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的慨嘆之後,帥帳是一片冰點般的沉寂,無論文官還是武將,內心裡都在翻江倒海,承受這從天堂到地獄的巨大沖擊。
在丹西宣佈最後這條驚人的消息之前,所有人都是亢奮難抑,豪情滿懷,猛虎自治領的前景宛若陽光般明媚,腳下的金光大道彷彿直通光輝與榮耀的雲端。
教皇費文的賜名與冊封,使得出身卑賤的丹西對已奪取領土的統治權得以名至實歸,爲這個建立在鐵蹄和屠刀基礎上的政權披上了正統的外衣。
這道以部分國家主權換來的冊封詔書,增強了丹西在閃特的基督教徒心目中的威信與親和力,也有力地反擊了周邊嫉妒的諸侯們散佈的,如“外來暴發戶”、“陰險的掠奪者”、“奴隸角鬥士的樂土”、“野蠻人建立的野蠻國度”等各種陰損言論。
北伐軍東西集團的迅猛突進,撕開了紐伯裡和維塞斯龜縮防守的“完美防禦體系”,主城曼尼亞和科魯那直接袒露在猛虎軍團的利刃前。
威斯特堡和裡然城的大批守軍,同主城的聯繫已被徹底切斷了,爲猛虎軍團的各路大軍團團包圍,兩城已是指日可下,成爲北伐軍西征集團的囊中之物。
只要趁着目前高漲的士氣,迅速消滅紐伯裡和維塞斯,解放閃北,猛虎軍團就不僅能獲得大片鞏固的後方,而且主力部隊也能從北部戰場脫身,回防中央郡,抵抗聯軍入侵的勝算也大大增加。
不過,反虎同盟恰在此時的成立與聯合入侵,不由得讓人感嘆他們選擇時機的巧妙。他們在猛虎軍團已深陷北伐戰場,與敵人打得正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發難,使猛虎軍團的高歌猛進之勢,頓成腹背受敵之局,從而徹底扭轉了戰爭的形勢。
因北部戰場的猛虎軍團主力只有取勝之趨勢,並沒有取得壓倒性的戰果,東征集團和西征集團的各路軍隊已經與閃北兩位領主的軍隊糾纏膠結在一起,此時他們已經難以脫身,只有置後方於不顧,硬着頭皮打下去,根本沒有機會全身而退。
若要硬行撤離,猛虎軍團反而很可能遭受紐伯裡和維塞斯軍隊的追擊,呈全線潰敗之局。若是發生這種情況,北方撤回來的潰軍,不僅無法回防南部,反而會承受北部敵軍乘勝反撲的巨大壓力。
因聯軍的插手介入,紐伯裡和維塞斯手下的軍隊肯定是士氣大振,死守主城,拖住敵人主力,從而大大增加了猛虎軍團攻城的難度。
聯軍的入侵,還使得威斯特堡和裡然城的戰局陡然突變。已被包圍的兩座孤城,原來看起來似乎已成“死子”,此時卻猛然生機乍現,成了打入猛虎軍團腹地的兩顆釘子,成爲埋伏在敵人心臟部位的奇兵。
此時的丹西面臨着兩難選擇,要麼從已經吃緊的前線抽調寶貴的兵力,不惜代價迅速地拔除這兩顆釘子,要麼置之不理,但必須承受被此二城爲數不少的守軍瘋狂騷擾腹地,甚至是切斷運輸補給線的巨大風險。
在危難之際,人們才深切地體會到虛名與實力之間的關係。名聲與威望確實是不可忽視的寶貴財富,但它們也只能是實力的附着物,無形的名聲與威望,其利用則必須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
建立在強大實力上的名望,可以成倍增強其效用,但沒有實力的虛名,卻只會徒增人們的笑料。爲了履行諾言,東教會前些日子也曾派出使者出面斡旋調和,但他們僅僅說服了近旁的米海尼亞和洛茲兩國以及少數幾位城主。
中央走廊裡的十個主要國家:東部的海亞爾、蘇來爾、庫姆奇,中部的詹魯、塞爾,西部的聖瓦爾尼、所拉密、捷斯蘭、尤達,甚至丹西嶽父爲王的布里埃(當然,看起來連切維奇陛下也正愁找不到機會與藉口,以便廢黜美芙洛娃的繼承人資格,從而得以不再爲當年價值連城的糧食付出任何代價),都根本不把教皇費文派出使者的調和當一回事,見風使舵的城主們,也都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而東教會自家也有難唸的經,對此只能裝聾作啞,連外交聲援也不再發一個,就更別指望他們會出兵來救助了。
