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說完便邀宇信進屋一敘,宇信也不客氣,面帶笑容,欣然應邀,大步走進田豐的屋子。田豐一直在仔細觀察宇信的言行舉止,而宇信的不卑不亢讓田豐對他又多了一絲好感。
甄姜本來也想跟着宇信進屋,卻被守在門口的田豐擋住,田豐面色一沉:“姜兒,先生與子賢兄弟要辯論學問,今日不能教你,放你半天假,你先回屋去吧。”
自田豐入住甄府以來,就一直擔當甄家的老師,因而甄姜平時最怕田豐。現在見田豐繃着臉面,也不敢無禮,只能帶着遺憾行禮離開。田豐見甄宓走遠後,才轉身進屋,隨即關緊大門。
宇信見田豐一臉緊張地關緊房門,不由微微一笑:“元皓先生,何故做得如此神秘?在下只是想請教先生一些學問罷了?”
田豐也不避諱,面色沉靜地回答道:“子賢小兄弟若真想討教學問,恐怕也不會找我田豐吧?冀州有才學之人那可是多如牛毛,我田豐雖自負,可平心而論,比他們還是差上一些,要不然我也不會主動跑到這商賈之家來當先生,不是嗎?如今子賢小兄弟遠道而來,不會只想找像我一樣學識膚淺之人談論學問吧?”
宇信聞言,心中佩服不已,不愧是三國頂級謀士,分析得果然有水平。宇信滿臉堆笑,抱拳致歉道:“看來元皓先生已知我此來的目的了,那信也不再隱藏什麼了。”
田豐微笑着緩慢坐下,笑着點頭示意宇信坐下再談。宇信也不推辭,當即與田豐促膝而坐,開始一番對天下大事的縱論。
宇信本就是衝着田豐那過人的智慧而來,此刻只見田豐悠然地喝着茶水,他那沉着冷靜的面容,似乎在向來人透露着天下所有難事都不能難住他的信息。
宇信當下也不客氣,率先請教道:“不知元皓先生對當今天下形勢有什麼看法?”
田豐一聽,身軀略微一震,隨即又恢復了常態。想不到眼前這位來訪之人一言就點到當今天下之勢,看來其志果真不小,他難道就是我田豐這些年苦苦等待的主公?
田豐若有所思,兩眼卻悠閒地望着宇信,並不急於開口。他此刻正仔細地觀察着宇信,以確認他心中所想。
宇信自然也清楚田豐在審視自己,要想讓此等大賢歸心,必須得具備超出常人的才能才行,而在這些才能當中,最被智者看重的就是沉穩的心。是故宇信也不着急,靜下心來坐等田豐回答。
雙方對視了小半個時辰,田豐見宇信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看不出半點心急,不由得暗暗讚歎:“此子果然心性沉穩。”
見再僵持下去只是徒費時間,田豐終於開口了,他笑着反問道:“不知子賢兄對如今的天下之勢有何見解?”
宇信聞言心中一樂,他早就猜到田豐會反問自己,想借此來考察自己的戰略眼光。早有準備的宇信鎮定地望着田豐,泰然答道:“本朝自高祖斬白蛇起義始,滅秦敗楚,而終有天下,江山復歸一統而百業日漸復興,雖有權臣王莽亂國,但光武皇帝廣聚天下英豪,勵志重整朝綱,後興社稷於洛陽,傳至靈帝,已近四百年。”
宇信說到這裡,不禁慨嘆一聲:“無奈桓帝在位時,遠賢臣,親小人,致使朝堂之上宦官弄權。待到靈帝繼位,君臣相疑,明爭暗鬥,政治昏暗,苛捐雜稅日益沉重,弄得天下民不聊生,更不堪的是,當今聖上又不幸受蒙,竟認宦官張讓爲父,縱容外戚爭權。恕信直言,長此下去,恐怕會官逼民反,天下不久將會再出禍亂,中原一地更是首當其衝。到那時,漢家江山也許就會徹底崩塌。”
田豐聞言一驚,他沒想到眼前之人對當今天下形勢看得如此透徹,連他自己都不敢得出這樣的結論,儘管他也覺得這個結論是正確的,可能還是唯一的。
此時田豐內心已隱隱感覺到宇信也許就是他命中註定的主公,眼前的少年雖然還有些稚氣,但田豐卻感覺他將帶領着自己這樣的一羣人才去開闢新的天地。
宇信見田豐仍能穩坐於席,而沒有立即拜服,心中對田豐又高看了一眼,殊不知田豐是被他的一番高論給震懵了,故而一時神色陷入了呆滯。
爲了促使田豐歸心,宇信又拋出一個話題:“若亂世到來,先生這般大賢之人,不知當如何自處?”
