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首相,辛苦您了!”
大陸歷995年5月9日下午,匈比利在一片嘹亮的軍樂和喧天的鑼鼓聲中,將不裡埃遠征軍統帥,王國首相尼古拉迎進了宴會廳。
不裡埃的十萬援軍較預定時間晚了一日抵達作戰前線的古渡哨所。此時,魯道夫已經於清晨率領主力部隊啓程北上。
主帥親征,接待和犒勞的任務也理所當然地交由原水師總指揮官匈比利全權處理了。匈比利親自做前導,安排不裡埃軍隊進入各處營寨陣地換防駐紮。整個進駐過程井然有序,倘若對岸的猛虎軍團在此時渡河強攻,恐怕難以引發兩軍混亂,佔不到多少便宜。相反,遇上初來乍到,士氣正銳的不裡埃大軍,他們反而可能要吃虧不小。
爲了達到親善友好,讓這路友軍爲本方賣命,匈比利自然也是費盡心思,將歡迎儀式搞得異常隆重熱烈,大量的軍需物資、豐足的糧草、最好的營房都讓給了不裡埃人,對於首相尼古拉和其他將領,更是投其所好,刻意逢迎。
“匈比利將軍,您才辛苦。”入席後,尼古拉看着豪華的宴席,翹起的小鬍髭似乎在袒露着內心的滿意,“既要平定內亂,又要抗擊猛虎軍團,百忙之中還給予我軍如此熱情的款待,實在令人感動呀。”
匈比利知道尼古拉也是老政客了,剛纔的客套話裡已經點明瞭魯道夫一方內外都有強敵的困境。
當然,魯道夫也早教會了匈比利應對之道:“首相客氣了,區區幾桌酒菜又算得了什麼?現在貴我兩軍已經全都拴在了聯盟滅虎的同一輛戰車上了,與猛虎軍團結盟的狄龍也同樣也成爲反虎同盟的共同敵人,在這種時候,幫助友軍就是幫助自己嘛。”匈比利端起酒盞,“魯道夫大將軍特地囑託我敬各位幾杯。”
兩國的政要軍官都舉起盛滿美酒的高腳杯。
“這第一杯酒,祝賀不裡埃友軍的順利到達!爲表達我方的敬意,從現在起,貴軍的糧草和軍餉,全由我國供應!”
第一杯酒喝過,響起禮節性的掌聲。財政緊張的不裡埃是來搶錢越貨的,魯道夫的這點表示,尼古拉等人認爲這是理所當然的,也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匈比利再度命人給各位來賓斟滿:“這第二杯酒,恭祝不裡埃的弟兄們與我軍並肩攻敵,一定取得輝煌的勝利!魯道夫大將軍表示,凡是貴軍單獨攻佔的閃特城市和領土,其財物和俘虜全歸貴方所有,其土地可以按磋商確定的合理價格由我國花錢收購。”
“這第三杯酒,祝賀我們反虎同盟聯軍能夠一鼓作氣,徹底消滅猛虎軍團,將魔王丹西及其爪牙一網打盡!魯道夫大將軍委託我告訴貴軍,勝利後,我們聖瓦爾尼可分得的金幣等戰利品,將全部轉贈貴國!”
匈比利的後兩次祝酒,尼古拉倒是沒有想到,所有不裡埃人都相當的興奮,酒宴上的氣氛也頓時熱烈起來。
尼古拉端起酒杯道:“既然魯道夫大將軍如此慷慨大度,我們不裡埃人自然不該藏拙。今後大將軍有令,儘管吩咐,即便刀山火海,修羅地獄,我軍也不皺半點眉頭!”