在座的文臣武將從各個方面掂量實力,對比強弱,權衡得失,估算形勢,都只覺得局勢險惡,無法得出樂觀的估計。
衆人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當成功似乎近在咫尺的時候,突然插入一股看起來無法抵擋的強大外力,將己方硬生生地拉離開來,即將到手的勝利在瞬間變得那麼遙不可及。
看着周圍神色沮喪,默不作聲的屬下,丹西的臉上卻泛起久違了的笑容:“大家也不必過於失望嘛!聯軍的入侵,我們也是早有預料,在物資和心理上都做了不少準備,唯一的失算之處只在於對方提前發動進攻的時間,打亂了我們預先的佈置而已。今天召集諸位過來,除了通報形勢外,也是想聽聽大家的想法,羣策羣力,共渡難關。我想既然是福禍相倚,那麼我們就存在着否極泰來的可能性。大家振作一點,從各個方面考慮考慮,我們應該如何應對當前的嚴峻形勢呢?”
“領主大人,”面對丹西的循循引導,剛剛榮膺外交次長職務的羅嘉斯,當然知道應該挺身而起,出面來鼓舞士氣。
“走廊地區的這些窮兵黷武,貪婪無恥的國家,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兵強馬壯、聲勢浩大,用心細察,他們實際上存在着許多無法克服的弱點,可以說他們只是紙老虎,遇上了我們真正的猛虎大軍,他們必將碰得頭破血流!觀今之形勢,敵軍有三敗,我軍有三勝。”
“其一,敵舉不義之師而我行正義之戰。走廊諸國垂涎我方土地財產,在尚未自旱災損失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就勞師遠襲,起兵入侵我國,必然導致國內經濟凋敝,民生疾苦;而我方則糧草充足,府庫殷實,政府讓利與民,百姓安居樂業。歷史已經證明,多行不義必自斃,聯軍的不義之師,必然喪身於我軍正義之劍下!”
“其二,聯軍各懷異心而我軍精誠團結。各國雖然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結成了同盟,但內部矛盾重重,誰都希望自己的損失最小而獲利最多,他們的人數雖多,但號令不一,指揮調度困難,加上人人都希冀保存自身實力,折損他國兵力,難免會各自爲戰;而我軍指揮統一,號令嚴明,組織高效,三軍用命,將士一心!”
“其三,聯軍失道寡助而我軍得道多助。各國拒絕東教會的調解,一意孤行,必然引發教皇及屬下各國的不滿。而我方除了獲得東教會的支持外,還與聖火國、聖瓦爾尼的狄龍結成秘密聯盟,此外兩盟半島的幾大傭兵團,甚至東部的呼蘭、摩裡等國都可以加以利用。以我方之三勝對敵人之三敗,最後的勝利必然屬於我們!屬下雖然駑鈍,卻也知道士爲知己者死的道理,懇請領主批准,讓我只身出使,遊說各國,施展自己的才華以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雖然羅嘉斯所言丹西並不完全贊同,但他也不由得暗歎自己的這名部下詞鋒銳利,口才極佳,剛纔的發言具有很強的鼓動性和煽動力,在座許多將領都被他重新激起了保家衛國的鬥志與信心,帥帳裡響起一片掌聲。
丹西也讚許地拍着手:“說得好,羅嘉斯先生!在無論怎樣兇險的局勢下仍然保持冷靜的頭腦,永遠保持勇敢和自信,這正是我們當前迫切需要的高貴品格!既然羅嘉斯先生主動請命,猛虎自治領就任命他爲全權特使,出訪兩盟半島諸城和摩裡國,傳達我方的善意。”
沉默片刻後,丹西又轉向身邊的李維:“李維將軍,對於我軍如何構建防禦體系,您有什麼看法?”
