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段時間香港最受大衆關注的事情,除了愈演愈烈的譚張爭霸,以及香港小姐和東方小姐選美大賽開始報名宣傳之外,就要屬《畫王》日報的熱賣了。
漫畫日報是非常難做的,像日本的漫畫雜誌就基本上是月刊和半月刊,連週刊的數量都極爲少見。
原因爲何?
漫畫的創作實在太耗時間了,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漫畫內容來支撐每天都要出版的日報。
如今的《畫王》上面,每期只有兩版暴漫、兩版《粉紅女郎》、兩版《蠟筆小新》,也就是說,一共24版的《畫王日報》,最受歡迎的其實只有6個版面,剩下都是普通短篇、長篇和傳統四格、六格漫畫,還有足足8個版面的廣告。
但即便如此,《畫王》的銷量也達到了一個傳統報紙都無法企及的成績。
本來銷量在6萬多份就穩定下來的《畫王》,當《蠟筆小新》開始連載以後,只用了兩週的時間,銷量就攀升到8萬份。
如今巴掌大的香港有100多家報紙,但銷量能超過8萬份的報紙,也就一個巴掌數而已。而如今《畫王》居然一舉突破8萬份銷量,可想而知《蠟筆小新》的受歡迎程度。
而《畫王》銷量增長的過程當中,往往會出現這樣的小故事——
“一個人偷偷地看什麼呢,笑得閉不上嘴。”
“沒,沒什麼。”
“快拿來我看看。”
“老豆,真沒什麼,我去做功課了。”
“拿來……居然是漫畫日報,功課不做,回家就看這種東西。”
“別撕,我找同學借的。”
“整天就知道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下次再被我發現,見一次撕一次。”
“呼,沒撕就好,我做功課去了。”
十多分鐘以後,老爸找到兒子:“這個《蠟筆小新》哪裡還有得看?”
“老豆,只有《畫王》上面有。咦,你不是不看漫畫嗎?”
“老子看《龍虎門》、《老夫子》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明天給我買份《畫王》帶回來!”
“老豆你……”
有數據統計,香港人的報紙閱讀率是能排進全球前三的,一個小小半島就能開設上百家的報紙,以及爲數差不多的雜誌,可想而知香港人確實有讀報的習慣。
在香港辦報競爭性極大,許多報紙直到停產倒閉那一天,銷量也沒有突破一萬份。但如果你的報紙能夠與衆不同,足夠的吸引讀者,那麼想要冒出頭也非常容易。
《畫王》即是如此,雖然它的銷量不足十萬,但以公仔報的身份成爲香港銷量排名第六位的日報,足以震驚整個出版行業。
在另一個時空的日本,《蠟筆小新》創作之初定位爲成人漫畫,直到製作TV版動畫時才刪除了許多色情成分,變得老少皆宜。
而《蠟筆小新》的動畫片,在日本長達20年的播出時間,收視率長期排在前十位。進入亞洲其他國家,《蠟筆小新》也毫無阻礙地受到推崇和喜愛,這足以說明其魅力所在。
康劍飛根本沒有看過《蠟筆小新》的原版漫畫,他只是靠以前在福利院看動畫片時的記憶,把各個人物給設定出來。在東拼西湊地畫了頭兩集後,便請人繼續接着往下編,康劍飛只是偶爾提出自己的意見讓其修改而已。
《蠟筆小新》在連載幾集以後,與原版的內容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漫畫的情節也明顯帶着香港色彩,但其家庭的溫馨與童趣卻保留了下來。
就是這樣一部香港本土化的《蠟筆小新》,引起香港老少讀者的強烈認同,以至於把《畫王》的銷量給擡到史無前例的8萬份。
而黃沾的現任女友、一向自負才高的林燕妮,這次居然在《明報》爲《蠟筆小新》寫了篇評論,這也是她終其一生寫的唯一一篇漫畫評論:
“本人並不喜歡看漫畫,初次得知《蠟筆小新》是在一位友人家裡。我這位友人三十有四,連小孩都快小學畢業了,但卻捧着《蠟筆小新》看得津津有味。
我好奇地問友人,漫畫有什麼可看的?
友人答曰,《蠟筆小新》可與《老夫子》媲美,在家庭親情方面猶有過之,就算到了60歲,這部漫畫也能看出不同的味道來。
筆者驚奇之下,找來《蠟筆小新》第一期從頭看起,居然手不釋卷足足看了八個小時。等回頭過來,才覺意猶未盡,亦明白這部漫畫爲何在香港走紅。
先來看看小新的爸爸滕廣志,一位典型的中年上班族,每天擠着雙層巴士,在人流車往中趕往公司上班,這是絕大多數香港男人的生活寫照;
而小新的媽媽騰李美雅,是位傳統的家庭主婦,她每天算計着家長裡短,在超市大減價的時候瘋狂出手,這是不是香港廣大家庭婦女的一個縮影?
