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爲什麼會這樣?!締米爾怎麼可能拿得出這麼多錢?即使此人真的富可敵國,他又怎麼捨得?!足足兩百萬金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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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嘉斯翻閱着剛到手的會議記錄,一邊來回踱着步子,一邊有些氣急敗壞地吼叫着。

亞爾提攝政王安插在會場裡的內線,在會議結束後不久,就送來了有關會議進程及各代表發言的詳細記錄。

上面的記錄清楚地表明,正因爲卡丹城議長締米爾向聯盟無償捐贈兩百萬金幣的鉅額資金作爲戰爭經費,徹底扭轉了辯論的形勢,令中間騎牆派全數倒向主戰派一方,宣戰的決議以壓倒多數通過。

“締米爾靠賭場起家,生意做得很大,是卡丹城的首富。要說他全部資產,加起來倒有可能達到兩百萬金幣。”摩那狄解釋道:“不過,我們沒有看到他大規模出售資產的跡象,一下子能拿出這麼多現款,確實有些令人費解。而且此人素來吝嗇,又不喜政治,這種爲戰爭而捐獻的行爲,那簡直是匪夷所思了。”

“不用說,締米爾只是一個傀儡,他背後有一位不肯現身的金主,一位財大氣粗的金主。”羅嘉斯冷聲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難道各城代表沒有考慮過,如果戰敗會怎麼樣嗎?”

“兩盟實力相當,僅憑自己的力量,誰都不可能吞併誰。兩方也都是一些小型的商業城邦組成的鬆散聯盟,惟利是圖的商人們眼中只有財富,沒有吞併國土的yu望。故而兩盟的戰爭與他處不同,打到一定程度,雙方就會舉行談判,只要價錢合適,敗者交付賠款,勝者收錢退兵。”

“在商業社會裡,金幣是王,具有最強的說服力。締米爾願意承擔一大筆軍費,自然受到極大的歡迎。贏了,大家跟着沾光;輸了,大家均攤賠款,反正這是一場不需要自己出多少錢的戰爭。”摩那狄耐心地解釋道:“而且,僅從軍事實力看,商業都市聯盟一方略佔優勢。”

“這個締米爾需要進行最嚴密的監視。”羅嘉斯歎口氣道:“現在的形勢已非我方所能左右,需要立即向丹西領主詳細彙報情況。 ”

“好的。”

“兩盟已經宣戰,現在從聖傑西出發,有沒有前往海港同盟的安全途徑?”

“您想什麼時候到達呢?”

“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越快越好。”

“嗯,我會想辦法的。”

暴雨驟來驟歇。

黑夜降臨了,泥濘的大地上戰鬥還在繼續,只是規模和慘烈程度要比白天小了不少。

素以頑強而耐苦戰着稱的塞爾精銳部隊也潰敗了。

這不僅僅是體力上的不支,更是意志和戰鬥精神的崩潰。

當他們發現那些平素軟弱無力、可以任意淩辱的老百姓,那些最多躲在暗處射射冷箭的暴徒,那些被自己視作螻蟻的賤民,竟然比自己還要強大、還要可怕的時候,舊有的秩序完全顛覆,精神層面的優越感也被徹底摧垮。

如果說他們是螻蟻,那自己豈不是連螻蟻都不如?

摧毀一個人的精神支柱,比從肉體上消滅他,要更難,也更不人道。野狼是兇殘的,但如果被打斷了脊樑骨,會變得比癩皮狗還不如。

整個原野上,到處是惶惶逃生的塞爾人,他們已經不再是剛毅勇猛的戰士,而是一大羣絕望的喪家犬,被自由軍團的將士用簡陋裝備武裝起來的民衆們追着打。

他們丟盔卸甲、抱頭鼠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戰鬥、忘記了還擊,只想着如何逃命。

很多人高舉武器,跪在浸透血水的地上求饒。報仇心切的人,用武器、棍棒和石塊將他們活活打死。也有一些天性良善的老百姓不忍殺害俘虜,他們不屑地朝這些往日作威作福的傢伙身上吐口水,收繳了這些人的武器,接受他們的投降,把他們當作戰利品綁起來牽着走。

