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約十分鐘,她再次停了下來,後面晁文昊也停了下來,她站在原地不動,他也站在原地不動。
回頭,她靜靜的看着晁文昊,很平靜,沒有淡淡的疏離感,也沒有在熟人面前的呆萌,就那樣無思想,無動作,無表情。
晁文昊同樣是靜靜的看着她,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打破那份寧靜。
幾分鐘後,伊佳雪轉身繼續向前走,路邊一個個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而兩米處便是晁文昊高大的身影。
大約有半小時的時間,伊佳雪再也受不了了,她不想他這樣,她會疼。
“你爲什麼跟着我?這樣有意思嗎?”她定定的看着他,一臉憤怒。
晁文昊眸光閃動,上前一步,離她更近一點,柔聲問:“佳雪,難道我們真的要這樣嗎?”
他的聲音讓人心疼,他的表情她心痛。
誰能想到B市的無冕之王,他微微動動手指B市將翻天覆地,他微微一個不悅,整個華夏國的經濟都隨之動盪。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這樣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這樣一個撐握生死命脈的男人,現如今……
現如今跟在她身後,就連說話都變得那麼柔,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樣的他讓她心疼,她不想他這樣,她要他還像以前的晁文昊一樣,高高在上讓人敬畏,智慧過人。
她眼神看向別處,聲音冰冷說出來的話更冷,“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佳雪。”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絲怒意,一絲絲不捨,一絲絲悲痛和請求。
怒吧,怒的好,怒了你就可以離開,你就可以不用跟在我身後,你也不用再這樣折磨自己,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因爲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生活,給你的兒子找一個好媽咪,而你也需要一個可以幫助你的女人,一個能得到你家人認可的女人,那纔是你應該過的生活。
她轉頭對上他的眼神,她的眼神更加冰冷,拒人與千里之外,她給自己加上了最厚的僞裝,誰也別想看穿她,她將真實的自己縮到了殼子裡,不讓別人看到,如同烏龜一樣,自已舔着傷口。
“晁總,B市的無冕之王,您一個不悅可以讓B市屍橫遍野,我想這樣高高在上的您,不會連我這小小女子的一句話都理解不了吧?”
她要將他激怒,她要讓他離開。
“我不懂。”他很直接。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更加不想去聽你說的所謂的分手的話,我只要你好好的,兒子好好的,我的家人好好的,在爺爺壽宴,在爺爺給我規定的期限內,將你帶回我晁家,光明正大的介紹給所有人認識,這就是我晁文昊的女人。
到時候我要向全世界宣佈,你……伊佳雪就是我晁文昊的女人,從此你就貼上了我晁文昊的標籤,成了我的專屬,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把你帶走。
“你……”她有些無言對比,這樣的晁文昊她鮮少見。
突然,下起了小雨。
一滴兩滴三滴,打在了她的頭髮上,臉上,衣服上,也打在了他的頭髮上,臉上,衣服上。
這兩人就跟沒有感覺到一樣,依舊那樣對峙着,任由雨水落在他們的身上。
“雪兒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他很少給人承諾,並且之前他從來沒有給過她這樣的承諾。
他承諾給她所有他能給的一切,包括愛情和兒子。
但是……這一切,她聽不懂。
她有些怒了,給自己想要的一切?孩子他能給嗎?不能,其他能給的一切她稀罕嗎?不稀罕。
還記得第一次在他辦公室見到他的時候,他似乎說過同樣的話,要求是做她的牀~伴,他可以給自己想要的一切。
想要的一切,真的那麼重要麼?
他晁文昊當她是什麼?
