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中戲和北電，90年代初的上戲就顯得有些Low了，校園不大、院系不多、明星校友的名號也不夠響亮。
倒是上戲校園裡的一些老房子頗有味道，跟中戲的建築一樣，都是民國時候的老建築，不用佈景就可以直接拿來拍民國戲。
“這是熊佛西樓，爲了紀念上戲第一任校長命名的，它以前是德國人的鄉村俱樂部。”
“那邊就是教學樓，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天天都從宿舍往這邊趕。”
“前邊是仲彝樓，也是紀念老校長的，這邊樹多涼快，早晨在樹下看書不錯。”
“這個是弘一法師的雕塑，就是寫‘長亭外，古道邊’那個弘一法師。喏，雕塑旁邊那顆野薔薇還是我讀書時跟幾個同學種的。”
“……”
陳虹帶着康劍飛漫步在上戲的校園中，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嘴裡不時冒出讀書時的各種趣事，情緒非常興奮。
康劍飛來上海是拍戲的，但陳虹非要跟着過來，並且還拉着他回母校參觀。京城的其他幾個女人就要聽話得多了，就連陶蕙敏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北京，不敢回老家跟丈夫團聚。
好在這校園面積不大，康劍飛沒逛多久就走了個遍。他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看到不少學生往禮堂跑，陳虹說道：“可能是有什麼演出，去看看吧。”
聽陳虹這麼一說。康劍飛也來了點興趣，反正也不遠，跟着那些學生很快就來到禮堂。
禮堂不大。也就能容納幾百人，舞臺上的幕布沒拉下來，估計還在準備場景道具什麼的。
作爲國際大導演的康劍飛，在藝術院校裡絕對是明星級別，他怕被學生們認出來，這回來上戲參觀還特地戴了墨鏡。
陳虹則沒那麼多顧及，她主演的《新龍門客棧》還沒開播。以前的角色也不太受關注，所以這次回母校沒有任何喬莊打扮。
兩人找了個座位坐下。陳虹拉着旁邊一個男生問：“同學，這要演的是什麼節目？”
“93級表演班自編自排的小品，剛拿了全國一等獎。今天這場算是彙報演出，市宣傳部和學校的領導都要來觀看。”那男生疑惑地打量了康劍飛和陳虹一眼，問道，“你們不是上戲的學生吧？”
康劍飛笑着反問道：“你覺得我這歲數像是學生？”
“不像，不過我怎麼感覺你們都好面熟。”那男生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面前這兩位。
沒多久，禮堂大門口就涌進來一羣人，上戲和市委宣傳部的領導陸續走進來，後面還跟了幾家官媒的記者。
等報幕員宣佈匯演開始，舞臺上的帷幕才被拉開。上演的節目並非那男生所說的小品，而是一出易卜生的話劇。
想來也是，一個小品能演多久？總不能領導來了。就讓他們看幾分鐘的演出吧，獲獎小品肯定要放在最後做壓軸節目。
康劍飛津津有味地看着臺上的話劇，先前和他們說話的那個男生突然轉頭，指着陳虹說：“我想起來了，你是在《三國演義》裡演貂蟬的陳虹陳學姐！”
“噓！”陳虹豎起食指，向自己的小師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男生雖然沒有再做出什麼過激舉動。卻時不時地轉頭偷看陳虹，顯然他已經無法集中注意力看話劇了。
“啪啪啪……”
話劇第一幕謝幕的時候。禮堂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康劍飛也跟着鼓起掌來。
陳虹與有榮焉地說：“我們上戲的學生還不錯吧。”
“確實很不錯。”康劍飛笑着點點頭。
在剛纔那一幕話劇當中，康劍飛赫然發現幾個熟人：李兵兵、任權、廖凡……雖然一個個都還臉嫩得很，但大致樣貌卻並沒什麼改變，所以康劍飛一眼就將他們認出來。
李兵兵此時氣質全無，就一個長相甜美的大土妞；任權則是個翩翩美少年，帥氣陽光得有些離譜；至於廖凡，特麼的毫無特徵可言，康劍飛差點把他給忽略掉。
