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創造生命(秘密大公開)
屋外,高大年輕的男子神色凝重,轉身離開,進了屋。
站在一從青灌前的長者,沉默久久,臉上的神色在屋內透出的陰影裡,似乎變了幾變,才垂首進了屋,似乎有一嘆逸出,散在寒風中。
今晚,大宅裡非同以往的安靜。
正是晚餐時間,但大宅的主人們都選擇了在自己屋中將就對付,沒有下樓,這對於向來要求全家同桌進餐交流情感的衛家,亦是極少見的。
傭人阿姨仍及力勸說衛東侯在餐廳裡用餐,同時又招呼衛書記,想借着他們父子兩在餐廳,把住在一樓的兩位老人家也請出來。這大冬天的,這麼大個家,總要有些人氣兒,一家人聚聚,和和氣氣的,還有什麼難題解決不了的。
衛東侯搖了搖頭,“對不起,阿姨,今天太累了。我樓上廚房裡,還有些吃的。”
說着就上樓了,那一貫穩健的步閥,也的確顯得比以往更沉重,滯緩。
阿姨叫了一聲,只能嘆了口氣。
跟着衛書記進了屋,阿姨還沒出聲,書記大人就擺了擺手,跟着上了樓。
阿姨回頭看看桌上,也只能一嘆,重新又收拾回去。
老太爺似乎聽到了響動,走了出來,阿姨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手上的盤碗,這些東西都是老太爺之前特別吩咐給父子兩準備的。老太爺說了句“辛苦了”,也回了屋,向來還算挺直的腰板兒,似乎也佝了下去。
阿姨喃喃嘆息,覺得之前有語環這個年輕可愛又特別體貼老人的小姑娘在,家裡的氣氛可比以前活絡多了。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特別帖心、懂事,跟城裡那些姑娘很不一樣。有些經驗的人都知道,只有窮人家的孩子纔會特別早熟。想想這姑娘以前必然吃過不少苦頭,就讓人心疼。但是她比起某些急攻近利的小戶人家,性子溫善可親,又不失純稚可愛,哪個長輩不喜歡呢!可惜啊……
樓上,曾經的新房。
衛東侯其實早就餓得前胸帖後背了,卻沒一點兒食慾。
進屋後,看到屋子裡放着兩個人共同生活的用品,一景一物,心頭愈加沉悶壓抑。
他頓覺渾身無力,將自己扔進了柔軟的大牀裡,微微起伏的感覺,彷彿就能聽到小女人軟軟的嬌吟、咯咯的笑聲,空氣裡,那些屬於她的味道,粉紅粉紅,淡淡馨香,迅速收攏着,撲進他的每一個感官。
他擡起手,遮住了眉眼。
燈光柔柔的壁燈,映亮小青蛙憨傻可拘的笑臉。
燈下的男子,一動不動。
梳妝檯上,婚禮那日散開的妝鏡盒還開着,一串拇指大的珍珠項璉,珠色柔潤,蝴蝶藍的琺琅胸針,薄薄的金色翅翼彷彿震翅欲飛,誇張華麗的寶石戒指,光芒奕奕,印波風情的黃金胸針,長長的流蘇順着妝案落下,鋪在淡色木紋上,說不出的富貴奢華。
只是這一室的富麗奢華也留不住她們的主人,早不知去向。
——是誰說的,就因爲人家傻,所以纔要找他這個聰明人做老公的啊!