防禦大師此時幾乎整個身子都俯在案几的地圖上,青筋暴起的手指不斷在圖上比比畫畫。
聽聞丹西詢問,他擡起頭,用手指點着地圖:“敵國的兵力與進擊路線如下:塞爾國已經集結的入侵軍隊約三十至四十萬,進攻方向是黑巖城或者巨木堡東部,也有可能經水師運送自南而上逆襲巨木堡;詹魯國集結的入侵軍隊約二十五至三十萬,進攻方向爲紅土城或者經枯葉城、麥芽城直趨巨木堡西岸,在詹魯的進攻路線選擇中,我們那兩個不可靠的盟友布雷爾與勞倫斯何時反投敵營將至爲關鍵。”
“東方三國中的海亞爾可出動十至十五萬軍隊,進攻方向爲向北進攻熊族領地或向西入侵胡瑪草原;庫姆奇和蘇來爾可出動兵力合計爲十至二十萬,他們可以選擇北上與海亞爾軍會合,或者西進與塞爾軍會合。”
“西部的形勢比較複雜,如果聖火國能如約拖住毗鄰的捷斯蘭和尤達兩國,那麼剩下的國家中,所拉密公國可動員軍隊爲十萬左右,進攻方向爲閃南郡,或者東進穿過枯葉城、麥芽城入侵中央郡東部;聖瓦爾尼和布里埃可能聯軍一處,可動員大約十至二十萬人,進攻方向不是我們現在所處的斜河陣地,就是繞道閃北與紐伯裡聯合作戰。粗略估計,聯軍約有百萬之衆,如此龐大的兵力,在中央走廊的歷史上也罕見的。”
“由於敵軍人數衆多,必然會採取多路侵襲,分進合擊的策略,以使我們的領地四處受敵,叫我們的軍隊首尾不能兩顧。從現在局勢看,這場衛國大戰主要可以分爲五個較大的戰場,即南部的中央郡戰場、東部的胡瑪與熊族屬地戰場、西南的閃南郡戰場、北部的閃北戰場、與聖瓦爾尼交界處的奔流河沿岸戰場。”
“各處戰場中,最關鍵的有兩處,一處是中央郡戰場,一處是閃北戰場。中央郡是我軍的防禦樞紐,走廊兩大強國塞爾和詹魯的主力都將在此彙集,一旦失守,我們不僅會失去鉅額的財富、最忠誠的人民和精心構築數年的堅固堡壘,我軍的後方也會徹底暴露在敵人面前。”
“閃北戰場是所有戰場中唯一一個我方處於攻勢地位的戰場,倘若不能快速解決閃北兩位諸侯的問題,爲我軍開闢鞏固的後方和騰挪調度的場所,則我們會深陷泥潭,無法抽身回援,從戰略全局上看,也就喪失了勝利的希望。依我之見,最樂觀的估計是,在中央郡將敵人拖入持久戰的境地,而在閃北戰場則以閃擊戰的方式迅速拿下,這樣我們就有可能掌握主動,抽調軍隊進行反擊,將分兵侵襲的敵軍各個擊破。”
“嗯,閃擊戰加持久戰,不錯的想法,雖然要做到頗有些難度,”李維對各處戰場都做了介紹,丹西也不覺沉吟着:“大家還有什麼別的建議嗎?”
