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燈的微弱光芒,自爬滿褐‘色’鐵鏽的天‘花’板上層層鋪疊,輕柔地揮灑而下。狹小昏暗的鐵皮房間內,淡淡的銀‘色’覆蓋着每一個角落。就連‘牀’上那‘女’子‘精’致秀美的面容,亦是籠罩在這溫婉清輝之中。她濃密俏然的睫‘毛’靜靜垂合,薄薄的嘴‘脣’沒有半點血‘色’,秀眉令人憐惜地微蹙着,柔弱無助地像個童話中沉睡的公主。
腳步聲傳來,隨即‘門’上響起了幾記剝啄。林野一動不動地坐在‘牀’邊,目光自始至終凝注着雪莉的面容,沙啞地道:“請進。”
“林先生,您要的醫生,我們找來了。”一個黑火漢子推‘門’而入,身後,跟着個提‘藥’箱的中年男人。
林野回身笑笑:“辛苦你了。”
黑火漢子謙遜地搖頭,帶上房‘門’行去。那便裝出行的醫生想必是吃了些苦頭,額角眼眶俱是高高腫起,望向林野的目光中盡是俱意。
“她的手斷了,麻煩您看一下。”林野立起身做了個手勢,溫和地道。
中年醫生戰戰兢兢地打量了‘牀’上兩眼,行到近前細細爲雪莉檢查起來。不一會兒,他便俯身打開所攜‘藥’箱,取物,矯位,固定。片刻之間便已將雪莉的斷臂縛上夾板,一整套動作嫺熟之極。
“先生,這位小姐的右前臂骨折,並伴有一定的肌‘肉’拉傷。雖然並沒有什麼大礙,但還請按時服‘藥’。”中年醫生一番忙碌之後,從箱子裡取出幾包‘藥’物放在‘牀’頭,擦了擦額上的汗,道:“過一段時間我會來幫她拆掉夾板,晚上睡覺時請讓她稍微小心一些。”
林野望着雪莉猶自閉合的眼簾,問道:“她是不是被注‘射’過什麼‘藥’物?”
“應該沒有,先生,要知道有時候受到太大的驚嚇,或是‘精’神刺‘激’,都會導致人長時間處於昏厥狀態。這位小姐的脈搏雖然微弱,但卻很穩定。依我看,到早上就應該能醒過來。”中年醫生猶豫了一會,滿面愁苦地道:“先生,我......我可以回去了嗎?兩個孩子還在家等我,我的妻子剛去世不久......”
“當然,您可以回去,非常謝謝您的幫助。”林野打開房‘門’,對着不遠處的黑火漢子微笑道:“麻煩你。”
“林先生,要不要......”黑火漢子讓過千恩萬謝的醫生,於‘門’口用國語問道。
林野微微搖頭,道:“不用了,讓他知道在和誰打‘交’道就好。這塊地方,我們應該呆不長。”
“是。”黑火漢子恭敬地欠了欠身,跟在醫生身後行去。
透過集結‘交’錯的鋼鐵管道縫隙,依稀可見空中高懸的那一輪清月,正漸漸被幾朵暗黑‘色’的流雲所遮掩。皓潔的輝芒消失殆盡後,無邊無際的黑暗重歸大地,將世間萬物,盡皆無聲吞噬。
林野默默望着渾濁而寂然的夜空,伸手‘欲’將‘門’掩起時,動作卻頓了一頓。
“林先生,麻煩您隨我過去一趟,老爺子要見您。”一條筆直‘挺’拔的身影遠遠而立,低聲喚道。
林野回身掠了眼昏睡中的‘女’孩,邁步而出,反手將‘門’掩起。行至前方正在等候的漢子身邊,平和地道:“請帶路。”
“還記得我都說過些什麼嗎?這麼長時間不見,本事見長啊?”陳進生依舊獨坐於那張寬大的鐵椅之上,神‘色’中隱隱帶着一絲惱怒。
林野頗爲尷尬地道:“進生叔,我一個人行動,會方便一些,沒有要隱瞞您的意思。”
陳進生重重地哼了一聲,面如寒霜地道:“若不是有幾個黑火隊員還算機靈,你一個人要怎樣去對付那些警察?用拳頭去打直升機嗎?”