丈夫帶着一身的疲憊回到家中,卻往往被家中的瑣事糾纏得休息不寧;妻子帶着滿心的期盼等待丈夫,卻經常迎來一身酒氣。
這就構成了香港最簡單、最普通,也是最真實的一箇中低層家庭,人們看《蠟筆小新》就像是在看自己家發生的一切。
在我看來,《蠟筆小新》並非是給小孩子看的漫畫,而是以小孩爲視角的一部成人漫畫,或者說,是一部’成人童話‘,只有經歷過生活點滴甘苦的人,才能真正讀懂故事背後影藏的溫情……
生活本身並非盡如人意,它充滿着各種困苦,只看你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
在《蠟筆小新》當中,騰廣志不管家庭與工作的擔子有多重,有空喝喝小酒,就覺得人生快慰不已;妻子美伢更加坦然,心安理得地躺着看電視、午睡或者與鄰居太太喋喋不休;連寵物小白,都懂得自得其所地獨自散步。
漫畫作者爲我們描繪了一個簡單而溫馨的家庭,經濟也許不寬裕,丈夫不是高職,妻子也不算賢淑,孩子更加令人頭痛。但是在純摯的親情維繫下,騰家縱是曾因爲颱風吹倒房子而被逼到公寓的小房間暫度時艱,也無改他們與生俱來的樂天性情。在狹隘的雞飛狗跳院中,騰家依然笑聲不斷……”
一直以前,漫畫在香港都是不入流的東西,比如六十年代最有名的那批漫畫家,現在全部改行做其他工作去了,又比如說已經身家過億的黃玉郎,依舊因漫畫家的身份而被傳統社會看不起。
林燕妮卻是香港有名的才女,如今專門爲《蠟筆小新》寫評論,着實讓許多不屑看漫畫的文化人感到驚異。與此同時,林燕妮的評論也讓《蠟筆小新》的內涵格調,憑空又上了一層高度。
經過林燕妮的詮釋,《蠟筆小新》已經不是普通的小孩兒漫畫,而是一部記錄香港普通家庭悲歡,教人積極樂觀的勵志漫畫。與只懂得打架鬥毆的《龍虎門》想相比,後者顯然拍馬都趕不上。
《蠟筆小新》的話題被迅速炒熱,其他報紙卻是以小新爲話題中心:
“一個5歲的粗眉毛小孩,經常當衆說出讓媽媽難堪的字眼,這個小孩已經在香港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爲什麼那麼長……每當看到這一句都會讓人噴飯。”
“據說《蠟筆小新》走紅以後,寵物店裡的白色小狗好賣了許多。”
“這是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但他那好食懶做、顛三倒四、自以爲是的性格,常引發一籮筐令人噴飯的笑料,並慶幸沒有一個像他那樣的兒子或弟弟。”
“……”
如果僅以十多歲的少年觀衆而論,仍舊是《中華英雄》的讀者最多,但算上全年齡段的粉絲,那麼《蠟筆小新》是當之無愧的NO.1。
《東方日報》評論稱:“《蠟筆小新》是繼老夫子後,香港又一偉大的漫畫,它或許能改變現在香港功夫漫畫氾濫的局面。”
原本野心勃勃要將玉郎國際上市的黃玉郎,如今已經半個月沒有在公共場合露面,因爲這種事後出門,一旦被記者碰上就會非常難看。
《蠟筆小新》的主筆作者椰人,也在鳳凰臺最新一期的訪談節目中亮相,並且揭示了《蠟筆小新》一些創作內幕。
主持人:“椰人先生,此時電視機前的觀衆或許對你不是太瞭解,你能做一下自我介紹嗎?”
椰人:“當然可以,我本名彭建業,原來在上官小寶先生的《喜報》工作,後來隨師父上官小寶加入玉郎國際,目前在康劍飛先生的黑馬漫畫公司任職,主筆創作《蠟筆小新》。”
主持人:“你以前畫過什麼漫畫?”
椰人:“我參與過《龍虎門》、《李小龍》、《中華英雄》等漫畫的創作,雖然都是爲別人打下手,不過卻鍛煉出了各種不同的畫風,這爲我主筆《蠟筆小新》打下了基礎。”
主持人:“能說一下《蠟筆小新》的創作背景嗎?”
椰人:“當然可以,《蠟筆小新》跟《粉紅女郎》一樣,整個故事和人物設定都是康劍飛先生的主意。我非常佩服康先生的才華,他的漫畫風格非常多變,如果不是做導演的話,我想他一定會成爲一個優秀的漫畫家。”
主持人:“那現在《蠟筆小新》還是康先生在經手嗎?”
椰人:“不,剛開始康先生還要親自審稿,現在已經基本不過問了,只是偶爾會寫資料叫助手傳來一些小段子。比如‘大象,大象,你的鼻子爲什麼那麼長’這臺詞,就是康先生寫字條送過來的。”
主持人:“哈哈哈,那個大象太逗了。”
……
掃了一眼電視上那個漫畫作者,相田涼從牀沿上站起來,焦急地走來走去,突然站定問平井三郎:“你真的看到集英社的人進入黑馬漫畫公司?”
平井三郎點頭道:“是的,我親眼看到集英社的良田桑進入黑馬公司。”
“希望良田先生不是爲了《蠟筆小新》而來。”相田涼嘆氣道。
日本有三大漫畫出版商,分別爲集英社、小學館和白泉社。
相田涼所在的Studio Deen動畫公司與小學館關係不錯,能夠取得《哆啦A夢》的TV動畫改編權,也是小學館在中間幫忙聯繫說服作者藤子·F·不二雄。
相田涼這次的打算,就是將《蠟筆小新》在日本的版權都談下來,然後讓小學館來出版《蠟筆小新》漫畫,漫畫熱賣之後再改編制作成TV版動畫。
哪裡想到今天下午去黑馬漫畫公司,卻被提醒說要預約,讓他們明天上午再去,而平井三郎還看到集英社的人進入黑馬漫畫公司。
平井三郎提醒道:“相田君,我覺得可以通知一下小學館的葉彥課長,《蠟筆小新》這種漫畫更適合小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