“丹西,”古爾丹憂心忡忡地問道:“既然中央郡是敵人的重點進攻地區,形勢又這麼險惡,我們是不是該把國庫轉移一下,搬到北邊安全的地區來呢?”
“不,”丹西搖着頭:“既然選定中央郡爲吸引敵軍主力的戰場,那麼就必須留下有足夠誘惑力的彩頭。”
“天哪!你怎麼每次都……”財政總長忍不住嚷起來。
“喂,古爾丹先生,”丹西趕緊截斷財長大人的感嘆:“金錢雖然重要,可也要有命活下來才能享受啊!放心吧,席爾瓦總督肯定不會輕易把這筆厚禮送給敵人的。”
古爾丹還在嘟嘟囔囔,丹西已望向他人:“還有別的看法嗎?”
“領主大人,我認爲,”新任外交總長安德魯說道:“戰爭的全局分析,不外從內部團結與外部敵人兩方面着手。”
“從我們猛虎自治領內部看,軍隊經過重整與訓練,忠誠度、紀律性和戰鬥力都有相當的提高;中央郡的莊園主與民衆跟我們利益攸關,對我們是一如既往的支持;閃南郡的普通民衆獲得了領主慷慨的恩賜,爲了他們已經到手的土地、財產和各種權利,也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我們;閃南的部分莊園主和本地官僚對我們是有怨言的,不過我們已經剝奪了他們的武裝,即使受到各方勢力的挑撥而搗亂,他們也難以掀起什麼大的風浪。”
“現在最可慮的是我們的屬地胡瑪族和熊族。倘若他們能與我們同心協力,則貧瘠的熊族山區和廣闊的胡瑪草原將成爲猛虎自治領抵禦東方侵襲的天然屏障,聯軍要麼不得不進軍這些開化程度不高的荒蠻之地,要麼在中央郡與嚴陣以待的我軍硬碰硬,無法迂迴側擊我方柔弱的腹地。但如果胡瑪與熊族背叛的話,他們連同聯軍正規部隊,將對我國邊境的東側形成巨大的威脅。”
“擺在我們面前的,除了這些個已經跳出來與我們正面爲敵的小丑聯盟成員國之外,可能還有其他潛伏的隱藏得很深的敵人,這一點,我們也絕不可大意。依我看,如今中央走廊的火山已經噴發,戰局一片混亂,一些正希望趁亂渾水摸魚之人卻沒有什麼動靜,令人心生懷疑啊!”
“北部的漢偌大草原上,沃薩族與胡狼族已經停戰數月。當年揮師入侵閃特的沃薩首領戈勃特對於中央走廊的財富一直垂涎不已,如今走廊的形勢這樣動盪,我方又承受如此大的外來壓力,殘暴狡猾的戈勃特不會不動心。現在扼住漢諾草原與走廊地區咽喉的陰風堡已成一座廢墟,遊牧民族可以通過死亡峽谷長驅直入我方腹地,我們對此不可不防。”
“還有就是東部的軍事強國呼蘭帝國,該國在歷史上就一直覬覦中央走廊肥沃富饒的土地和重要的軍事戰略地位,此外他們還擁有雄偉的摩雲關,可以隨時進軍走廊地區。雖然目前帝國皇帝瑟連、宰相圖克拉祖專心於內政建設,鎮守摩雲關的柯庫裡能也一改過去鎮西大將的侵略政策,與走廊諸國修好,保持了呼蘭與走廊地區難得的近二十年的和平局面。不過屬下認爲,越是如此,則其行爲動機越值得懷疑呀!”