話劇的第二幕演出已經開始，康劍飛指着舞臺上的李兵兵和任權說：“這兩個演員挺有潛力的，回頭讓飛智影視把他們簽下來。”
陳虹仔細觀察了一下舞臺上的李兵兵，覺得那小師妹無論是相貌和氣質都對她構不成威脅，這才笑道：“他們運氣可真好，一場彙報演出居然被你看中了。”
康劍飛和陳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等到演出結束時，已經快要到中午了。他們拉着手起身離席，先前認出陳虹的那個男生，盯着康劍飛的背影看了半天，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大喊道：“康先生，康大導演！”
由於他叫得太大聲，周圍的同學俱都朝這邊看過來，那男生激動地追上康劍飛和陳虹，說道：“康先生，我是上戲92屆導演班的學生，您所有的電影我都反覆拉過片。特別是《倩女幽魂》、《盜墓筆記》和《侏羅紀公園》，我覺得您的電影真是太優秀了，將藝術性和商業性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那男生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現在認出陳虹時，他都沒那麼激動，顯然在這位同學的眼裡，康劍飛的魅力遠大於陳虹這個美女。而他的這一番激動話語，瞬間讓旁邊的同學明白了怎麼回事，十多道眼神齊刷刷地投到康劍飛身上。
“真是康大導演！”
“他怎麼會在我們學校？”
“天啦，我的偶像居然來上海了。”
“那個人是誰啊？”
“你連康劍飛都不認識？《侏羅紀公園》的導演，人家一部電影就有9億美元的票房。”
“康導身邊的美女好像是《三國演義》裡的貂蟬，他們在談戀愛？”
“康導，我是你的影迷，給我籤個名吧。”
“……”
康劍飛和陳虹本來是想離開，現在卻被熱情的學生給堵在禮堂門口。後面上戲的院長陳洪敏眉頭一皺，低聲對身邊的人說道：“怎麼回事？吵吵嚷嚷地堵在門口，像什麼話！”
被訓斥的那人連忙擠過去，拉着一個學生問：“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那學生回答說：“劉主任，好像是康導來了。”
“哪個康導？”劉主任繼續問。
學生解釋道：“就是拍《侏羅紀公園》的那個康劍飛大導演。”
“康……康劍飛？！”劉主任不可置信地繼續往前擠，終於踮起腳尖看到了人羣當中的康劍飛，雖然對方戴着墨鏡看不真切，但依稀是有幾分相似。
劉主任不敢怠慢，連忙又擠回去，說道：“張部長、陳院長，好像是香港的康先生來我們學校了，就是那個拍《侏羅紀公園》的康劍飛導演。”
“你說什麼？”
“你沒認錯？”
陳洪敏和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齊聲問道，他們都清楚康劍飛的分量，都有些不相信康劍飛會在這裡現身。
劉主任也拿不準，只好說：“長得很像，不知道是不是本人。”
市宣傳部的張部長一拍大腿，失聲喊道：“對了，康先生近段時間是要來上海拍戲，宣傳部那裡有報備的！”
“快去看看！”上戲的院長陳洪敏心頭狂喜，帶頭擠向禮堂大門，邊走邊喊，“快讓讓，快讓讓，我是陳洪敏！”
那些學生遇到康劍飛雖然狂熱，但還是很給自家院長面子，很快就讓出一條道來。
陳洪敏走到康劍飛跟前，確認道：“我是上戲的院長陳洪敏，您是香港的康劍飛……康大導演？”
暴露行跡的康劍飛只好摘掉墨鏡，與陳洪敏握手道：“你好，陳院長，我是康劍飛。”
身材發胖的張部長也擠了過來，主動握着康劍飛的手，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康先生你好，我代表魔都廣大市民，代表市委宣傳部，歡迎康先生來我市拍戲，也歡迎康先生來上戲參觀指導！”
“你好，你好！”康劍飛雖然搞不清楚這人是誰，但肯定是個官，先問候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