她，她卻彷彿被心魔徹底的吞噬了一般，眼裡只剩下殺意，後來被抓回，本應該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騰蛇居然挺身而出替自己擔了一半的罪責，硬是說是自己爲抓她回來而與她鬥法，爲求勝利而沒有顧忌凡人性命纔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最後她被貶入凡間，嚐盡輪迴之苦，騰蛇卻被毀了內丹，日夜受蛻皮之痛。
“阿騰，痛嗎？”她問，語氣哽咽。
“不痛，習慣了，現在都沒感覺了。”她答，語氣輕鬆。
怎麼會不痛呢，內丹沒了，即使再怎麼修行，法力也無法凝聚，沒有了靈力，每日的蛻皮之痛簡直如煉獄一般，疼痛難忍。只是她不說而已。
“跟我們走吧鶴舞，就像以前一樣，我們在一起。”騰蛇說道。
紅色的美麗眸子看了看騰蛇，又看了看一邊的小黑和天一，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了，再怎麼樣我都回不去了。”
她幽幽的說着，緩緩伸出雙手，搭在騰蛇的身上：“阿騰，我想我真的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在我休息之前，送你一份禮物吧。”
看着小芹紅色的眸子，騰蛇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叫道：“鶴舞，你想幹什麼？”身邊的小黑和天一一驚，但是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紅色的結界阻擋了所有人，小芹拉着騰蛇在裡面……
“小姐……”春雨大叫，可是什麼都已經晚了。
“阿騰，我把內丹還你可好，那樣你就不必再受蛻皮剝骨之痛了。騰蛇想說話，可是鶴舞封了她的五官，硬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小芹看着騰蛇，開心的笑着，低頭看着小黑：“黑灼哥哥，小舞真是個麻煩的丫頭，你說的真對，”小黑看着那雙噙着淚的眸子，那個原本純善的丫頭，因爲愛而充滿了恨，轉世輪迴也因爲愛而墮入魔道，他想幫她，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就是，小舞真是個麻煩的丫頭。”他說着以前總說的話，卻不由得哽咽，他把騰蛇和鶴舞當做至親的妹妹，可是兩個都受盡苦楚。
“呵呵，就是。”小芹笑着，一如鶴舞當年的天真爛漫，“天一哥哥，喜歡阿騰幹嘛總是不說出來，冷冰冰的阿騰會被搶走的。”
天一沒想到鶴舞居然最後對他說的是這個，本來還想感傷一下的，結果臉一紅，大罵道：“你個死丫頭皮又癢了是嗎？”
“呵呵，果然，還是以前最開心了。”看到小芹的笑容，天一斂了怒氣，眼裡滿是哀傷：“你……你就是不聽勸。”他難得的眼睛紅腫想哭。
“嗯，就是，如果可以重來，一定聽了，一定老老實實呆在你們身邊，哪兒也不去了……”小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紅色的內丹從嘴裡慢慢流出，騰蛇死命的咬緊雙脣，不願接受。
“阿騰，快接住。不然內丹就要跟着我灰飛煙滅了。”小芹的聲音已是微不可聞。
騰蛇哭了，滴滴淚水落下，她想罵人，罵這個丫頭還是這麼的不聽話，但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了她給的禮物。
看到騰蛇將內丹吞下，小芹哧哧的笑了：“呵呵，真好。”
騰蛇接住了小芹下落的身子，輕輕地落在地上，看着少女已經不再紅豔的眸子，什麼也做不了……
吸收了小芹的內丹之後，騰蛇的身體明顯的起了變化，原本純白的頭髮變得一半紅一半白，下身的蛇身也變換了過來，腰間的雲帶散發着好看的紅光，整個人顯得美豔無比。
“黑灼，怎麼辦？你救救她啊。”騰蛇哭着對身邊的小黑說道，她感覺到懷裡的人在消散，她運起所有的力量想要阻止這個人的消失，可是還是不行。
天一走過來，拉起了騰蛇的手搖了搖頭道：“阿騰，你知道的……”
是的，她知道，鶴舞是真的救不活的，她把內丹逼了出來，原本她就是一具沒有軀殼的靈魂，如今更是魂飛魄散了，什麼都沒有。
小黑看着地上躺着的小芹，睡得安詳恬靜，走到她身邊，伸出前爪搭在她的臉上：“傻丫頭，你最終還是個傻丫頭。”小黑把頭埋在了小芹的脖間，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眼淚，那樣強烈的灼熱感。
春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踉踉蹌蹌走了過來，茫然的問着：“小姐怎麼了？”
“春雨……”汪藍喚道。她不知道怎麼勸春雨，可是剛纔的夢裡他們都知道這個女孩兒很可憐，她不恨這個人要殺她們，相反她很難過，桃子眼睛也是紅紅的，數不出的難受。
冷凌看着兩個女人這樣很能理解，可是轉身看到駱越居然也是眼角泛淚光，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兩這樣我還能理解，你怎麼也這樣，忘了她剛纔想殺我啦？”
駱越看了冷凌一眼，說道：“我要是她也會殺你。
“啊？“冷凌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