丹西凝望着安德魯,暗暗點頭,看來這次的外交總長算是選對了人。羅嘉斯的辭令口才令人讚賞,能力也相當出衆,但顯然安德魯更具有從戰略高度分析全局的才能,在總體形勢的把握方面勝上一籌。
當然現在很多事情尚未到該點破的時候,丹西也只是淡淡地迴應安德魯的發言:“安德魯先生說的很有道理,當我們分析形勢的時候,一定要從全局着眼,既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們,共同迎接我們自起兵以來遇到的最大挑戰,又要多長一個心眼,防備一切懷有不軌企圖的潛在敵人或者我們暫時的‘朋友’。”
“胡瑪與熊族屬地確實是我方東部一個具有戰略意義的重要緩衝地帶,現在我們手中的優勢是,對方有大量的戰士和將官在我軍麾下效勞,這些人的性命是我們手中制約他們反叛的重要籌碼。另外,兩地與我們領地各處的經濟聯繫日益密切,兩族的領導者也是識大體的明白人,應該給予他們充分的信任。”
“當然,有備無患才能將禍害消弭於襁褓,小丑聯盟肯定不會不往這方面使壞水,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安德魯先生,就有勞您親自前往兩地一趟。吳平,你則帶一些好手隨行,保護安德魯先生的安全。”
“從周邊勢力看,東教會對我們是一種道義上的支持,看似作用不大,但也需要巧加利用;兩盟領導者的商人本性決定了他們不大可能介入中央走廊的紛爭。值得注意的確實如安德魯所言,是呼蘭帝國和漢偌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呼蘭帝國也許是以前吃過了虧,似乎正在採取一種不同於以往,但也許是更加陰險的戰略。不過從眼前局勢來看,暫時還不必擔心柯庫裡能大軍的介入。現在聯軍的實力已經足以將我們擊垮,他們不會願意引狼入室,讓呼蘭人平白無故地跑過來分一杯羹的。呼蘭帝國也與我們並不接壤,假如呼蘭入侵走廊,就只有入侵他國,那我更是求之不得了,這不僅能迅速緩解我軍壓力,而且會將矛盾的焦點立刻轉移。我想,機心深厚的柯庫裡能,絕對不會做這等傻事的。”
“至於戈勃特,卻值得高度重視。漢偌大草原與閃特接壤,資源匱乏的遊牧民族一直具有向南劫掠的衝動。假如戈勃特率軍入侵,將使我軍的北部閃擊戰策略徹底落空,把我們拖在閃北不能動彈。走廊各國對此也肯定持歡迎的態度,並將極力促成此事。在我的內心裡,也預感到,這一次戈勃特的到來,將不會是劫掠一番那麼簡單了,金幣與財貨,不一定能填滿他那無底洞般的貪慾呢!”
提到戈勃特,丹西嘴角泛起了冷笑,而李維的雙眼則閃動着異樣的光芒。
丹西將目光從李維身上移開,轉向諾豪,像他這樣的年輕將領,是丹西力圖重點培養的對象:“諾豪縱隊長,你對此有些什麼看法呢?”
總體局勢分析,已經讓諾豪等一干年輕將領聽得有些頭暈。對於他們來說,臨陣制敵,決勝疆場,遠比坐在屋子裡分析犬牙交錯的形勢要輕鬆得多。
諾豪起身道:“領主閣下,您和各位大人的見解,我都非常贊同。雖然敵衆我寡,但我們毫不畏懼,無論他們來多少人,只需一聲令下,我們都將義無反顧地衝鋒在前,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我現在在想,是不是該馬上將威斯特堡和裡然城攻下來,拔除這兩顆嵌入我軍腹內的釘子?”