只有幾個地方的戰鬥還依舊沸騰翻滾,雙方渴血的yu望尚未得到饜足。

茲波林帶着衛兵連續幾次突圍失敗後,爲避免遭受羞辱而拔劍自刎。禿頂斜目的普內爾默默接過了帥旗,帶着剩下的人繼續頑抗。

這位本來與這場戰爭沾不上邊的厚土郡總督,在老朋友的攛掇下,想來撈取好處並賣給茲波林一個人情,誰知道卻陷入這樣的絕境!

老騎將伊薩帶着近千名鐵衛縱隊的精銳騎兵,結成一個圓陣在拚死反抗,用鮮血和生命絕望地維護着塞爾戰士的尊嚴。在他們的外圈,是潮水般涌來的自由軍團和民間義勇軍的將士……

戰鬥在原野裡、道路上、麥田中、村落旁,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裡進行着。方圓十幾公里的廣闊土地上,到處都有奔晃的黑影和在月色下閃動的清冷刀光。

“框”一聲,巴維爾一劍將普內爾手裡的帥旗連着腕子一起砍斷,冷冷問道:“小孩呢?!”

普內爾映着月光的臉上一片慘白,搖着禿頭,暈厥了過去。

巴維爾狠狠的把這個尊貴的俘虜摜到地上,開始在車廂裡、馬蹄下、周邊的土地上搜尋起來,可是,那個熟悉的瘦小身影卻杳無蹤跡。

他不僅答應過奈絲麗,也答應過美芙洛娃,要將密爾頓安全地帶回去,而且這幾個月來一直跟這個可愛的孩子待在一起,他們早已結成了父子般親熱的感情。

布契諾離開後,巴維爾曾派人試圖營救,卻因塞爾軍隊行軍謹嚴、防守縝密而無法成功。如今在這個可怕戰場上、在茫茫的黑夜之中,又到哪裡去尋找這個七歲大的孩子?!

看着周圍混亂無序的場景、望着憧憧的人影和刀光、聽着四面八方的叫喊聲,巴維爾也有些慌了神,冷汗涔涔而下,腦子好像完全被抽空了……

“密爾頓!密爾頓……”

戰局早已確定,巴維爾將指揮權交付烏丁手中,自己舉着火把,帶着幾十個親兵,深一腳淺一腳地越過屍山,撥開人羣,在戰場上穿梭叫喊……

火光照耀下,塞爾人驚惶的臉龐、勝利的軍民興奮的臉龐、死傷者扭曲的臉龐,一張張、一羣羣滑過眼際,卻沒有見到那個孩童天真的面容……

大家呼喊着、搜尋着、打聽着,從戰場這邊走到戰場的那頭,又從那頭跑到這頭,很多打掃戰場的人也被髮動參與這場搜索行動,可還是沒有人找見……

就在巴維爾幾乎快絕望了的時候,在戰場的北方,也就是原預備隊待命的陣地處,傳來尖細的童音。

聲音被夜風傳來,變得非常微弱,而且湮沒在各種砍殺、呵斥、歡呼、叫喊聲混雜的聲響海洋中。

不過,瞎子的聽覺要比一般人靈敏很多,巴維爾雖是獨眼龍,聽力卻也較普通人銳利很多,他的招風耳還是把這一絲微弱的迴應分辨出來。

救火般快步跑上緩坡,巴維爾的獨眼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美的一幕夜景。

一襲雪白的醫護員裝束的娥麗姬絲,抱着密爾頓立在坡上。

女人如同一尊玉雕,淒然地看着月光下的戰場……

小孩子熱情如火,手裡揮動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短劍,在那裡興奮地大叫大嚷……

黎明衝破黑暗,再一次把光輝降臨到中央郡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當倖存的自由軍團將士和義勇軍站在緩坡上眺望戰場,勝利者也不禁爲自己的功業心驚膽寒。