田豐聞聽此話,周身又是一顫,暗道宇信果然胸有大志,略加思索後才堅定地回答道:“屆時若果如子賢所言,豐雖才淺學疏,也願爲天下蒼生之存亡而盡綿薄之力。豐當擇一明主盡心輔佐,竭盡平生所學,助其一掃混亂,共創太平之世。”
宇信見田豐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知其已經上了自己的當,急忙大呼道:“痛快,元皓先生真乃忠義之人,信能結識先生,可謂三生有幸。”
田豐雖然涉世較深,可也經不住宇信這掏心的一捧,心中熱血頓時沸騰起來,似有所盼地問道:“我觀子賢亦非常人,不知子賢之志如何?”
田豐問出此話的時候也是緊握雙拳,靜待宇信回答的同時也充滿了期待。宇信見狀,暗中自喜,知我志向者,誰人不服?
宇信撐手離席,踱步走向窗戶,背對着田豐,望着浩瀚的天際,片刻過後才緩緩而又沉重地說道:“亂世既至,我當效仿周公,廣聚能人異士,使其各盡其才,然後高舉義旗,除暴安良,屆時旌旗所向,必能勢如破竹,重整山河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
宇信越說越激昂,言語之間流露出他堅定的信念。短暫的沉寂過後,宇信忽一轉身,猛然向田豐下拜,誠懇地請求道:“信自知德才淺薄,欲申大義於天下,救百姓於水火,然卻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先生大才,信不自量力,想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說完便三連叩首,以頭觸地,等待田豐的答覆。
田豐被宇信這一番作爲驚得呆立當場,他想不到眼前這個年不滿二十的少年竟然能有如此抱負,等他漸漸回過神來之時,望着匍匐在地的宇信,不禁感動得雙眼一紅。
生性剛直忠義的田豐再也堅持不住,當即翻身跪拜,泣不成聲:“豐雖不才,今日得遇明主,願效犬馬之勞,以報主公知遇之恩。”
宇信聞言心中大喜,心想演義中田豐侍奉袁紹,雖忠心不二,但性剛言直,屢犯上威,終引殺身之禍,要贏得此人真心歸附,必以大志感之,以真情動之,方能成功,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宇信雙手扶住田豐,喜極而泣:“今日我得元皓相助,如漢得張良也。”
兩人相互扶起,一時屋內傳出痛快的笑聲,那暢快的笑聲似乎在向天下英雄宣告,他宇信將與諸位英雄在這片土地上一較高低。
田豐投靠宇信後,知宇信胸懷大志,便向宇信舉薦好友廣平沮授,道此人少有大才,擅於謀略。
宇信聽後言善,本欲親往求之,卻被田豐阻止:“主公不必親至,昔日我與則注有約,此生共扶一主,今豐已尋得明主,正好去信召他前來拜見主公。”
宇信聞言不禁喜笑顏開,忙催促田豐去信請沮授前來,又自言自語道:“我早聞沮先生有大才,不曾想今日便能得之,真天憐信也。”
田豐遂去信喚沮授來投,信中盡言宇信之德才。不數日,沮授聞信後便辭別鄉友,單身而至,投效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