當初,他信誓旦旦,說這話時尤帶着幾分男人的驕傲。
他們新婚也不過兩三個月,現實就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到頭來,真正又蠢又傻的人是他。
突然,眼前有什麼東西忽閃忽閃的,他一下睜開眼,發現是牀頭的電子時鐘。
液晶屏上顯示大大的數字:三點。
上面還有一塊透明的留言板,用熒光筆寫着幾個大字:老公,今晚的宵夜是你喜歡吃的豬耳朵哦!一張可愛的大耳朵豬頭笑臉,畫在右下角。
他猛地翻起身,瞪着留言板,眼底光色激烈涌動,卻是一臉呆茫。
記得,某一日,她從小書房的隔間裡探出腦袋,小眼神兒閃閃發光,對他說,老公,我淘了個好便宜的寶貝。
還記得,快遞明明到了,她卻沒收到,急得團團轉的模樣,讓他心疼得親了又親,才把包裹還給她,惹來她一頓好打。
更記得,他第一晚深夜歸來時,看到牀頭的這個小東西,一腔翻涌的血腥都被洗去,藉着牀頭的小夜燈,看着沉睡中的她,許久許久,捨不得移開眼。
婚姻不是談戀愛,它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驚喜跌宕。更多的時候,都是在這樣一個又一個平淡相處的瞬間,觸碰到那些細微的、動人的、柔軟的、甜蜜的,愛意,一點一滴,深深的,鏤刻在心底。
越是難忘,越是讓人心疼不捨。
“老婆……”
這一夜,男人抱着小時鐘,蜷在大牀上,宛如深受重傷的獸,低喑無眠。
……
那時,在地球的西半球,仍是風光燦爛的晴日。
細白的紗簾被風輕輕揚起,牀上的女子眉睫一動,甦醒過來。
語環睜開眼,覺得自己似乎睡了不長不短的時間,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情形時,一時還有些懵懂陌生的景緻是哪裡。
忽又想,也許是爲給她壓驚,男人故意給她的驚喜。
“東侯?”
她喚了一聲,感覺喉嚨乾啞得難受,轉頭看到牀頭上放着一杯清水,拿起來喝了口,十分清甜,便忍不住一口喝光了。
但男人還沒來,她有些不安,坐起身,發現身上穿着絲質掉帶睡裙。牀邊的法式高背小沙發上搭着一件同系的睡衣外套,便穿上走出了房間。
整個屋子都透着濃重的異域風情,仔細看看,跟國內仿製的那些裝潢風格,細節上很不一樣,用手一摸,她就能肯定這幾乎都是原生態的材質,心底狐疑斗升。
屋外似乎傳來聲音,她稍一凝神細聽,就聽到完全不似東方的語言。
她立即往外走,推開用百頁裝飾的藍色木門,一股冷風迎面拂來,門廊下一個盛開着豔麗花朵的大花瓶邊,站着兩個穿着工人服的大鬍子男人,正在大聲交談着什麼。
擡眸遠望,一片綠茵茵草坪上,放着還在嗚嗚叫的割草機,再往後,幾棵大樹展開茂密的樹冠,掩去一大片天空,但透過樹杆的空隙望出去,遠處一片寧靜美麗的海灣,碧藍碧藍的海水,波光鱗鱗,一兩隻雪白的帆船,緩緩行駛。
這簡直就像語環小時侯只能在畫報上看到的國外畫面。
“你醒了?比我估計的還快。外面風大,你身子還吹不得,快進屋去。”
門廊下,一身白色綿布衫的北靖,笑容依舊那麼溫柔體貼,闊步走來。走到面前時,他從追出來跟他報告牀上的小姑娘突然不見了的胖婦人手裡,接過了一件厚實的羊毛鬥蓬,輕輕一抖,給呆愣掉的語環披上。
胖婦人一見,立即笑着離開了。
語環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北靖,怎麼是你?東侯呢?這是哪裡?”
北靖笑笑,擡手環過女人纖細的肩背,扶着她進屋,邊走邊說,“這麼多疑問,咱們進屋再慢慢說。”
語環立即從男人的環護中彈了出去,閃到幾步遠的距離,一臉戒備地盯着男人有些僵住的溫淡笑容。
“北靖,不要唬弄我,你現在就告訴我。這裡是哪兒?”
北靖看着女人,半晌,脣角逸出一絲苦笑,她已經不再那麼信任他了。
“這裡地球的西半球,歐洲大陸,地中海,愛琴島,地中海羣島之一,一千五百多年前稱霸地中海海域的特洛斯王國舊址。”
“地中海?!”