超過二十萬具的屍體,穿着各種服裝,以各種姿勢,交錯躺倒在青衣鎮前僅有十幾平方公里的戰場上。

難聞刺鼻的血腥與屍臭充塞天地,整個空間佈滿了死亡、痛苦、憎恨和絕望……

這裡有塞爾人、有蘇來爾人、有自由軍團的將士,也有自發參戰的中央郡民衆……

不久之前他們都是活着的、生氣蓬勃的小夥子,可現在不管是什麼民族、不管來自何方,也不管是將軍還是戰士,都歸於平等,一切差別都被抹去,所有的仇恨也不復存在。大家終於能夠和平共處,相互摟抱着、倚靠着、堆疊着,安詳而平靜地躺臥在大地母親的懷抱中酣睡,顯現出某種沈默的和諧……

十三萬五千聯軍,只有包括普內爾在內不到萬數的人被生俘,餘者悉數橫屍沙場,成爲異鄉孤魂。

而自由軍團和民間義勇軍方面,傷亡人數亦不下於十萬。不過,他們在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令他們足以彌補損失,笑到最後一刻。

從來沒有人統計過,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民間義勇軍,在最後關頭參與青衣鎮之役併力挽狂瀾。十萬?二十萬?五十萬?抑或是非常誇張的一百萬?這成爲歷史上一個永遠的謎題。

也沒有人能夠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偉大力量,驅使着這些平素溫和善良的老百姓,毅然決然地走上兇險的戰場,將茲波林幾乎近在咫尺的勝利橫刀奪走,讓戰力極強、不可一世的塞爾大軍全師覆沒,無一逃脫。

巴維爾的獨眼流着淚歡呼“奇蹟”,茲波林悲歎“天亡我”橫劍自刎,其他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場得出的答案大相逕庭。當代和後世的軍事家、政治家和史學家,也一直都在爭論不休。

不過有一點是大家所公認的,茲波林在中央郡東岸的殘暴政策難辭其咎。輕賤人者,人必輕賤之!上帝用活生生的事實,對聖經做出了詮釋。

這是一場令人心懸到嗓子眼的戰爭,也是一場僥倖取勝的戰爭,直到最後一刻才戲劇性地分出勝負。

一直在懸崖邊舞蹈的巴維爾,也許內心裡對於民間義勇軍的加入也存有一絲幻想,方能如此堅韌而頑強。但是,沒有人給他保證、沒有人給他承諾,在義勇軍到來之前,一切只不過是一種渺茫的期待…

這也是一場決定了南部主戰場命運的戰爭。屯重兵于堅城之下的東岸聯軍,遼闊的大後方在一次戰役中全數失去、後勤補給被徹底截斷、自認爲雄厚無匹的兵力最後卻被自由軍團和民間義勇軍組成的汪洋大海所吞噬……

這更是一場令中央郡民衆和自由軍團威名遠播的大戰。因爲,它宣告了另一種力量,不同於王侯將相的民間力量的崛起!

中央郡這片土地上所蘊藏着的巨大戰鬥力,足以令任何潛在的侵略者心驚膽寒。

那些脾氣火暴、不願臣服的當地居民,也許當敵國在邁出入侵的第一步時並不構成多大的威脅,但是在佔領此地後要付出的代價,將以天文數字計算……

南部的中央郡殺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北部的大荒原依然如一口沈寂的死水塘。

靜謐讓人疏於防範,不過事物不能總看表面,北線無戰事的和平日子終究會有到頭的一天,一直僵持對壘的兩方人馬,也不可能就此握手言和,各自拍屁股回頭走人。

從領袖到民族都仇恨滿懷的兩支大軍,總要分出個勝負。

九月八日夜,丹西、安多里爾和貝葉又坐在一起開會。

駐守在破蠻岡的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們三人每夜舉行密會已經成爲了一種慣例。有事的時候自然是閉門密議,沒事的時候就漫無邊際地飲酒聊天、交流心得,或者逗弄丹虎、丹豹玩。