“貴我兩軍從此是同進退,共衰榮的兄弟!”匈比利適時地舉杯應和。
上層領導達成共識,不裡埃和聖瓦爾尼的中下層軍官們紛紛飲酒解讒,行拳猜令,竄席問候,宴席上的氣氛相當熱烈。隨後匈比利一招手,準備多時的歌女、軍妓們紛紛出來進行演出,敬酒將宴會熱烈的氣氛順勢推向了高潮。
酒過數巡,不論是不裡埃人還是聖瓦爾尼人,大臣將軍個個額角冒着汗,微醺的酒氣在席間瀰漫,各人也都能敞開心扉說話了。
“匈比利呀,”尼古拉一喝酒就上臉,酒糟鼻子紅得象剛出鍋的紅香腸,“聽說狄龍不僅謀權纂位,還勾結丹西,魯道夫這一次出征有沒有把握呀。”
不裡埃是聖瓦爾尼的西部鄰居,作爲首相的尼古拉在以前可沒少跟狄龍打過交道,擔憂自是無法避免“首相大人,這個您放心好了。”匈比利寬慰着他,“狄龍不過是一個浪得虛名之輩,擅長的只是貪功纂位,耍政治手腕而已。過去的很多著名戰役,其實都是當時的副手,我們的大將軍魯道夫先生直接指揮的,只是戰功被狄龍無恥地纂奪了而已。如今我們的討伐大軍是狄龍的數倍,士兵全是聖瓦爾尼的精銳,狄龍手裡那些老弱病殘地方守備軍根本不是對手,他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咱們的心思還是放在怎麼對付猛虎軍團上面吧。”
“呵呵,如此就是我多慮了,來,咱們再乾一杯。”尼古拉的心似乎也略略放了下來。
賓主正交談甚歡間,軍中禮儀官前來通報:“麥戈文家族新任族長麥特爾先生前來犒師!”
匈比利微一錯楞,忙道:“快快有請!”
本來,昨天剛得知麥戈文家族換主後,魯道夫和匈比利就一起商議,一直首鼠兩端,態度令人難以預測的麥戈文家族,有可能通過換主改變今後的政治立場。如今,新任族長麥特爾親自過來犒勞不裡埃人,相當大程度壯大了奔流河一帶戰場上聯軍的聲勢,更能促使尼古拉鐵下心來與猛虎軍團爲敵,同時也是正式承認魯道夫爲首的聖瓦爾尼流亡政府的合法性,對於他的到訪,匈比利自然非常歡迎。
“剛纔貝葉先生關於軍略外交的論述精彩絕倫,”紐卡爾緩緩說道,“從我個人來看,還希望更積極一點,對蠻族採取更加主動的攻勢,即將城堡建到漢諾大草原上去,守住死亡峽谷北口,不知是否可行?這樣一來,我們不僅能讓戰火進一步遠離國土,扼控整個草原,而且能將原來的死亡峽谷變成商人之路,把這座新城堡變成一個商業交易的中心,所獲得的稅收除了喂狗應該還有剩餘。”
“豈止是有餘,肯定是發大財,”丹西嘆道,“從你這地方官的角度看,當然是財政收入大增,不過在軍事方面尚須論證。第一,北口的地形結構如何,是否適合建城,尚未勘探。第二,建於北口的話,敵軍可以三面攻城,比起死亡峽谷南口的只有狹小的幾十米的可攻擊範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地形,城池的防禦能力要弱了許多,僅相當於一座普通的城堡,在地理位置上喪失了原有位置的很多優越條件。”
看看紐卡爾有些沮喪,丹西安慰道:“凡是需要論證的問題,都並非否決,只是要多加評議,顧慮周詳後再定不遲。我的想法是,北口能否建城,主要應看,獲得的經濟利益和所冒的軍事風險比起來,究竟哪個更划算,我們值不值得冒險。”
“恩,好吧,”紐卡爾點點頭,“接着看您剛纔提到的軍屯與民屯的問題。下官非常同意開發這片荒野,不過在如何執行範圍和執行方式上卻另有看法。軍屯可以在早期發動,但效果畢竟有限,這麼廣闊的土地,不可能由軍隊全數開墾。民屯的話,由於屬強迫性質,易激起民怨甚至民變,也無法持久。我的看法是,應想辦法令大家心甘情願地來這拓荒安居。”
丹西微微頷首,紐卡爾湊過來指點着地圖:“剛纔領主說道賤內不願前往科魯那,是因爲該城不夠繁華,此言一語道破真諦。爲何大家不願到此地來拓荒呢,就在於北部荒野土質不好,降水不足,作物和牧草的產出量低於其他地方。不適耕種,自然人煙稀少,適於耕種,人們不請自來。”
