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猛虎自治領外交總長安德魯先生,這位是呼蘭帝國軍部參謀,塔特拉什公爵的女婿,克雷沃子爵。”
“幸會。”
“幸會。”
兩人禮貌而冷淡地打聲招呼,相對而坐。
克雷沃是一個英俊而高傲的年輕人,穿著一襲優雅合身的呼蘭貴族服裝。
比起草原上那個與自己同源的堂兄弟胡狼人,呼蘭人的生活已經完全文明化了。
貴族的服飾做工非常精美。狼皮雖然作爲傳統的服裝材料流傳了下來,但已經退化爲單純的飾物。東方進口的絲綢,經中央走廊印染工場精心染色後,又在呼蘭裁縫的剪裁與針繡下,成爲衣裝的主料。
“兩位慢談。”優西比烏識趣地告退。
“安德魯外長,外交人員私訪他國,可不是一個善意的舉動哦。”
呼蘭軍界的鷹派勢力雖然對於目前外交和軍事政策不滿,卻是呼蘭國家利益、民族利益的堅決捍衛者,外邦入侵或者叛黨起事,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站到瑟連的一邊。
對於安德魯這種他國外交人員,克雷沃有天生的警惕。
“子爵閣下,貴國的情況您也瞭解,如果能夠通過正式外交取得效果,我也不至於在這種場合下與您見面。”
安德魯的話也很明白--正常情況下,像你克雷沃這種貨色,根本沒有與我進行談判的資格。
呼蘭的鷹派貴族,天生自我感覺良好,一些走廊周邊國家對呼蘭的崇敬,更加深了他們這種印象。其實,他們不知道,呼蘭今日的地位,卻是在那個他們瞧不起的圖克拉祖苦心經營下才達到的。否則,大家仍會把他們視作嗜血如狂的野蠻異教徒。
所以,安德魯一上來就必須煞煞克雷沃的傲氣。
“可您無法否認,這是一種不友好的間諜行爲。”
“我不否認這種行爲不合國際關係常例,但我卻是一個友好的間諜。我來呼蘭,不是意圖侵略,而是奉送國土,不是危害貴國的利益,而是增進貴國的利益。”
“哦,是嗎?”
“呼蘭歷代帝王都力圖向西擴張,可最後總是以失敗收場。可要是有了猛虎自治領的協助,形勢恐怕就大不一樣。”
“外長閣下,你們該不是被走廊聯軍打得鼻青臉腫才向我國求援的吧?”
對於這個傲慢無禮的克雷沃子爵,平民出身的安德魯非常嫌惡。不過傲慢的人往往愚蠢,對此,安德魯倒也頗爲高興。
“您如果非要這麼認爲,我也不想做什麼解釋。我想提醒您的是,走廊各國精銳已經在中央郡被我們牢牢地拖住了,對於貴國而言,這實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說的也是。丹西領主對於今後的領土劃分有什麼考慮呢?”
“猛虎自治領以東的領土,貴國任取任與。”
“這麼慷慨,”克雷沃不由得嚥了一團口水,隨即問道:“可貴國如何保證遵守協議?我國在歷史上多次幫助走廊國家,可最後總是遭到無恥的背叛。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基督徒總是打出聖戰的旗號,令我國在走廊內無法立足。基督教國家的信譽,實在令人擔心。”
“呼蘭帝國的信譽如何呢?不用我給子爵閣下上歷史課吧!”安德魯說道:“至少猛虎自治領從未違背過承諾與協議。”
“外長閣下,大陸外交界可有句流傳甚廣的話--與猛虎自治領交易,等若與虎謀皮。”
“相互指責無助於達成共識,我們可以公開簽約,以法律形式將邊境線固定下來。歷史上,還沒有哪個基督教國家敢與貴國做這樣的交易吧?”安德魯凝望著克雷沃道:“猛虎自治領曾就今後戰略方向做過討論,向東必然與強大的呼蘭帝國遭遇,向西則是一些相對弱小的國家。我們的目光盯在西方,與貴國之間,我們渴望的是永久的和平。”
“和平只是弱者的呼喚,不過與你們簽訂一段時間的和約,倒也不是壞事。我們呼蘭帝國的強大,也確實是有目共睹的。”克雷沃的自傲真有些令安德魯受不了,不過他還是自顧自的道:“但在與貴國達成協議前,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我國叛黨頭目庫巴正在貴國出任要職,這可不是一個友好國家的所作所爲。”
“貴國出兵西征之日,庫巴的人頭我們即刻送上。”安德魯冷笑道:
“不過,克雷沃子爵,貴國的軍事行動必須在中央郡戰事結束前進行,否則一切已達成的條件,全部失效。”
“可是、可是,”涉及到真正的核心條款時,克雷沃開始猶豫起來:
“我國的軍事體制和官僚機構作風,您也清楚。這麼重大的軍事行動,從動議、討論到決策和執行,要經過漫長的公文旅程。”
“所以你們必須抓緊時間,趕快行動。”
“即使我們提出來,恐怕柯庫裡能和圖克拉祖等人也……”
“所以我爲呼蘭人感到惋惜啊!沉醉在和平的毒酒中不能自拔,完全失去了祖輩的勇武豪邁。”安德魯接過話頭:“對於塔特拉什公爵,我有個建議。軍略提議繞過柯庫裡能和圖克拉祖,直接送交瑟連陛下。同時,軍部大張旗鼓地公佈奏文內容,爭取軍官、戰士以及民間輿論的支持。”
“可這?”