今天顯然是有事。門掩得緊緊的,虎子、豹子也被吳平領出去逮螢火蟲玩。

“今天真是大豐收,令人震驚的情報一封接着一封。”貝葉翻開隨身帶來的公文夾。 “我也琢磨出個道道來了,這軍國事務最喜歡趕趟兒,要麼幾天都閒得發慌,要麼所有緊急情報都堆到一塊,一古腦地冒出來。”丹西伸個懶腰:“貝葉,照老習慣,先說壞消息吧!”

“由於卡丹城議長締米爾無償捐贈大筆軍費,兩盟已經正式宣戰。

羅嘉斯外交次長無力扭轉局面,已轉道海港同盟,繼續進行秘密外交活動。”

“兩盟半島上,似乎總有一股神秘勢力在跟我們作對。”安多里爾插言道:“領主早年就得罪了不少人,而這些傢伙更是抱成團來跟我們爲難。 如今倒好,又跑出一個締米爾來。”

“那兩羣奸商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我犯不着爲他們的錢袋和性命操心。”丹西冷笑一聲:“只要這幫兔崽子別鬧得太兇,壞我的戰後建設大業就成。”

“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安多里爾說道:“我最擔心的卻是,那夥來頭不明的傢伙,到底居心何在,會不會跟我國發生根本性的利害衝突?”

“是該想點辦法了,不然我們在兩盟半島總擺脫不了被動的局面。”

丹西沈吟着,朝貝葉一揚頭:“貝葉,還有什麼壞消息,一併說出來吧!”

“好的。狄龍連戰連捷,布里埃軍紛紛倒戈,現在他們正圍攻布里埃首都駝峰城,而連切維奇只能死守最後一座孤城。依照這個情形來看,連切維奇的暴政完結已指日可待。”

“狄龍是個能翻大跟頭的人,聖瓦爾尼的舞臺小,施展不開手腳,布里埃拿到手,他可就有了國土縱深和人力資源基地,騰挪調度的空間更是大增哪!”安多里爾提醒道。

“唉!”丹西歎口氣:“意料之中,該完蛋的總歸會完蛋。狄龍的問題,不是三拳兩腳就能解決得了的,再說咱們就是想管,怕也是鞭長莫及呀!”

“現在開始說好消息吧!”貝葉接着道:“昆達劍斬休蘭特、李維將軍協助麥戈文家族掃平所拉密全境,西部戰事完全結束,出征將士不日凱旋。”

“這個消息談不上好,只能說半好半壞。”安多里爾嘀咕着。

“嗯,貝葉。”丹西撥着手指頭:“致信李維將軍——人心叵測,不得不防,從麥特爾手裡把該得的酬勞全部拿到手,方能撤軍國內。”

“好的。”貝葉點點頭:“最後就來說一個真正的好消息。別亞將軍連施妙計奪回黑巖城,巴維爾軍團長於青衣鎮全殲茲波林十餘萬大軍,目前中央郡東岸淪陷區幾乎悉數光復。習博卡二世的東岸聯軍,後勤補給線被完全截斷、腹背受敵、箭盡糧絕、人心浮動,南部戰場勝利在望。這是席爾瓦和巴維爾兩人聯名發來的詳細戰報。”

有些奇怪的是,在座幾人似乎對這個好消息並沒有多大的喜色,貝葉說話的語調平靜、丹西和安多里爾也悶頭看戰報,沒人做什麼激動的表示。

“看來跛子和獨眼龍這兩哥們配合倒是蠻默契的哩!”連看幾遍戰報後,丹西笑着闔上信卷:“軍師大人,你怎麼看?”