“其實,我們可以把淚河沿岸的陰風沼澤和大荒原看作一個整體。對這片廣大的面積佔閃北將近三分之一的地域,老百姓有個通俗的稱呼,叫做澤荒。澤荒與曼尼亞周遭的沃原相對比,一貧一富恍若天壤之別。身爲閃北內政官,我曾仔細研究過這片區域的治理開發,我認爲,這片地區大有開發價值。大荒原的土地貧瘠,主要是降水不足造成的,當然也有少數地區土質確實不佳,但我懷疑,這些地方又很可能蘊含着礦藏。歷代以來,就不斷有史書記載,商隊旅人曾在這些地方拾到過天然金塊、天然鐵塊和水晶等等。”
紐卡爾說到此處,丹西和貝葉都不免悄然地交換一個眼色,隨後繼續聽閃北總督繼續侃侃暢談他的治政思路。
“我的看法是,若把澤荒之地看作一個整體的話,其實這裡面臨的並非水量不足的問題,而是水量不均勻的問題。陰風沼澤是水量過多,排水不暢,而大荒原卻是靠天吃飯,水量不足。兩相綜合,總體水量卻是恰如其分,不多不少。改變這一切,靠的是水利工程,而貫通其間的淚河,則是達成目標可利用的最佳工具。”
“我曾去走廊的糧倉海亞爾考察,該國農業的發達,除了土質特別肥沃外,更在於其貫穿全國的網狀水渠和管道系統。我國有陀比恩這樣的大師,完全可以整治和拓寬淚河,改造水路,修建起水渠灌溉網道,同時整頓大荒原與陰風沼澤,排通沼澤的淤水,灌溉曠野的乾地,化沼澤、荒野爲適合耕種、畜牧的良土。對於礦產區也可以先行勘探,逐一開發,增加國庫收入。”
“只需完成工程建設,早期通過一些優惠政策,如免費或低價供應土地等方式,擴大影響。第一批拓荒人富起來,無須強迫,跟隨者會接踵而來。如此,我們又何愁百姓不來澤荒安居樂業呢?”
“果然是個宏大的工程,”丹西皺着眉頭,“是否可行,你考慮過沒有?”
“我在曼尼亞爲官時,就曾派人去勘探過澤荒,這是幾年前他們寫的分析報告,”紐卡爾將厚厚一摞資料遞給丹西,“今天我已經派幾位官員去徵集勘探人員,組織地質勘探隊伍,更詳盡地繪製澤荒各處的地形圖。”
“尚未赴任就開始工作,所有官員要都如你這般勤奮,我猛虎自治領何愁不會民富國強,”丹西不動聲色說道,“不過預算恐怕少不了吧。你有沒有預算計劃?有沒有跟古爾丹等人商量過?”
“哦,這個尚未着手,需要等到地形情況勘探完畢後才能作出準確的預算。”
“大體上,你心裡頭應該有個估算吧?”
“總體上這個項目肯定是賺大錢的,但在修建時期粗略估計我們得投入兩百萬金幣左右,”紐卡爾觀察了一下丹西的表情,補充道,“我們可以通過出售土地等方式補回來不少錢,這個數字只會少不會多的。”
“凡事都不要太樂觀,跟着我幹,講實話要比玩文字遊戲,耍官場手腕有效得多!出了門,咱們自然要有分寸,可在自家裡頭,我不管你是巧舌如簧還是笨嘴拙舌,也不管你是對是錯,甚至罵娘我也不管,只要你說的是自己的真心話,我就絕不怪罪。可誰要說假話來蒙我,可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丹西沉下臉,歸順他僅幾天的紐卡爾頓時明白,別看丹西表面上不苟言笑,實際上心計敏銳,臉色也是說變就變,“建設這麼大規模的灌溉網至少需要五年時間,移民墾荒又得至少三年以上方有稅收入帳。即使萬事順遂,整整八年咱們都只有投入沒有產出,我不知道你那個賺大錢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紐卡爾,我知道你確實是出於善意,也是個幹實事的人,一門心思想把這件好事搞成。不過,對於我,你大可以實話實說,無須把原來閃特官場的那一套搬進我猛虎自治領來。”看看紐卡爾有些誠惶誠恐的樣子,丹西放緩了口氣,“你的這個建議其實甚合我意。丹西我雖然貪財吝嗇,可也知道該如何算帳。開發澤荒,不僅在能帶來經濟上的長期好處,更重要是軍事上的巨大作用,減輕蠻族長期以來施加在我們身上的巨大入侵壓力。這個項目,我看即便賺的少,甚至只能保本,咱們也得幹。紐卡爾,你加緊完成前期工作,年底之前務必要給我一個準確的預算和工程進度實施計劃。”
“是,屬下一定不負您的囑託。”紐卡爾連忙允諾。
“領主放心,”貝葉也笑着緩和氣氛,“紐卡爾總督爲官治政素來廉明高效,開發北部邊陲的任務,他一定不會令您失望的。啊,對了,”貝葉彷彿記起了什麼,“在我跟隨紐卡爾先生的時候,曾聽他多次說過一個非常宏大的內政建設項目。紐卡爾先生,您何妨跟領主說一說呢?”