語環低叫一聲,徹底傻眼兒。
怎麼自己睡了一覺,就飛越了半個地球?!
……
東半球,黎明降臨。
一早,衛東侯就接到了陳易洋的電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被頭天發生的事給虐得沒喘過氣兒,陳易洋的口氣顯得格外陰沉,“東子,昨晚局裡的人扛不住上頭壓力,那方打了幾個電話,律師就藉口說受害人現不在國內,且證據不足,把人給放了。”
說的自然是衛雪欣。
宋家的關係都在京城,京城大員一個電話,這層層下撥,有幾個官兒能扛得住。
宋惜玫之前就下過狠話,這次出手又快又狠,他們這方還陷在情緒的泥沼裡,佈署也不夠嚴密就把人給丟了。
衛東侯說,“不礙事。他們能力再強,這人還在蓉城的地界上,量他們插翅也難飛。”
對付普通人,那辦法就多得很,容易得多了。
顯然,這次衛東侯是要動用黑道勢力。
陳易洋聽出這語氣,再沒有像之前滿口正義地阻撓提醒,說,“那好。我這裡馬上就能整理出確實有力的證據起訴衛雪欣,呃不,昨天那位宋女士來接人時,說現在已經改名叫了。”
口氣裡顯然還有幾分嘲弄。
衛東侯表示會全力支持,便給了陳易洋一個電話號碼,正是蓉城另一個老大陸四海。並說,“霍天是碧城那方的人。向可愛雖向着我們語環,但她父親的立場纔是最主要的。我讓海子積極配合你,儘量不要驚動到碧城和京上。總之,要快。”
陳易洋還是有些擔心,“東子,你真下了決心?你真不怕被人說無情無義?之前你們倆可是差點兒就結婚成夫妻,現在反目成仇……”
衛東侯聲音更冷,“阿洋,之前是誰說爲了維護國法尊嚴,就是大義滅親也不帶眨眼兒的。”
陳易洋哽了一頓。
衛東侯又說,“阿洋,麒麟根深葉茂,和京上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必要的時候,你也不要客氣。畢竟,你也當了他們小公主的保姆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多多利用他們的關係,別不好意思。”
陳易洋大罵,牽動了傷口,就被旁邊正給換藥的護士罵了,立即偃旗息鼓,收了線。
衛東侯很清楚,要動雪欣這個女人,宋惜玫這個看似一直以來都對女兒不太關注的生母,定然會全力相護。也許,到後來會同得兩家失和,但爲了語環,他絕不會輕易收手。
揉了揉眉心,他仍覺得有些疲乏,或許是因爲這麼久以來,唯一一次變身耗損了精氣神。半晌,他才下牀洗滯,看着洗漱臺上的另一個粉紅瓶子,又有片刻失神。
現在,那丫頭應該早醒了,再次看到北靖,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知道他又把她丟下,會不會很生氣?會繼續待在國外,還是會急着趕回來?
……
“我要回國!”