“是有風險,可這點風險跟未來的卓著功勳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畏手畏腳、縮頭縮腦的人,還想成就大事?!”安德魯一邊慫恿,一邊激將:“克雷沃子爵,不是我看不起您,倘若您不敢,馬上吱聲。我去找有膽略的人合作,不用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
“好吧!”克雷沃尋思半天后,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貴國的意思,我一定向公爵大人轉達。”
時光匆匆,歲月荏苒,轉眼間七月過去了,大陸迎來了同樣火燙灼人的八月。
在南部戰場,巨木堡的圍困戰依然日夜上演,誰也沒有辦法打破僵局。
蓋亞和習博卡二世爲進程緩慢而煩惱不已,坐鎮城內防守的席爾瓦同樣憂心忡忡。
消耗大戰確實令實行精兵主義的獨裁官大爲頭痛,無休無止的守城戰,令城內兵力越來越不足以守住四面城牆。
傭兵、私兵,甚至新徵募的百姓都開始走上了城頭戰場,唯有帶隊的首領必須是正規軍軍官。
相對於巨木堡城下艱苦而漫長的攻防戰,聯軍後方的衛護部隊卻輕鬆了很多。
自由軍團的遊擊襲擾雖然仍時有發生,但反抗的規模與頻率卻大大降低了,曾經殺機四伏的敵國國土,比以前寧靜了不少。
茲波林和杜安都很高興,但高興的理由大相逕庭。
杜安認爲自己適度的懷柔已經奏效,爲自己的英明、爲蓋亞的嘉獎而沾沾自喜。
茲波林則更堅定了殘酷鎮壓的決心,那些暴民都是些欠揍的天生賤種,只有狠狠地打,他們纔會這麼老實。
……
北部戰場上,丹西經歷一番驚險的草原半月遊之後,返回軍營。猛虎軍團的士氣雖然大幅提升,不過因丹西仍然沿襲靜守策略,戈勃特也沒有發起進攻,兩方相安無事,繼續遙遙相對。
要說收穫,那就是花錢把古斯、塔科和幾個親兵贖了回來,在草原上迷路的羅格也終於糾正了錯誤,秘密潛回破蠻岡。
自丹西回來後,丹虎、丹豹的遊樂時間大大增加。一方面,丹西因對妻子過世的內疚而比較縱容兩個孩子,另一方面,一番草原遊歷讓丹西覺得無字天書比讀死書更重要,也更容易爲孩子們接受。
可以出去玩的時間從一週一天變成了一週三天,爸爸的慈愛,讓丹虎、丹豹樂得笑開了花。
……
如果說有什麼地方總算有點變化的話,那就是西線戰場。
李維、麥戈文家族和休蘭特三方微妙的僵局終於打破了。李維與麥戈文家族最終達成了協議,猛虎自治領又獲得了奔流河西岸的部分領土、總共三十萬金幣的酬勞和價值二十萬金幣的藥材,猛虎軍團駐紮於所拉密境內的部隊與麥戈文家族部隊聯合進攻休蘭特。
這項協議,完全是狄龍一手促成的。狄龍雖然雄才大略,可還是嚐到了兵力不足的苦頭。
布里埃土地雖不肥沃,面積卻挺大,狄龍的部隊雖然迅速攻陷了布里埃一半的國土,但連切維奇在盟友米海尼亞的勸說下,採用收縮防禦、誘敵深入之策,意圖拖垮國力不強的聖瓦爾尼軍。