林野默然不語,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的老人。歲月的流逝,已將他銳目中的殺氣逐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睿智深邃的光芒。正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將自己從遠東馬戲團中帶出,引領入人類社會。與那時略有不同的是,現在老人投來的目光更爲柔軟溫和。裡面,似乎有着一種叫作親情的東西存在。
“文人是恃才傲物,依我看,你現在倒像是恃武傲物!今天救回了一個‘女’娃子罷?等天亮就帶着她走,馬上給我滾回臺灣去!”陳進生幾乎是咆哮着道。
“進生叔,沒有做完一些事情之前,您知道這不可能。”林野冷冷地丟下一句,轉身行出,到得‘門’口處時身形略頓,頭也不回地道:“您年1 6 K小說網.電腦站紀大了,說實話,我不放心。”
“‘混’帳!你給我回來!簡直比牛還要犟......”陳進生勃然大怒,只將鐵椅扶手拍得“吱吱”呻‘吟’不已。眼見着這倔強驕傲的年輕人愈行愈遠,他的喝罵聲卻漸漸小了下來,目中暖‘色’一閃而過,無奈地哼了一聲:“小兔崽子,怎麼跟我年輕時一個脾‘性’?”
金‘色’而暖洋的陽光,自鐵皮屋頂的縫隙間絲絲投進,溫和地披灑在雪莉的頰邊,額前。她臉上每一根細小的汗‘毛’,都被染上了微微的金黃‘色’,原本蒼白的臉‘色’,也似乎由於溫暖,而帶上了淡淡的嫣紅。
林野木直地坐在‘牀’前,凝視着這個天使般可愛柔弱的‘女’孩。他身下的鐵凳很矮,雙手直撐在膝處,腰身繃直如弓弦。這樣的姿勢,他保持了大半個夜晚,連一動也未曾動過。
“如果您不介意多一個美國朋友的話,請給我打電話......”初識的她,帶着濃濃的羞澀,遞來一張小巧卡片。卡片做工‘精’致,上面的字跡娟秀而清雅,就像是‘女’孩的容顏。
“我只跳***舞,要是不能答應這個條件,我就去找別家!”那個明媚卻殘忍的午後,‘女’孩強忍着淚水,如是說道。
聖格蘭特醫院的病房內,自己於昏‘迷’中醒轉,第一眼見到的,是小聲做着禱告的‘女’孩。就在那一刻,就連死氣沉沉的遍眼慘白之中,似乎亦透着一抹脈脈溫情......
林野怔怔地伸手,輕撫上雪莉的臉頰,心中憐惜茫然,半點也不知道,何時能將欠這‘女’孩的,還上一絲一毫。
修長寬厚的手掌,溫柔地撫過‘女’孩柔潤的額,小巧的瑤鼻,溫婉的‘脣’。似乎是感受到了心中人兒的呼喚,雪莉那兩排長翹捲曲的睫‘毛’微微顫動,淺灰‘色’的明眸緩緩睜開,卻是惶聲驚呼道:“傑西卡,傑西卡!”
林野略爲一怔,按住‘女’孩胡‘亂’揮舞的手臂,低低地道:“雪莉,是我,是我......”