搞清楚了目前的狀況,語環想也沒多想,就衝口而出。
北靖看着距離自己五米遠的女人,溫和的神色,也漸漸有些黯沉。
“先把早餐吃了,你的生物鐘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吃過飯後再休息一下。”
可女人卻十分固執,一再申明,且還不顧勸說,裹着一層鬥蓬就要往外跑。
北靖看着走出房,越來越遠的小小身影,擰了擰眉頭。
光影使者突然出現,詢問是否將人尋回。
北靖默了一默,看着窗外已經見不着的人影,眉峰一沉,身形一下消失。
那時,語環走在完全陌生的馬路上,看着遠處的海灣上,一排排純地中海式的白色建築,心中百味雜陳,起伏不定。
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會被北靖帶走。衛東侯知不知道?應該不知道的吧,肯定正急得團團轉找她呢!她怎麼能留在北靖身邊,絕對不能。
可是跑出屋來,她又很清楚這只是賭氣向北靖施壓罷了,憑她即沒護照又身無分文更語言不通,哪回得了國。
她腳步一頓,嘆了口氣,就要轉身往回。
眼前突然一閃,一個人就直直站在了面前,嚇得她渾身一抖,差點兒叫出來。
北靖脣角還勾着笑,可是卻並無笑意,眼神冷冷的,伸手就把語環抱了起來。
語環掙扎大叫,不讓北靖抱,還掄起拳頭激動地捶打折騰,但都無濟於事。
走到大樹下時,她終於沒了力氣。沒吃飯,之前昏迷時又元氣大虧,小臉又白了下去。
北靖才道,“你就是不爲你自己着想這麼折騰大鬧,也要爲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一句孩子,終於讓語環平靜下來,不得不接受了離家萬里的現實。
胖婦人送來舒適暖和的外套,雖然聽不懂話,但那親切和煦熱情讓語環難於拒絕。
吃過飯後,語環的臉色也終於好了起來。
但見着北靖進屋來,她還是一臉的戒備。
北靖無奈,只能坐在距離最遠的單人沙發上,說,“想知道什麼,問吧!我都告訴你。”
語環盯着北靖半晌,似乎確定了對方不會再突然對自己做出什麼強迫的不當舉動,纔開口,“你擄走我,衛東侯他現在應該知道了,那他是不是在找我?你能查到嗎?我想……”
顯然,小女人還心心念念着回愛人身邊。
北靖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語環見狀,心裡不快,卻也不敢太放肆,只能低下眉眼無聲抗議。
北靖突然一笑,有些自嘲,眼底卻有劣光閃過,說,“阿影將你送給我後,就告訴了衛東侯。他也知道你在我這裡,但他並沒有立即追來。他現在還在蓉城,上班,打官司,照顧父母。”
話落,女人眼中的神色迅速黯淡,卻及力地掩飾着落寞和失望。
看着這模樣,北靖立即就後悔了。事情發展到此,並非錯在女人,更多的還是跟他們男人有關。
他站起身,女人立即叫道,“我知道了。你,你可以出去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說着,她縮上大牀,將被子一矇頭上就躺下了。
北靖嘆息,“國內的具體情況,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談。環環……”
被窩裡的人又縮了縮身子,小小的一團,看得人心又疼又捨不得。
良久,他終於說出口,“對不起。”
這是爲當初的傷害,還是爲剛纔的言語誤導?
他沒有言明。
她閉上眼,也沒有再追問。
……
衛母聽送飯來的阿姨說,已經多日不曾見到喬語環,說是住在朋友家裡,沒有到衛宅看過一眼,連老太太也沒見到過人。且衛東侯這幾日都宿在家裡,心念一動,就立即出院回了家。
她以爲,興許經歷這一番動盪,兒子終於想通了要放棄喬語環。心下有些高興,覺得兒子到底是自己生的,最終還是選擇站在她這邊。
但回家後,衛母發現家裡的氣氛很不一樣。
這晚衛東侯回來,知道母親已經出院,進屋問侯了一番,神色也淡淡的,沒有提起任何其他事,衛母覺得這麼大變動畢竟需要些時間適應,也沒有追問什麼,就想隨其自然了。
但她心裡總歸不放心,畢竟還沒簽離婚協議。晚上的時候,就問起丈夫具體的情況。
衛父早跟兒子達成了父子協議,說辭還是阿姨的那套。
衛母仍然言之鑿鑿,說要衛東侯儘快跟語環離婚,至於程序上讓衛父想辦法給手下人打個招呼就能辦好。
衛父眉頭一沉,聲音更沉,“小芬,夠了!”