“雖說仍不能說必勝,但東岸形勢已經對我方極爲有利,東岸聯軍如若完蛋,西岸聯軍已成孤旅,必然自退。大勝可期,確也說得過去。”安多里爾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南部軍民獨力取勝,對我們可形成了不小的壓力哪!”

誠如安多里爾所言,南線的勝利戰報,雖然令人振奮,其實也在炙灼着北方指揮總部的神經。

北線一直在與蠻族僵持而無所作爲,南線卻已經用更少更弱的兵力打敗了更多的敵人。

雖然這並不一定能說明什麼問題,把各種因素交叉調換一下,戰局可能就完全是另一種結果,但閒言碎語的飛流短長,只怕難以避免。

主力大軍的戰績反不如雜牌部隊和民間義勇軍,頗令北方戰場的指揮官們面上無光,也有損於自治領軍政中央機構的權威。

而且,中央郡軍民的鬥志豪情和出色戰績,不僅不能否認,還必須得到軍政首腦們的衷心尊重與大力頌揚。 當然,以上只是一些很次要的方面,以丹西爲首的猛虎自治領軍政首腦機構,胸懷不至於狹窄到如此小肚雞腸的程度,面子、榮名與國家的生死存亡相比,他們深知何者爲實、何者爲虛,何者重、何者輕。

不過有一點,卻絕不能小視。

南部主戰場上,中央郡的民衆顯示出了永不屈服的戰鬥精神和極其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可以毀滅敵人,當然也可以毀滅自己。

對於帝王將相而言,這是一把雙刃劍,在當前的危急關頭,當然是好事,可未來如何,就難說了。對此,任何一個國家的統治階層都有着天然的警覺。

爲了生存、爲了勝利,席爾瓦和巴維爾無所顧忌地掀開了潘朵拉盒子,給走廊聯軍帶來了滅絕性災難。 可現在要想把跑出來的東西又收回去,並且蓋盒鎖好,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我認爲,軍師大人言之有理。”果然,貝葉沈思一會後,接過話頭:“目前中央郡並非萬事大吉,尚有三大問題急需解決。 ”

“第一個問題當然是如何繼續打好下面的戰役。雖說形勢非常有利,但最終的戰局尚未塵埃落定,必須發揮優勢,徹底擊敗敵軍,爭取最大的戰果。”

“第二個問題就比較令人撓頭了。席爾瓦獨攬軍政大權,與我們的治國方針不符。歷史上的獨裁官一職,也只是在緊急狀態下設置,並有嚴格的時效限制。席爾瓦在本次衛國大戰中居功至偉,但到了和平時期,這個職位仍然必須裁撤。”

“第三個最爲棘手,就是在戰後回收武器,撤銷自由軍團和民間義勇軍的番號和收編其中的骨幹分子。和平時期,無法供養那麼龐大的軍隊,何況要恢復生產,發展經濟。大量的武器流落民間,如果放任不管,極易造成嚴重的治安問題,甚至成爲暴亂的源泉,動搖國家的根基。假如這個問題不解決,即使將來不出亂子,中央郡恐怕也難免會如其他國家所嘲笑的那樣,成爲刁民的聚居地、盜匪的安樂窩。 ”

“軍師大人,你的意見呢?”貝葉把難題一一擺出來,丹西並不發表意見,轉向另一位智囊。

“我同意貝葉的看法。”安多里爾緩聲道:“純粹的軍事問題,目前比較容易解決。 難的是後面兩個,處理手段必須仔細斟酌,慎之又慎。要想完滿解決這些問題,關鍵是把握好理和利,拿捏好分寸,既佔足道理,又提供足夠的贖買利益。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哪!”

老頭兒歎着氣,貝葉和丹西低頭思索,屋內一時默然無言。

“兩位當然是爲江山社稷考慮,做法也秉承傳統的政治智慧,手段老到而圓滑。”半晌,丹西擡起頭道:“不過,我倒是有另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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