雪莉茫然四顧的眼神漸漸頓住,目光投向林野堅毅的臉龐,木然半晌,投入他懷中失聲痛哭起來:“傑西卡,她......她就倒在我身邊!好多血,很可怕,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沒事了,我就在這裡,會一輩子在你身邊,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林野輕拍着‘女’孩的柔肩,自語般溫和地道:“不會再有危險,所有的,都將不復存在。”
敵襲,如同正午時的一場暴雨般,來得突兀而猛烈。
大約有三百名全副武裝的聯邦探員自四面八方悄然集結,直如兇悍的兵蟻羣般洶涌而至。然而,工業區那複雜的地形,使得隨即而來的幾部“超級響尾蛇”似乎完全失去了出動的意義。自空中俯瞰而下,密集‘交’錯的鋼鐵管道幾乎佔據了整個視野。地面上潛伏的陳家尖兵——黑火隊員們,則將第一‘波’掩進的敵人盡皆格殺。冷靜默契的分組配合,老道而兇殘的巷戰技能,還有四處遍佈的死亡陷阱。所有的一切,都讓身陷其中浴血掙扎的聯邦特工們,感覺到己方如同一批稚嫩的童子軍。而正在‘交’手的,卻是自生死戰場之中走出的殺戮大師!
第一聲槍響傳來時,正好奇撫‘摸’着阿追背羽的雪莉失聲驚呼,明亮的眸子裡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林野看着她如同一隻茫然失措的小鹿般躲到自己身後,神‘色’間帶上了一抹心碎的憐惜。
早在當初選定這處落腳點的時候,老辣的黑火隊員便已留好了退路。陳進生的那處單體鐵皮小樓之後,存在着一處寬闊空‘洞’的下水管道。
地下的世界,‘陰’暗卻四通八達。黑火隊員們開始有條不紊地縮小防禦圈,逐漸撤入下水管道中去。令大多數陳進生的近身‘侍’衛感到愕然且驚異的是——林野帶着他的鷹兒,牽着那個褐發‘女’孩的小手,居然是最先到達地底的衆人之一。
由於與陳家的特殊關係,這名猛虎公司的年輕主宰,是黑火漢子們談論較多的對象。
黑火訓練史上零傷亡記錄的終結者,拳手營最爲年輕的體能教官,輕鬆摧毀黑十字逆襲的強悍拳手,手刃不動峰‘女’家長的煞星......種種一切,在他身上套上了一層耀眼的光環。幾乎是陳家的每一個人,在提起他時,都會豎起拇指,由衷地歎服。在黑火的那些久經殺陣,槍林彈雨中滾爬出來的粗獷漢子心裡,還有着一絲隱隱的驕傲——林野,他曾經亦是黑火中的一員。
眼見着林野對地面上急促的槍聲置若罔聞,就只是在那裡低聲與‘女’孩‘交’談。少數黑火漢子只覺得心裡的某處被玷污了一般,不屑地移開了視線。
久攻不下的僵局以及急速增加的傷亡人數,給聯邦特工們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隨着通訊器中傳來的簡短命令,空中低飛盤旋的“響尾蛇”們終於盲目攻擊,拖曳着長長尾煙的反坦克火箭呼嘯紛至,一截截粗大沉重的鋼鐵管道被扯斷,爆裂。逐漸清空的遮掩物再也不能阻擋機載航炮的瘋狂掃‘射’,18毫米彈徑的狹長金屬體如雨般傾瀉而下。滿腹惱火的直升機駕駛員們興奮地低吼着,緩慢地移動機首,將眼前的所有物體俱是碾爲了齏粉。他們已不用再擔心誤傷地面上的同伴,在丟下了大批血淋淋的屍體後,每一個人都知道,想要在這支兇悍若虎的亞洲幫派中擒獲活口,難度似乎比讓耶穌他老人家跳肚皮舞小不了多少。
幾個斷後的黑火隊員,均是被密集襲來的彈頭扯爲了殘肢‘肉’塊。其中一人的整個下半身已經完全消失,破裂的內臟隨着大股血泉正不斷往外涌出,而他的前半截軀體,卻依舊固執而頑強地於地面上爬動着。
“嘿,傑森,你看那黃種人在幹什麼?我的上帝,他是想從這兒爬回中國去嗎?”一部“響尾蛇”停止了攻擊,駕駛員對着通話器中喃喃地道。