衛母不解地看着丈夫。
衛父直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我們就不要再插手了。那孩子她……”
衛父想說他們已經有了親孫兒,可是想到跟兒子的約定,只能壓下了話。擺了擺手,起身去了書房。
衛母不高興,喋喋不休地報怨了幾句,精神也有些不濟,安慰自己現在兒子都跟喬語環分居了,離是遲早的事兒,便也放了心去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衛母漸漸覺得家裡氣氛變了。
早晨,公婆也沒有再早起去晨練,她問起,公公就說天氣大寒,霜霧太多,早上氣候不好不適合晨練,老倆口商量決定近期要去南方溫暖的地方住段時間,大概要春節時纔回來。
看婆婆一臉沉悶沒精氣兒的模樣,衛母心裡也不太痛快。心想還是爲了喬語環,以前都好好的,現在都跟她置氣使臉色。
衛父出門時,傭人阿姨照樣送上茶水,但衛父不禁說起,這茶最近的口感好像沒以前好了。傭人阿姨一嘆,說以前都是語環每天一大早起來泡的,雖然教過她泡法,但是她這手藝還是沒過關,不然書記大人也不會喝出來有不對勁兒。
衛父着實一愣,屋裡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停了聲。
“多久的事?”
“從那丫頭是門後,問起您的喜好,我說了之後隔天就是她幫您泡的。她還特意加了西洋參,說是補氣的。我還擔心您不習慣,沒想到您還挺喜歡,喝了之後氣色倒是好了。”
之後,衛父上班時,司機突然問起許久沒見着語環了,還向書記說起情來。
“衛書記,本來這事兒不該提。但是,之前在陸部長那裡發生的事,我覺得肯定不是小喬做的。您不知道,您喜歡的那腰枕就是小喬偷偷塞給我的,也不知道她打哪兒知道您有腰疼的毛病。您說用了舒服,不錯。小喬很高興,但是再三求我不要告訴你這是她送你的。我琢磨着,這姑娘並不是那種喜歡陷媚討好的人,她是真心對人好的實心眼兒,哪會幹那種壞事兒啊!婚禮那天的事,會不會是什麼邪教份子,催眠了小喬,或者還是誰畫妝變的,現在化妝技巧可高超了呀,我看那個劉什麼的都五十歲了還老喜歡演十幾歲的小姑娘,實在……”
衛家兩佬離開時,就讓人把一個大花盆搬進了屋子裡。
花盆裡,一枝凝綠掛翠的細莖,曲繞伸延,形態婉婉,十分漂亮,一朵紫中帶粉的花蕊剛剛吐芯,將舒未舒的花瓣微微向外翹着,只是一兩個瓣形,就能預見盛放之後,將是怎樣美景,淡淡的馨香,已經提前飄灑而出。
衛母一見,大愕,道,“這,這不是我陪嫁的時候,那盆蕙蘭嗎?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怎麼會……婆婆,你們是不是又重新移栽了一株。長得真好,再過一個月,剛好春節就開花。到時候請王教授來瞧瞧,還有花姨他們,一定熱鬧得很。”
這心下便琢磨起來,在家裡搞個小聚會,除了邀請上面這些老朋友讓公婆高興一下,炒炒家裡的氣氛,再請些年輕姑娘來,讓兒子找找感覺,儘快擺脫掉之前喬語環帶來的低糜。
衛太后向來喜歡玩些附庸風雅的事兒,卻沒有因爲這個提議而高興幾分,反是沉沉一嘆,說,“小芬,這蕙蘭不是咱們移栽的,它就是你當年嫁來時的那一株。時隔近三十年,她竟然死而復生,你知道這是誰的功勞嗎?這盆花一直放在玻璃花房裡,那丫頭每天悉心打理,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我問過老王,他都說沒這份能耐,畢竟死了三十年啊,這不是奇蹟是什麼!”
衛母簡直難以置信,直搖頭說不可能。
衛太后嘆息,“小芬,你也是愛花之人,你也該明白。光是有巧技,也不可能讓死了三十年的蘭花起死回生。若非有心,哪來這樣的奇蹟!”
衛東侯也怔怔地看着那盆蕙蘭許久,纔回了神。
當着所有長輩的面,宣佈了要把現在改名叫宋雪欣的女人告上法庭,跟宋家對上,也不會撤訴!
