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公孫策的扇子停在了離柳絮的額頭不到半寸的距離,那凌厲的扇風將她額頭都割出一道血痕,幾縷頭髮飄落,她眸子中滿滿的驚恐和不解,而見到她這般反應,公孫策那鎮定自若的臉頓時凝重了下來。
在他看來,事情應該不是這樣,他的襲擊,雖然沒有任何預兆,但卻並沒有超出人的反應能力,如果這個柳絮會一丁點道術,都會本能防衛的,但是她卻沒有,就算她來不及用道術,能布出三元歸一陣的人,基礎素質應該不會這麼弱。
撲通!
柳絮撲通跪倒在地,重重磕着頭惶恐道:“草民不知何處冒犯了青天大老爺,還請青天大老爺看在我命苦的份上,放過我的女兒以及我們一家老小,求求青天大老爺……。”柳絮這話,讓公孫策一下子就尷尬了。
怎麼可能?那門口的道家法陣是怎麼回事?公孫策這時把目光投向了冷楓。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冷楓的‘孃親’鄭佩佩肩上掛着一個長形木盒,被展昭拉着,來到了這裡,停下後,直喘着粗氣。
“哎,人老了,腿腳就是不好使嘍,冷兒,你差不多也要學會自己驗屍了……。”鄭佩佩的話讓冷楓心裡一愣,他會造屍,但是驗屍真的不擅長,也不想擅長……。
“我……怎麼敢搶了孃的飯碗,柳絮,不知道你丈夫的屍體可否火化?”冷楓問道。
如果屍體火化了的話,恐怕也會損失不少有利的線索,但冷楓本也不抱希望,因爲如果這件事有陰謀,一般人都會選擇將屍體火化,藉此來消除罪證。
但令冷楓意外的是,他聽到了這樣的答覆。
“草民思念亡夫,想多陪他幾日,所以並未火化,若是大人對亡夫的死心存疑慮,要驗屍便……。”柳絮這樣說道。
“咳咳!!不行!!吾兒,你屍骨未寒,他們就要擾你安寧,我苦命的孩兒啊,你若在天有靈,就把他們帶走吧!!咳咳!”那一直默不作聲的拄杖老嫗竟突然如同失心瘋一樣吶喊道。
這時,那小女兒也不願意了:“我不許你們動我爹爹的屍骨,我爹爹剛剛經歷了病痛就要挨你們的刀子,你們這些藉着查案意圖褻瀆死者的劊子手,我們家不歡迎你,你們走!”
“對!你們走!你們走!”那些丫鬟婦人們紛紛聲討道,場面一時失控。
“夠了!!!驗屍官的神聖不是你們這些沒有見識的婦人可以褻瀆的,你們以爲我們願意冒着血腥和臭氣去切割一副臭皮囊嗎?我們只是要還原死亡的真相,不讓死者抱憾而去,比起屍體的完整,無法被洗涮的冤死豈不是對死者更深的傷害!!!”
鄭佩佩擲地有聲的話語讓這滿場的哭鬧鴉雀無聲,也讓冷楓肅然起敬,果然不論現實中,還是夢境裡,母親都是一個偉大的象徵!
鄭佩佩說完後,昂首闊步走向靈堂,那鴉雀無聲的人羣自動分出一條道,她們都被這個女人強大的氣場所震懾,冷楓這時又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但依然不動聲色。
公孫策一言不發跟着鄭佩佩走進了靈堂,他現在關心的,只有縈繞在心中的謎團……。
靈堂的棺柩掀開後,一股惡臭縈繞在靈堂之中,那些婦人紛紛掩鼻,只有冷楓和公孫策肅立一旁,都沒有用各自的本事去化解,因爲一切表象都能反應出問題的本質,這惡臭中也可能蘊含着不
爲人知的隱秘。
他們所從事的這個職業,所面對的往往是社會最陰暗,人性最扭曲,最血腥與最骯髒的一面,如果沒有這個覺悟,趁早退出。
冷楓凝神看着那離惡臭根源最近,蒼老的臉上不斷滴着汗,卻又顧不上擦拭,滿鬢白髮下那雙尋找真相的眼,一刀一刀之中那剛中帶柔的火候,綿裡藏針的細膩,不禁內心肅然起敬,也對眼前這個女人產生了真正的親情。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了卻死者身後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娘,雖然現實中我不知道你和爹爹身在何方,但看着眼前的她我卻想到了遠方的你,你們還好嗎?還有,我很想對着眼前這個人,叫一聲娘……。”不知不覺間,冷楓的眼角竟然溼潤了,他小聲呢喃着。
當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鄭佩佩站在自己眼前,一雙生滿繭子的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說道:“怎麼,在下什麼神呢?已經查明真相了?”
冷楓見狀尷尬的一笑,不好意思地撓頭道:“沒……還沒呢,娘。”最後這聲娘叫得頗爲認真。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莫非是記掛起孃的辛苦了?
“行了,查完這個案子,就和楚楚完婚吧,人家等了你那麼長時間,你連句屁也不放,要是娘啊,早就走了!”
鄭佩佩說完,將一塊布包着的東西塞到了冷楓的懷裡,想到鄭佩佩口中的凌楚楚,按照系統在腦中的說法,這個凌楚楚是他在這個任務裡面的CP之一……。
這個系統真人性化,不僅送娘,還送媳婦……。雖然送基佬和變豬這點他頗爲牢騷,但現在心裡卻不再那麼多抱怨了,他已經明白,這系統雖然是個逗逼,但卻也是個深諳人性的哲“人”,那就接受它的逗逼,從它給的無盡任務中去獲得成長與完善自我吧!