“你給的太多,我要不起。”她的心如同被手撕裂一般,疼,除了疼還是疼。
“雪兒……”他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去解釋這其中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晁文昊想起了那晚,他開車撞了她,也許在撞上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已多了一份牽掛。
但之前因爲有雷茵的事情,於是……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當他得知辰辰是他兒子的時候,他決定先將兒子抱走,對於佳雪他當時的相法是,可以將她留在身邊,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畢竟這個女人是第一個爲他晁文昊生孩子的人,並且這女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可惜老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當他再次回去找她的時候,她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近幾年,他並不是沒有去找過她,而是什麼消息都沒有,當年留下來的她的資料本就少得可憐,再加後來好像有人刻意隱瞞了她的動靜,而且那股勢力很神秘,和他的勢力有一拼,所以他便一直沒有查到她的消息。
倘若幾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沒有將孩子抱走,讓孩子跟在她身邊,他再暗自接觸,可能現在她的名字早已出現在他家的戶口本上。
什麼時候他晁文昊也變得杞人憂天了。
佳雪早已控制不住的情緒,隨着雨越來越大,冰冷的雨水劃過她滄白如紙的臉頰,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總之有點鹹鹹的。
當年也是同樣大的雨,那天她得知了母親的死訊便飛快趕回來,沒想到在她悲痛欲絕的時候,兒子被人抱走了。
她心裡感激那個送她到醫院去的男人,但同時也深深恨着他,怎麼可以那樣,怎麼可以就那樣抱走了,她辛苦懷胎和她骨肉相連的孩子。
愛恨交織。
想到這裡,她不由的提高了分貝,“晁文昊我伊佳雪,從此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她原本天真的以爲他是愛她的,可是沒想到他今天所說的話竟會如此……讓人心寒,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他了解在自己心裡她的孩子纔是排在第一的,可他剛纔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給她想要的一切,錢?她有。
地位?她不需要。
唯有他不能給她的兒子,纔是她最最想要的,可是找不到。
她突然盯着他,眸光流竄,難道……他不想幫她找兒子了,他想讓她生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不,這不可能,她輕輕搖頭,將自己這樣的想法,拍散。
晁文昊是什麼人,想給他生孩子的可以排地球兩圈,而自己只是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並且她再生孩子的機率很小……
他剛纔的話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佳雪我請你相信我好嗎?我是真的愛你,我可以給你……”完整的家,失蹤的兒子。
“夠了。”她崩潰制止,“我知道你晁文昊要什麼有什麼,今天在這裡,我告訴你,我伊佳雪什麼也不缺,所以不需要你給。”
“佳雪,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嗎?”晁文昊着急,他想脫口而出,想告訴她所有事情的真相,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如果現在他說出來,他將永遠失去她和辰辰。
佳雪真的生氣了,言語中帶着怒氣,“我知道你晁文昊是什麼人,所以不用一二再,再二三的提醒我,並且你晁總的承諾就那麼廉價嗎?真要跟在我一個女人的身後,一便又一便的重複嗎?”
這樣冷的她,讓他心疼。
他上前強行將她抱在懷裡,她拼命爭扎,他依舊紋絲不動,就那樣緊緊抱着她,生怕一鬆手就是一輩子。
幾經爭扎之後沒用,伊佳雪放棄了,她不再動了,就那樣靜靜的站着,任由他抱着,幾分鐘後,感覺不到她的爭扎,他以爲她可以給他機會解釋了,但沒想到。
“滾。”她的怒意從心底裡來。
晁文昊抓着伊佳雪的手矛盾,他不想放手。
伊佳雪擡頭看着他,擡手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說了一句話,“你再不走就死在這裡。”
晁文昊怔了怔,紅了眼睛,轉身離開,不帶一絲留戀,他怕自己不離開……她真的會想不開,他欠她的已經夠多。
佳雪我原本想告訴你……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的愛情,你想要的家庭,你最最想找到的兒子,我還給你。
可是你爲什麼沒有給我機會,讓我告訴你這一切,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真的這麼想離開我,如果幾年前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或許我們真的有緣無份。
看着晁文昊高大的背影帶着一種孤寂,一絲悲痛,一份決絕。
她紅了眼,蹲在地上,伸出雙手抱住自己,在雨中號啕大哭,像迷失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無助又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大雨中顯得更淒涼。
晁文昊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你不是最瞭解我的嗎?你不是口口聲聲給我承諾嘛,那你爲什麼不瞭解我,爲什麼不知道我心底最想要的是什麼。
錢,地位,真的那麼重要?
算我錯看你了。
也許兩人都太悲痛,誰也沒有留意到馬路對面,在下雨的時候就停下來一輛麪包車,對着晁文昊和伊佳雪兩個兩眼放光,手裡的照相機不停的按,生怕錯過哪個重要鏡頭。
佳雪不知道自己在路上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醒來的時候她在醫院……
那個內心深處無比牴觸的地方。
一個特別簡陋的病房,裡面擺了三張牀,一張牀上有病人,另一張牀上有睡過的痕跡,但是沒人。
她撐着痠痛的身子慢慢坐起身來,看着周圍的一切,可以確定這裡是一個小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