衛家人一聽,反應也各不一樣。
衛東侯也沒有再隱瞞,把之前語環意外遭受好幾次襲擊的事,以及之後發生在陸家以及婚禮上的真相,都一一說明。
當他提到肖一飛時,衛太后突然提起要看資料,衛東侯將手機裡的一些資料拿給了老太太看,裡面正好有婚禮當天秦汐的機械人抓拍到的照片。
衛太后一下激動地聲音發顫,指着上面的人叫,“就是他!那個男人,我,我見過。”
老太太一叫,衛家其他人都驚了一跳,急忙問緣由。
衛太后就將房地產交易人時,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衛東侯聽完,心頭也是震動,經奶奶這一說,前後很多事情的線索迅速串了起來。原來從頭到尾語環身上發生的那些所謂的“不幸”和“意外”,竟然每一件都跟肖一飛脫不開關係,並且追根究底都是因爲那個表裡不一的女人的妒嫉和恨意!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的爛桃花害了自己的幸福婚姻,一直以來他竟然把這麼惡毒的女人當成掌心寶寵着疼着,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爸媽,爺爺奶奶,我必須告訴你們,當年在峨嵋山下救了我的根本不是這個女人,而是語環。雖然語環已經不記得了,可是很多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不管你們同不同意,這個女人沒有資格再掛我衛家的姓!”
經過今天衛家全家人的對質,衛雪欣已經徹底跟衛家沒了關係。
說完後,衛家兩佬還是離開去了南方。因爲這次孫子要跟宋家鬥,他們也不好插手,更不想對方找來求情,索性離得遠遠的也方便孫子操作。
至於衛母,在聽到這一連串事實真相後,也頗受打擊,幾日都極爲沉默。
這個冬天,衛宅格外冷清。
這宅子裡再也沒有格格不入的外人了。
也沒有不時蹦出的奇怪德語了。
更沒有總是搶了她的位置,在廚房裡竄來竄去的嬌小身影了。
公婆的笑聲,消失了。
兒子總是獨自一人在樓上吃飯,甚至還學會了自己做面。
丈夫的身體似乎大不如前,偶時出神,要她喚幾聲纔回神來,還說沒想什麼。
再後來,衛母知道之前丈夫和兒子給她做的穴位摩擦,竟然也是那個姑娘教給兒子,兒子再教給丈夫。
似乎很多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只是以前都以爲理所當然,甚至覺得多餘煩心,現在竟變成了難以適應。
某日,衛母再也忍不住,問難得提早回家的兒子,“喬語環她人呢?就算她不想回這裡,想在朋友那裡散散心,家裡老人都還在,這都快大過節的也該回來看看吧?”
衛東侯怔了一下,說,“媽,語環出國了。”
衛母大驚,“你說什麼?”
衛東侯神色沉鬱,“語環在你進手術室那晚,就一直昏迷,在你出院前幾天才醒來。她懷了我的孩子,胎息不穩。她出國是我的意思,只有國外有醫生可以保住我們的孩子。”
“孩子?!”
衛母這一下被嚇得不清,可她還想問什麼,衛東侯已經上樓,甩門聽而不聞了。
衛母神色驚愕又慘然地跌坐在客廳裡,看着大宅裡冷冷清清的模樣,不禁自問:我真的做錯了嗎?