直升機羣陸續停火,粗大的機載航炮“嗡嗡”空轉,散發着嫋嫋青‘色’硝煙。所有的人都在好奇地注視着下方,滿目瘡痍的焦土之間,那截不斷延長着的,觸目驚心的血跡。
黑火漢子爬到一名同伴的殘屍邊,取下他腰間的黝黑物事,喘着粗氣,將頭枕在了同伴僅剩半邊的‘胸’膛上。由於大量的失血,漢子的面‘色’已變得煞白一片,眸子裡的光芒也開始逐漸渙散。
“你們這幫婆婆媽***,來世再做兄弟罷......”漢子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身邊黑漆漆的,猶未被地下同伴封死的下水道口,按向手中物體上的凸起。
“轟!”一聲低沉的爆破過後,下水道的入口處霍然塌陷。一團熾烈火雲自內直騰而起,無情地將黑火漢子捲入其中,瞬時將其化爲灰燼。
低空中的“響尾蛇”們被這場不大不小的爆炸嚇了一跳,紛紛拔起高度,想要避免被餘‘波’催及。然而好奇心所帶來的厄運,根本是駕駛員們所未曾想到的。
一根半截埋入土底的斷裂管道突兀之間急劇顫動起來,“撲”的一聲之後,它竟如同一支巨箭般‘激’‘射’而起,直刺高空!一架正在拔高的“眼鏡蛇”急速側飛,閃過了這根可怕的金屬怪物。
緊隨而來的一陣巨大爆炸轟然震起,地動山搖般的震‘蕩’間,無數根鋼鐵裂管被地獄巖火般直騰而起的紅雲所卷,呼嘯怒‘射’,竟是瞬間密佈了整個天空!
遠遠避於區域之外的聯邦特工們,眼睜睜地看着幾架“超級眼鏡蛇”先是被穿成了刺蝟,隨即在火雲中化爲片片碎屑橫飛,俱已是木立當場,腦中空白一片。
地下十餘米處,黑火大隊默然而行。隊列中,十幾個漢子不斷擦拭着眼角,似乎,那裡有着一些固執的物事正在不斷涌出。
接下來的日子裡,這支幾百人的隊伍遭到了瘋狂圍堵。每覓得一處暫居地之後,追殺者便如嗅得血腥味的螞蝗般蜂擁而至。隨着他們的裝備愈加‘精’良,行動愈加詭秘謹慎,黑火的傷亡數字也越來越大。到得最後,往往是一天內連換幾處棲所,無休止的圍殺下大多數人都已變得焦躁而敏感。雖然現在的黑火,仍舊是一個牢不可破的緊密整體,但有一些因素,似乎正在變得不再安定。
夜風拂動,曼哈頓東郊的一片密林簌簌而舞。林中腹地之間,草草搭建着幾排簡易帳篷。一些滿面疲累的黑火漢子倒臥酣睡,手中猶自緊挽着重型火器。冰冷而沉重殺人工具,早已成爲了他們生命中密不可分的夥伴,在很多時候,它們往往比任何東西都要值得依靠。
矩形分佈的營地中央,是一頂大型帳篷,周圍警衛森嚴,隱約有火光自綠‘色’帆布內映出,閃爍輝動不休。
“陳先生,市區暗線所能查到的,就只有這麼多。”帳篷內,一衆漢子席地而坐,其中一人恭敬地道。
陳進生爲面前的火桶內添了根木柴,思忖了一會,道:“明天台灣的援兵應該能到,這個消息來得似乎正是時候。”
左側一個臂膀上纏着繃帶的大漢恨恨地道:“這些天來猛追着我們打,肯定是那王八羔子怕了!財團峰會?他***要是敢去,老子就一定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今天晚上過去一個小隊勘察地形,動作要快,更要隱秘。林家那孩子和我提過,火峰流竹已經與美國參議院中的實權人物聯手,恐怕現在就已經有軍方在那一帶布控了。”陳進生沉‘吟’着道。
“進生叔,地點在哪裡?”帳篷的簾布掀動,林野邁了進來。
陳進生下意識地道:“帝國大廈......你來做什麼?”他身側環坐的衆人卻是臉‘色’紛變,微現鄙夷之‘色’。
“沒事,雪莉她睡了,我無聊得緊,出來轉一圈。”林野微笑着道。
陳進生皺眉道:“這次財團峰會規模很大,美國本土和歐洲的一些著名企業都會參加,肯定會有大批的武裝軍警嚴密戒備。明天陳家的人會去料理這件事情,火峰流竹會不會出現,我們有沒有機會出手都是未知數,你不要逞一時之勇。”
“林先生是個萬分謹慎的人,他一定不會做傻事。”一個黑火漢子冷冷接口,不屑的目光直視在林野臉上,“每一次敵襲的時候,您沒見他帶着那個妞,跑得比兔子還快嗎?”