這下子,狄龍犯難了,敵人縮成了拳頭,自己的部隊卻張開了五指,守住已攻佔國土都困難,遑論組織進攻了。
與丹西相比,狄龍沒有足夠的金幣收買人心,連切維奇雖然不義,王室正統的地位尚能凝合許多布里埃人的愛國心。
如此窘境下,狄龍必須從國內抽調援軍,以便組織下一輪進攻,迅速解決布里埃。
按狄龍的估計,再從國內撥來三萬人,基本上就夠用了,可這也會導致聖瓦爾尼國境極其空虛。倘若猛虎軍團此刻翻臉不認人,狄龍的老巢就會被人輕鬆端掉,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時候,丹西命令李維率部隊於所拉密境內修整的作用就顯示出來了。
這看似一步閒著,但李維的五六萬人卻成爲西線戰場上一顆足以決定各勢力力量消長的砝碼,它同時制約著所拉密、聖瓦爾尼和布里埃三個國家,以及兩處戰場的戰局走向,可以在幾大勢力間遊刃有餘,爲猛虎自治領攫取最大的利益。
讓猛虎軍團陷身戰場而無法偷襲自己後方,以確保老巢無憂,成爲狄龍的無奈選擇。
狄龍與李維同時施壓,麥戈文家族也只有讓步。
失去狄龍的外部援助,別說休蘭特,就是境內的幾萬猛虎部隊,也能隨時讓麥特爾的王位不保。
另外,駐紮在本國境內的李維部衆,吃喝拉撒,一切軍需都要由所拉密提供,也令麥戈文家族負擔頗重。
而從猛虎自治領的角度來看,與休蘭特聯手撲滅麥戈文家族、吞併所拉密北部,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目前尚無力量與狄龍和麥戈文家族聯軍抗衡,休蘭特動不動就“重新做人”的秉性也無法成爲一個長期盟友。
幾經權衡,丹西決定繼續跟狄龍、麥戈文家族合作,併力圖讓這一同盟關係長期化。
畢竟,丹西和狄龍都在走鋼絲,都面臨著外敵挑戰,同時,兩國又都有開拓擴張的空間,尚不到必須自相殘殺的地步。
就這樣,各種利益糾結纏繞,各方勢力權衡盤算,交換、取捨、妥協、讓步,最終推動了西線的戰局走向簡明化。
李維率猛虎軍團與麥戈文家族聯軍大舉南下,狄龍火速調集援軍繼續西征,在他們進攻下,休蘭特和連切維奇只能負隅頑抗,苟延殘喘。
強大的實力面前,只有真正的英雄人物方能力挽狂瀾,扭轉勝利天平的傾斜方向,而休蘭特和連切維奇,顯然不是這等人物。
……
無論持續多久,僵局總有打破的一天!
被西線次要戰場奪去耀眼光芒,似乎陷入一團死結的猛虎自治領南北主戰場,實際上正在醞釀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大風暴。
舉足輕重的決定性勝負,還必須從這兩處戰場上分出。
大陸歷九九五年八月八日,驕陽似火,連鐵都能烤化了。
整船整船的沃薩戰士,個個光著膀子,保暖用的獸皮現在變成了簡陋的遮陽傘頂在頭上。
受到陽光曝曬的淚河水面,騰騰的水氣涌上來,讓人享受頭頂火爐、腳踩蒸籠的美妙滋味。
只有迎面刮來的南風,能給人帶來些許涼爽。
“哇!哇!”