紐卡爾自然懂得隨機應變,他似乎完全忘記剛纔丹西的訓斥,沉吟道:“丹西領主,貝葉先生的提議,正是剛纔我來找您的初衷。我確實還有一個更大的工程一直在肚子裡醞釀,只不過,這個項目恐怕耗錢更多,而且還要叫上閃南郡的帕巴特總督一起商議才行。”
“哦,是嗎?”丹西反而來了興致,“不要緊,說說看。提出的任何建議,你都不要揣測我喜歡還是不喜歡,完全可以暢所欲言。我這個人只喜歡一樣東西,那就是真話。”
“那好,屬下請借領主的地圖一用。”
接過丹西遞過來的猛虎自治領全圖,紐卡爾伸手在上面長長的劃上一道:“走廊裡的第一大河累斯頓河流經我國領土,走廊第二大河奔流河又恰好是我國的西部邊境線。早在閃特王國的郎司特陛下當政期間,我就提出過建議,在閃特境內修建一條東西向的人工運河,把兩河連通了!”
“好氣魄!”丹西不由得擊節讚歎。他心裡暗道,這個紐卡爾雖說沾染了舊式閃特官場許多不良習氣,如報喜不報憂等,可搞起內政來,還真是一把好手。雖然此人比不上帕巴特那麼老辣,但年輕人身上的那股子闖勁,敢做大事的氣魄,卻強了老頭兒不止一倍。不斷開疆拓土的丹西,內心裡其實是非常欣賞這種作風的。
“很早以前,我就仔細研究過這個問題,並沿河進行了實地考察。地點我也選好了,就是從累斯頓河的科斯坦堡到奔流河支流,斜河的源平渡口,”紐卡爾說起自己多年熟思的構想,也變得意興橫飛起來,“此兩處間隔最近,僅有三百七十公里,基本上都是平原地區,只有少數丘陵地段需要繞道,開鑿與施工成本也相對低廉。”
“這一份,就是當年我呈送閃特王國的郎司特陛下的開鑿運河的規劃報告,”紐卡爾將一摞厚厚的公文遞給丹西,“可惜當時王國財政不佳,無法實施。多少年來,這件事也一直鬱結在我的心頭。”
“恩,很不錯的建議,”丹西輕輕翻動着手中的卷冊,不覺眼前一亮,但現實至上的他還是習慣性地首先從不利的方面考慮,另外,從反面提出反議既能讓計劃更加完善,又可考察官員的真才實學,“不過你有沒有考慮過,建運河對人力物力方面的巨大消耗?記得遠東帝國的政界有一句笑話是,倘若你想搞垮一個國家,就派巧舌之人去勸他們的皇帝修一條運河。雖然是玩笑,但好象歷史上還真有其事哩。”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運河的疏通與管理。”丹西繼續道,“爲了提高航運和疏通效率,避免分頭管理帶來的各項弊端,你建議成立專門的舶運司,由你任主管。可八成以上的河段卻流經帕巴特的閃南郡轄區內,這恐怕還需要商議吧。”
“領主您的擔憂是有道理的,現在這種時候大規模開工確實不太合適,”紐卡爾回答,“但也不能久拖不決。修建運河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這條運河連結了走廊內的兩大水系,大大縮減了國內的商業運輸間距,便利了交通。商船、兵船從首都巨木堡到西部國境只需數天就可到達,也有利於加強中央郡與閃特各境的聯繫。另外,這條運河對於提高軍事機動力,繁榮閃特經濟,促進農業發展,都有相當的益處。如今閃特一統,河段均在我國領土之內,越早實施,越早受益。如今正是百廢待興之際,我也有點迫不及待了啊。依我看,可以先分段進行小規模的開工,比如河段的兩頭,邊修建邊得益,待時機成熟,刀兵平息,府庫充裕時,再大規模地進行動土開鑿。至於運河管理,我自是希望由我主管。當然這必須與帕巴特總督協商,徵得他的同意才行。”
“貝葉,你的意見呢?”丹西轉向了貝葉。