……
西半球
這一覺,語環睡得並不好,反反覆覆都楚到和衛東侯分手時的情形。
他眼裡的擔憂自責,猶豫隱忍。
她不斷猜測,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會捨得讓她獨自出國,竟然還落在情敵手上。
她不想去想那些不好的可能,可心裡還是不安得很,漸漸的,也開始食慾不鎮,有了些懷孕的症狀。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想喝水,卻忍不住衝進了衛生間一頓狂吐,把僅有一點兒存糧都吐光光了。
起身時,一杯溫水遞到眼前,拿着水的男人,溫柔的眼底有明顯的擔憂。
她仍忍不住縮了一下,心頭戒備不安。
北靖說,“漱下口,會舒服一些。”
又遞上一條幹淨的白毛巾,示意她擦擦頭上的冷汗。
也許是真的太疲備了,也許是他給她的印象,好的總比壞的多,她接過了水喝掉,用毛巾擦了擦臉。
稍後,他們終於能同處一室。
語環抱着一杯熱可可,身上掩着花紋繁複的波西米亞大毛毯,窩在柔軟的高背沙發裡,聽着北靖講述蓉城的實況。
“……衛東侯本來預計三天後就來找你,不過將近年關,璽奧集團的事非常多。之前因爲你們婚禮的影響,璽奧在股市上波動極大,爲了集團利益,他只能取消了計劃。”
“……這一次的國宴邀請名單上,沒有衛父的名字。衛老太爺也拖辭老伴身體不適,兩佬到南方去避寒了,估計也要春節時纔會回蓉城。衛母已經完全康復出院……”
說到此,北靖的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語環不解,但心裡也終於大大鬆了口氣。
北靖眼中卻有不贊同的光芒,說,“語環,你不該強行動用你的能力,這樣萬一弄不好,沒救到人還可能傷到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如果不是你心裡掛着衛東侯的安危,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突然醒來,很可能你就再也無法醒來了。你擁有創造生命的能力,這是幾百年來歐森一族所知之僅見。”
“創造生命?那是,什麼?”語環驚愕莫名。
北靖沒有正面回答,“你不僅挽回了衛母的生命,還更改了她的身體,讓她徹底跟心臟病告別,以後就是一個完整而健康的人了。可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後,她還在唆使衛東侯跟你離婚!爲了這種忘恩負義的人,差點兒失去你自己的性命還有孩子,值得嗎?”
語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雙手下意識撫着自己的小腹。
說不後悔,當然是假的。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看着衛東侯跪在衛父面前,所有人都拿着責備的眼光看他們,明知這不是他們單方面的錯,可是她心裡就很難過,更爲他難過,覺得是自己拖累了他,讓整個衛家陷入親情危機裡。
那時候,她什麼也做不了,除了祈禱衛母能安然無恙,就再沒別的辦法了。
當她發現自己有那種奇怪的能力時,就毫不遲疑地做了,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什麼後果,只是希望,能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他度過這個難過。
可她又自問,如果早就知道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還會不會出手呢?
答案沒變。
爲了深愛的那個男人,女人總是不惜傾盡一切。
只是她還會安慰自己,會更小心一些,不會那麼莽撞,應該就不會昏迷那麼久了讓大家擔心。
北靖看着女人沉思的模樣,心裡又氣又好笑,知道依女人的心性,一時半會是改變不了。
“他,不是不想來接我,只是因爲有些事絆住了。等他處理好了,就會馬上過來找我的吧!”
語環喃喃自語,身子又縮了一縮,將杯子裡的巧克力喝完了,仍不放手。
北靖心頭突然極爲不甘,說,“語環,我想你應該知道,關於我歐森一族的事,還有衛東侯他自身的問題。”
也不管小女人是否接受,北靖破釜沉舟,將歐森一族的來歷,衛東侯中了病毒變異的事實,以及衛東侯之前因爲變異體質被有關方面關閘起來,衛家也因此受到了極大影響,退役和失去前程。
同時,也透露了此次被綁架襲擊事件,美洲的歐森一族總部以安德魯首領爲主的新一代掌權者,在蓉城進行的秘密行動的一些內幕。
這一襲話,聽得語環杏眼圓瞪,感覺自己像在看歐美的超級英雄大片兒,什麼狼人,蜥蜴怪,變種人,特異功能,雖然自己都經歷過了,可是親耳聽到這個世界的真實存在,還是讓她一時難於消化。
“你是獅子王?”
哦哦,我們滴靖王殿下又要發動猛烈滴求愛攻勢啦!
大家知不知道,是老虎厲害,還是獅子更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