一個蠻兵抓著船沿,對著河面嘔吐起來,穢物掉在水裡,灑落在船側。而看這個蠻兵的難受樣子,恨不得把五臟六腑全吐出來才能好受一點。
季爾登厭惡地轉過頭去,卻又看到對面運兵船上一個蠻兵扒著船沿盡情嘔吐……
從疊瓦渡口起錨後僅第三天,自己率領的五萬人就有三成病倒了,有被太陽曬得中暑的,更多的人則是暈船。
淚河本來就河道狹長,水流湍急,顛簸的厲害,而沃薩蠻兵更是不習水性。馬背上奔馳如飛的戰士,到了船上卻都變成了病懨懨的死狗。
按希萊茨基估計,這種順流逆風的水上旅程,尚要好幾天才能抵達富庶的亮月平原。
真不知道,到岸後,自己手下這些人還能剩下多少戰鬥力,又需要修整多久時間才能恢復。
但願大汗的情報無差,猛虎自治領閃北郡及其首府科魯那城,真是那麼的兵力空虛。
曾經醞釀和準備數年,從各個方面對入侵閃特都做好了準備的戈勃特,不可能沒有備用方案,對可能遇到的困難也做了充分的估計。
而從水道深入敵軍腹地,則是戈勃特精心籌劃的一記妙招。
猛虎自治領在第一次衛國大戰時的總體戰略佈局已經非常明顯了,那就是棄中央郡保閃特。
因爲席爾瓦誘敵深入,大踏步後撤,死守巨木堡,令中央郡生靈塗炭,經濟遭受極大的破壞。
爲了保證國家的持續發展能力,支撐今後的新一輪軍事擴張,丹西不能不死保閃特這個經濟資源、人口資源基地。
如果讓人破壞了閃特的經濟繁榮區,其後果將是災難性的。不僅這場大戰的軍需供應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即便最後打贏戰爭,剩下的也只是一片瓦礫,沒有十幾二十年工夫,休想恢復元氣。
這也就是爲什麼丹西要親率猛虎軍團主力出征,於大荒原上與戈勃特對壘,禦敵於國門之外。
在大荒原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開戰,無論打成什麼樣,都不會對後方造成什麼影響。
按丹西的設想,以破蠻岡爲中心建立的營壘,是第一道防線。而卡住三條要道的軍事樞紐固原堡,則爲整個防禦體系再加一道保險。
這兩處都囤積重兵,堅不出戰,嚴密把守。
在破蠻岡一線,因爲丹西和安多里爾的謹慎用兵,戈勃特除了硬拼就是乾耗,沒有其他選擇。
因破蠻岡軍營的緊湊佈防,蠻族聯軍仍可以繞過這裡,直擊固原堡。
不過,如果發生這樣的形勢,丹西是求之不得。
固原堡的堅城比起破蠻岡的營壘不知道堅固多少倍,蠻族聯軍又缺乏攻城器材,烏姆遭受上次被赤拉維奇襲之苦,已經極其小心,加上丹西隔絕交通,不許出戰的禁令,戈勃特即使不顧傷亡地使用人海戰術,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攻佔固原堡。
更爲可怕的是,倘若戈勃特如此用兵,若不能在五天內攻克城池,則面臨著破蠻岡猛虎軍團主力翻身反撲,與烏姆守軍前後夾擊的困境。
到那時,前有堅城,後無退路,恐怕遊牧聯軍將徹底被殲。
丹西的這一設計,從道理上講是非常巧妙的。猛虎憑力量稱王,雄鷹以靈活見長,各有千秋,誰勝誰負,關鍵在於揚己之長,攻敵之短。
丹西的兵力不足以完全抑制遊牧聯軍的戰略機動能力,戰區離繁華腹地越遠越好,故而他通過一線一點兩道防線,將遊牧騎兵的陸地機動空間鎖死在一個相對狹小的範圍裡,令對方的特長絕活無法施展。
這樣一來,猛虎軍團攻雖不足,守則有餘,僵持則恰好落入貝葉的算計,幾乎無懈可擊。
不過,看似十全十美的計畫往往存在意想不到的漏洞。
丹西的以上戰略設想建立在一個假設條件基礎之上--遊牧聯軍無法通過淚河水道衝進閃北腹地,直插猛虎自治領的心臟地帶。
馬背民族不諳水性、不善舟楫,非是特製船隻無法通過狹長而流急的淚河,坐小皮筏子等若是找死。而淚河水情複雜,兩邊的陰風沼澤無法提供給養和停泊,更是增添了運兵的難度。若沒有合適的嚮導以及知道造船秘訣的工匠,根本無法通行。