陳進生在屬下們的轟笑聲中沉下了臉,低喝道:“住口!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不比你們清楚?!”
另一個高大漢子憤憤地道:“陳先生,我就只求您一件事,趁早送他回臺灣。咱們這是在豁出命救四少爺,他呢?整天就知道和那個‘女’人粘在一起,當這裡是蜜月旅行團嗎?”
林野見陳進生臉‘色’愈加難看,笑着擺手道:“進生叔,我先回去睡覺了,您也早點休息。”
望着林野行出的背影,臂膀負傷那漢子嘆了口氣,輕聲道:“陳先生,我們知道您向來拿他當自己孩子看,林家小哥的確也曾經是條漢子。可您不覺得,自從救了那位小姐回來之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嗎?這些天大夥都看在眼裡,只怕是‘血‘性’’這兩字怎麼寫,他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陳進生默然半晌,沉聲道:“不管你們怎麼想,今晚把他的帳篷看得牢一些。一隻老虎,直到死都不會對着豺狼發抖!”
第一縷曙光染上天際的時候,黑火派出的十人小隊已是安然返回營地。片刻之後,陳進生命令全隊開拔。
林野的帳篷內卻遲遲未聞響動,幾個執槍在周圍守了一夜的黑火漢子大感不耐,伸手拉開帳簾時卻盡皆愕然。
接到報告後的陳進生匆匆趕來,望着空無一人的帳篷,老人惱怒地環視了一眼周圍的守衛,轉身行向不遠處的另一頂小小帆帳。
“雪莉小姐,我們要動身了,林野和你在一起嗎?”陳進生略爲俯身,輕聲道。
帳‘門’上的拉練,輕響劃下。雪莉緩緩自內行出,雙目微紅,似是剛剛哭過,柔軟纖巧的手掌中,卻赫然握着柄烏黑的曲尺手槍。
陳進生微微一怔,銳利的目光自帳篷內一掠而過:“他人呢?你拿着槍做什麼?”
“他去找那個日本人了,下半夜走的。”雪莉的神‘色’很鎮定,帶着一絲隱隱的決然,道:“走之前,他給我找來了這支槍,要我學會保護自己。他頭一次騙我,說是和許多人一起去那裡。其實我知道的,他就只有自己一個。這一次要是真的回不來,這把槍,我就用來自殺好了。”
陳進生身邊的貼身‘侍’衛們齊齊變‘色’,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小姐,那您爲什麼不攔着他?林先生他......他好象很在乎您的樣子。”
雪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不知道嗎?就算是死,他也要去的。沒有人能傷害他的親人,一個都沒有。他說,你們都是他的好朋友,若是他能早點了事,就不用死很多人了......我是個‘女’人,能做的,就只有爲他祈禱。”
“快點!都他媽快點!”一個臂膀上裹着厚厚繃帶的‘侍’衛突兀轉身,對着周圍整裝的黑火隊員們大吼了起來。
另一個體形高大的漢子徒然擡手,“噼噼啪啪”地扇了自己幾個重重的耳光,慘笑道:“老子活了這把年紀,原來都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林野,林野!我又怎麼配做你的朋友!我***連爲你提鞋都不配!”
陳進生怔怔地立在原地,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把這個倔強的年輕人,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天底下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夠比得上子‘女’的安危之於父母的重要‘性’。
老人一時間急怒攻心,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這樣一個鐵血男兒,又有誰,能說上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