“娘,你給我的,這是什麼?”冷楓好奇地問道。
“這個啊,是從張大戶大腸裡掏出來的……。”這鄭佩佩輕描淡寫地說道,同時用一塊白布擦了擦手中的血。
“Oh!shit!”冷楓瞬間感覺整個世界就昏暗了下來,嘴中竟然蹦出了不知道哪個國家的鳥語,同時手裡的白布竟然扔了出去!!
令人驚悚的是,那白布落地後,竟然在蠕動着,片刻後,一條巨大的滑蟲竟然在地上蠕動了起來。
“啊!!娘!你快看!屎,屎活了!還會動!會動的屎!!”冷楓炸毛了,竟然指着地上那會動的屎驚呼道。
“熊孩子,誰告訴你這是屎了,你辦案的腦子呢!!這是蠱蟲,寄生性的,它可以長期寄宿在人的身體裡,吸收人的精華,但有個特點,如果宿主死亡時間超過一天,離體後就會死亡,剛纔我把它剜出來時它已經死了,現在被你一摔,迴光返照了吧!”鄭佩佩不以爲然地說道。
“娘,小心!!!”冷楓一聲驚呼,只見這蠱蟲竟然朝着鄭佩佩猛地撲了過去,不知道爲什麼,冷楓竟然悍不畏死地擋在了鄭佩佩的身前,那蠱蟲竟然就這麼從冷楓的口中鑽了進去,鑽到了冷楓肚子裡……。
“楓兒!!快吐出來!!這蠱蟲入體,只有蠱的主人才能吸收他們的能量,化爲己用,否則就會變成新的宿主,這蠱蟲已經成了氣候,再強大的人也會瞬間斃命啊……!!”鄭佩佩慌了,他扔下手中的一切,死命拍打着冷楓的後背
……。
冷楓的面部充血,憋得就跟猴屁股一樣,渾身顫抖如同電震,公孫策見狀上前,運起全身氣力,扇子化爲殘影點在冷楓全身數十處大穴上,最終公孫策汗流浹背,無力地嘆了一口氣,那意思很明顯,沒得救了。
“伯母,準備後事吧……。”公孫策的話讓鄭佩佩如遭雷擊,身子後退了好幾步,就要倒下,這時將死的冷楓,竟然發現了第三次讓他不對勁的地方。
只不過,已經晚了。
轟隆!他的身軀無力地倒下,冷楓,竟然就這麼死了!
“楓兒!!”冷楓的孃親鄭佩佩上前搖着冷楓的屍體,淚水如同斷線,打溼了冷楓的面部,這時外面的展昭衝了進來,見到這一幕,也是一聲大吼!!
“楓!!”
叮鈴鈴!
公孫策這時猛地回頭,看到人羣中一個有些慌亂的身影,就要趁着混亂離開,他一個閃現,出現在了那人身邊,那竟然是柳絮的女兒,張葉。
“張葉姑娘,你去哪裡?”公孫策冷聲問道。
“我……我要去茅房……,我來了月事……。”張葉似乎是急着想開溜,竟然這種事情都說出來了。
“你腰間的鈴鐺,能借我看一下嗎?”公孫策雖然是在徵詢,但是手已經探出,猛地將那鈴鐺掣了下來,這不搖不要緊,一搖,張葉的袖子中竟然飛出一隻金蠶蠱,襲向公孫策。
公孫策冷哼一聲,扇面橫切,竟然將那金蠶蠱一斬爲二,那張葉表情驟然狠辣,竟然將衣袖伸向了公孫策的脖頸,公孫策一手抓住張葉的手腕,扇子一切,那一條袖管裂開,只見她那細細的手臂上,一條猙獰的傷疤,裡面蠕動着一條長長的蠱蟲。
“以血養蠱,小小年紀,謀殺親父,看你這蠱的規模,三年前已經可以殺人了吧,馮小憐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公孫策目光凌厲道。
“是又如何,她在我身體裡種蠱,結果自己道行不行被我反噬,她害我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讓她浸豬籠,怎麼了……!”張葉如是說。
“葉兒,你說的可是真的?小憐真的對你做過這種事!?”柳絮難以置信道。
“是,不信你問阿奶!”張葉堅定不移地說道。
“哎,柳絮,我知道你和那惡婦關係很好,所以一直沒忍心告訴你,如果她只是不守婦道也就罷了,我頂多當我們張家沒有這個人,但是她卻想傷害葉兒,我怕你知道了會受刺激,就忍着沒告訴你,現在這件事是時候真相大白了,只是葉兒,爲什麼你要殺你的爹爹?”拄杖老嫗惆悵道。
“殺他又如何,要不是爹爹那個混蛋寵幸那個惡毒的女人,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總而言之,我失敗了,娘,阿奶,永別了!”只見張葉說完,那猙獰的傷口中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她的身軀在烈火的焚燒下成了一地灰燼。
“竟然獻祭了蠱蟲……。”公孫策失落地看着一地灰燼,雖然案子破了,但是他的對手兼朋友的冷楓卻死了,還有親眼看着兇犯在眼前自焚,卻無力阻止,他真的有一種挫敗感。
“各位大人,我的女兒已經償命,可以不打擾我們了嗎?”柳絮像是失了魂一樣說道。
公孫策失落地點頭,就要離去。
“慢着,案子還沒有結束!”一道聲音突兀響起!
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