故而當安多里爾將疊瓦渡口碼頭付之一炬後,丹西等人以爲萬事大吉、高枕無憂了,誰知道他們卻恰恰漏算了戈勃特取長補短,走水道進入閃特北部的妙招。
叛將希萊茨基早年曾出任閃北巡航官,熟悉淚河航道,瞭解船隻建造技術,他手下也有一些降軍戰士具備造船手藝。
經過數月的勞頓,遊牧聯軍總共建造出上百條運兵船,運載量超過五萬人馬。
儘管主力部隊仍留在破蠻岡一線穩住猛虎軍團,這支部隊人數不是太多,只能是一支偏師,但這支偏師卻被戈勃特寄予厚望,作爲決定最終戰局的力量。
兵力不足,是實行精兵主義的丹西在整個衛國大戰中都無法迴避的嚴峻問題。
爲了保衛閃特經濟富庶地區,猛虎軍團的戰爭動員幾乎達到了極限,幾乎全部兵力都被擺到了國境線上,以期能在決戰中擊敗對手。
這種軍事佈局造成的後果是,內部極其空虛,基本上沒有什麼戰略縱深,前線失利就等於全盤皆輸。
丹西和他的盟友狄龍,都在進行這種極端冒險的軍事行動,因而又被一些大陸上的軍事研究員稱爲“兩個走鋼絲的瘋子”。
根據戈勃特在原閃特領地佈下的眼線回報,猛虎自治領的兵力已經枯竭到這樣一種程度,閃北郡首府科魯那城總共只有不到一千人的防衛部隊。
偌大一座城市,這點人馬,除了搞搞治安,等同於不設防。沃原郡軍事總長庫巴手裡,總共只有五千人可以調遣。
戰爭的要訣,就在於在對手最虛弱的要害部位實施嚴厲打擊。這一點,戈勃特確實做得相當巧妙。
任誰也不會想到的是,他能從本方軍隊的最短處出妙招,走水路進攻猛虎自治領的腹地。
爲了保密,只有沃薩族內部的高級將領知曉計畫,即便是沃薩的鐵桿盟友格立西人也沒有被告知,從而保證了攻擊的突然性。而他所攻擊的,恰恰是丹西最薄弱的軟肋處。
完善的軍事計畫,還必須有值得信任的將領加以堅定執行,方能收到效果。
這一次,他派出的是沃薩頭號勇士季爾登和閃特叛將希萊茨基,所率領的部隊包括原閃特降軍近萬人與沃薩本族戰士四萬左右,總計約五萬。
只須成功登岸,一切將盡在掌握。當然,要完成這項任務,這支特遣部隊也吃夠了苦頭。
原閃特降兵還好點,從馬背跳到船上的沃薩人卻彷彿跑到了另一個世界。
剛開始在船上晃晃悠悠還覺得挺好玩,過了一陣就開始知道厲害了,晃晃悠悠變成了恍恍忽忽,很快再變成哇哇大吐。
更叫人撓頭的是,淚河兩邊都是蘆葦叢生、流沙遍佈、泥淵雜陳的可怕的亞寒帶沼澤區,從疊瓦渡口一直到亮月平原,連一個供歇腳修整的中轉站都沒有,必須一口氣走到底。
綠色的波濤撲打著船幫,加上兩岸陰森可怖的景色,令人對這段行程有些惴惴不安。
再加上天氣作祟,出發前還爲能夠搶掠花花世界而興奮不已的沃薩族戰士,此刻恨不得馬上跑回大荒原軍營,即使河那頭是金山銀山、美女橫陳,他們也不願意來受這種活罪。
“季爾登將軍,”希萊茨基笑著走過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來一塊姜?”
爲了防止暈船,希萊茨基在出發前倒是備下了不少生薑。
不過,即使沃薩人吃了不少薑片,暈船仍然無法避免,有的甚至整船人都癱了似的,橫七豎八地躺倒在甲板上、船艙裡。
幸好希萊茨基有所準備,舵手都由閃特降兵出任,要不然,估計此時至少三成的運兵船葬身魚腹。
季爾登連連擺手。雖則他內功深厚,尚不至於嘔吐,但不習慣水面的晃動,仍叫他相當難受,更不願吃東西。
“照這速度,再有兩天,就應該到了。”希萊茨基安慰道。
“唉,睡覺吧!”季爾登嘆口氣,轉身走向船艙。
這段度日如年的旅程,只有睡覺才能勉強打發一點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