“紐卡爾總督的這個建議,我認爲非常的好,我是贊成實施這一工程的。不過呢,”貝葉斟酌着自己的話,力圖讓新老東家都能夠滿意,“運河修建,歷來花費資金也是以天文數字計,而且完工時間至少要花兩三年的工夫。另外,一旦運河大規模開工,將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我國還須有一個相對和平的周邊環境纔好。在所有這些條件裡頭,最關鍵的因素還是錢。我國目前的財政狀況是金庫充盈但赤字巨大,收入少開支大,而運河顯然屬於長期見效,福澤後世的水利工程項目,是否應該馬上開工,需要詳細計議輕重緩急方可。”
“恩,”丹西咂咂嘴巴,“這條運河的修建,可以先照紐卡爾的建議,在財力富裕,對灌溉用水需求旺盛的地方,依靠地方財政和民間力量,修建小段工程。各地先零敲碎打,待以後再選擇合適的時機,總體開工,將各段連爲一體。”
“至於貝葉憂慮的財政問題,一直懸在我的心頭,我也一直在苦思良策。這個問題,我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仍不完善,以後找時間再跟你們討論吧。”丹西伸了個懶腰,“我有些倦了,兩位也回去休息吧。回去養好精神,今後的任務艱鉅着哩。”
※※※※※
年輕的麥特爾帶着一衆隨從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匈比利將軍!尼古拉首相!欣聞不裡埃友軍抵達,作爲鄰居的麥戈文家族怎肯落在人後,今天送來兩百隻羊,一百壇酒。一點薄禮,聊表我方對不裡埃友軍的敬意!”
“麥特爾族長,您太客氣了,”尼古拉笑容滿面,“您榮任族長一位,該是我方前去道喜纔是啊!”
“烽火連天,狼煙四起,在這種時刻,還講那些繁文縟節作甚?”麥特爾果然年輕氣盛,豪情幹天,“反虎聯盟到處都是朋友,你去我那,我來你這,還不都是一樣?都是一同飲酒,共訴衷腸!”
“哈哈,真是年輕有爲,後生可畏呀!”尼古拉心情大好,對戰爭前景樂觀起來,出頭充當起主人的角色,“賢侄快請入座。你今天來晚了,可得罰酒三杯哪。”
麥特爾也不再客氣,入座飲酒,與兩國軍政人員暢意地推盅換盞。
長期在幾大勢力的夾縫間生存的麥戈文家族,其各代領導人自然個個善於左右逢源,應酬逢迎。這種傳統技能,也爲麥特爾所繼承,使得接風宴上的氣氛火上烹油,愈加熱烈。
“麥特爾族長,不是我嫉妒呢,”匈比利笑道,“過去我們爲鄰這麼久,貴我兩軍的大營也幾乎緊挨着,可沒看到您來過一次。這次尼古拉首相剛到,您就聞聲而來。看來,我們的魅力要比尼古拉首相差遠嘍。”
匈比利這句話,半開玩笑似地說出來,既暗損了麥特爾一下,更是繞個圈子吹捧了尼古拉一把,叫不裡埃首相大嘴合不攏,小鬍髭在嘴角一翹一翹的。
“將軍責備得是呀。過去,我們麥戈文家族是過分謹慎,過分遵守中立原則了些。如今,父親讓我主持大局,我也期望能有所作爲。現在聯軍兵強馬壯,戰爭形勢不言自明,我們麥戈文家族自然必須表明自己的決心和態度。今趟過來,麥特爾除了拜會首相外,也有向聖瓦爾尼負荊請罪的目的。”麥特爾絲毫不以爲意,照樣嘻嘻哈哈的,“不過,我生性偷懶,兩宗事這次就擱一起做了。”
“族長客氣了,”匈比利趕忙道,“今後一心對敵,共同奮戰,各方還須多多配合,互相照應纔是。”
“這個是當然的,通力協助方是取勝之道嘛!”麥特爾又舉起斟滿烈酒的杯子,大聲道,“飲罷這杯,小生就得趕回去了。今天晚上,我族水軍將趁夜渡河,進攻第密里斯城!”
“哦,這麼快?”不僅匈比利,宴席上的所有人都不覺一楞。
“長年沒有打仗了,族裡的軍隊一直憋着勁沒處使。不是說誰打下的領土歸誰嗎?如今萬事俱備,將士們摩拳擦掌,我也想趁着這股銳氣,借首相與將軍兩位大人的洪福,打好上任後的第一戰!”
麥特爾神情激昂,尼古拉和匈比利也一起舉杯:“那我們就預祝族長旗開得勝,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