丹西眉頭輕皺,看來這些年輕將領尚須磨練呢,勇氣固然重要,但沒有全局觀念,僅顧着眼前這片戰場,這在在說明他們只能做個衝鋒陷陣的領兵頭目,而不能擔任獨當一面的大將。
不過現在也到了該下定作戰決心,重新進行部署的時候了,丹西示意諾豪坐下,望着地圖緩緩開口:“由於局勢變化,我軍作戰計劃需要重新調整,奎爾先生,請您做一下記錄,隨後馬上頒發給各處指揮官。”
副參謀長奎爾拿出鵝毛筆和羊皮紙,開始奮筆疾書,記錄丹西的指示。
“着令席爾瓦總督、萬斯將軍爲中央郡防區總指揮,共同統轄巨虎軍團、紅虎軍團、黑虎軍團和蛟龍軍團,全權負責中央郡戰場的防禦事宜。中央郡各部隊的作戰目標爲遲滯敵軍的進攻速度,保持中央郡與閃南郡的聯繫暢通,並至少拖住敵軍主力六個月時間。紅土、黑巖兩城,在必要時可以放棄,但巨木堡絕不能捨棄,一定要堅守六個月以上。六個月後,或戰或降,悉由兩位指揮官根據形勢自行決定。”
“着令李維將軍、帕巴特總督、旺熱將軍爲閃南防區總指揮官,統轄目前威斯特堡軍隊八萬,閃南正規軍及地方守備部隊十萬,共十八萬人馬。該戰區的作戰目標是,拿下威斯特堡後,沿奔流河東岸、閃南郡南部邊境佈防,抵禦東部諸國的侵略,並注意保護南北交通運輸線的安全。”
“着令威達將軍,帶領五萬軍隊馬上從固原堡出發,沿陰風大道直驅死亡峽谷,在陰風堡原址及峽谷口布防。一旦漢偌大草原遊牧蠻族入侵,必須迅速派人回報,並依託峽谷地形進行防禦,遲滯蠻族的進攻。在援軍到達前,務必將戈勃特擋在峽谷口之外。”
“着令安多里爾參謀長的東征集團,儘快解決維塞斯領地的敵軍。隨後由昆達率五萬人馬回援閃南防區,受李維將軍節制。安多里爾和凱魯則率餘部沿淚河繼續北上,穿過陰風沼澤,直抵死亡峽谷與威達將軍會合。會合後的軍隊由安多里爾全權統領。”
“着令羅米將軍率三萬騎兵作爲先鋒,沿王都大道直抵曼尼亞城下。抵達後不許攻城,但可以根據情況與敵野戰。該戰區的作戰目標是,保持固原堡到曼尼亞的王都大道交通線之暢通,爲後續大軍圍攻曼尼亞城做好前期準備工作。”
“着令庫巴縱隊長率領西征集團餘部,以優勢兵力迅速包圍裡然城。奎爾,你和我會後馬上就出發,一起去會會這個尤里奇將軍。”
“各位將軍、各位官員,敵軍數量非常龐大,敵軍的指揮官陰險狡猾,懷着對我方土地和財產的巨大野心,他們的第一波進攻肯定是十分的瘋狂!對於敵人,我們既要抱有必勝的信心,對他們的兇殘又必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在戰術上切不可輕視。戰神已經發怒,暴風雨已經來臨,我希望大家同舟共濟,一同迎接我們猛虎軍團自成立以來的最大挑戰!雖然敵衆我寡,但我們絕不退縮,我們將在平原上,在河灘旁,在樹林中,在農田裡,在城池下,與敵軍進行殊死搏鬥,每一寸土地,他們都必須付出鮮血作爲代價。諸位,大丈夫一生,青史留名,死不足懼!我們將與敵人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謹候上蒼來選擇真正的勝利者!”
丹西站起身來,右手平伸。
所有人都站起來,十數隻手緊緊地搭在了一起!熱血在胸中沸騰,勝利的渴望在心裡燃燒,彼此都能感覺到他人脈搏的劇烈跳動!
丹西和衆人一一擁抱,所有人的眼中都含着熱淚,這一別之後,不知道有幾人將來還能夠再度相見。
丹西帶着奎爾、古爾丹等人,在兩百衛兵的護衛下,連夜啓程趕往裡然城下。羅嘉斯、安德魯和吳平也各自帶領衛兵,分頭上路。
威斯特堡城下的李維目送着各路車隊漸漸遠去。直到馬隊在視野裡完全消失,他才輕嘆一聲,轉身命令道:“諾豪,送封信給城裡,告訴維涅夫,說我想跟他單獨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