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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哀嚎聲，不時有人被潛伏在水底下的不明生物拖進海底，然後聲音就戛然而止。
大量的戰艦被攔腰撞斷，不存在任何修復的可能，依靠着木材的浮力勉強在海水上漂浮了數分鐘後，就一頭栽進了海水中，因此引起的巨大暗流和漩渦把還沒能逃離戰艦的水手和戰士們毫不留情的吞噬了進去。
甚至有些在戰艦沉沒前已經跳水逃生的戰士也沒能倖免，被那如同巨口一般的可怕漩渦活生生的捲了進去，發出幾聲哀嚎後就再也找不到蹤影。
這就是海戰的可怕，比起陸地上的戰爭，海戰失敗的一方几乎連逃亡的可能性都沒有，失去了戰艦的一方在茫茫大海上幾乎只有死路一條。
這條規則，哪怕是放到諸海羣山的符文戰艦時代也是通用的，而且符文戰艦因爲具有強大的仙石動力爐，一旦被擊破甚至有可能整艘符文戰艦都瞬間爆炸，是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戰爭的殘酷一面，直到現在才真正的呈現在青龍學院的諸多考生面前，讓這幾天幾乎被屢戰屢勝的戰績衝暈了頭的他們被澆了一頭冷水。
慘，慘，實在是太慘了！
僅僅是那支如同幽靈一般的神秘艦隊一次的攻擊，就有數百名考生慘死在大海上。哪怕其中大部分都帶了避水珠之類的寶貝，但是在冰魄水雷的爆炸和海中不明生物的血盆大口前，區區一顆避水珠能起到什麼作用。
作爲先鋒的三艘符文戰艦覆滅的時候這些考生們沒有看到冰魄水雷的可怕，可被梅雪選中的四艘符文戰艦可是以軒轅劍英爲中心聚集起來的精英戰艦，在風帆時代的海戰中幾乎等同於無敵的存在。
可在那十三艘恐怖而詭異的戰艦面前，這四艘精英符文戰艦甚至連一發符文炮都沒用出來就被炸沉了，只有軒轅劍英依靠自己超絕的個人實力救下了以公孫川爲首的海軍子弟代表們。
更多聚集在軒轅劍英周圍的考生，不乏金榜石前一百的精英們，連發揮自己一身所學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了冰冷的海底。
這就是真實的戰爭，不管你是何等絕世的天才，擁有多高的學識和才華，只要沒達到軒轅劍英這般超越凡人的仙術士境界，在這種大規模戰爭中生死都不由己。
在戰爭中，新兵的損耗率任何時候都是最高的，只有真正感受過生死之間大恐怖的人，纔會知道戰爭殘酷可怕的一面，絕對不會有什麼浪漫史詩的感覺。
只要一次戰爭，一次真正血腥的戰場，能活下來的人都會有一些改變，這正是青龍學院幻境試煉的難度爲何從不妥協的原因。
能夠在這殘酷的幻境試煉活下來的人，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那些死掉的人，也會親自感受到死亡的恐懼，明白如何才能更進一步。
幻境試煉中的死亡儘管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疼痛，折磨，以及生死之間的恐懼確實沒有任何虛假的，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曾經煊赫一時的天才在幻境試煉失敗後一蹶不振，再也沒能起來。
關於幻境試煉對精神的影響，是青龍學院最開始就嚴重警告過的，不過顯然每年都有一些沒嘗過苦頭的新手，在真正見血後徹底暴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不要，不要！我不玩了，這哪是什麼試煉，完全就是殺人啊！”在後方的符文戰艦上，藉助一件稀有的寶物僥倖從冰冷的海水中游出來的仙門子弟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讓周圍不少人心有慼慼。
“什麼狗屁試煉，那是什麼怪物，是我們能打贏的對手嗎！混賬，老子不幹了！”一位全身武裝的大漢將自己手中的重錘狠狠的一砸，將甲板砸出一個深深的凹痕。
如果是堂堂正正，正面戰場的衝殺，他是半點都不虛的，但是這海戰是怎麼回事，根本沒有近戰的部分，甚至都看不到敵人的影子就死的死，沉的沉，這算什麼戰爭，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是啊，那些戰艦也太奇怪了，這真的是太古時代嗎？我怎麼覺得那些戰艦比我們的符文戰艦還兇猛。”
“一定有古怪，風帆時代怎麼可能有這種速度的戰艦，它們根本就不是用風力當動力的。”
有人開了頭，在後面沒被波及的考生們開始紛紛討論起來，目標自然是剛纔那如同幽靈般神出鬼沒的戰艦。
他們所在的時代，是以浮山爲主，符文戰艦爲輔的諸海羣山時代，超越這個風帆時代不知道多少年的仙術文明時代。
按照道理來說，由他們所帶來的各種部件組裝出來的符文戰艦，是應該徹底凌駕於這些古老的風帆戰艦之上的，幾天前和水銀諸島的戰役也證明了這一點，在他們的符文戰艦面前，那些古老的風帆戰艦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一敗塗地。
但是今天在迷霧中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十三艘古式風帆戰艦卻徹底打破了他們的美夢，讓他們長驅直入直搗黃龍的想法變得無比的可笑。
爲什麼？
這些戰艦的外表和設計明明就是古式的風帆戰艦，爲什麼可以比他們組裝出來的符文戰艦更快，更兇猛，更可怕。
那幽靈一般的移動速度，雷霆一般的高速衝殺，以及詭異無比的冰魄水雷，真的是風帆式戰艦可以擁有的能力。
這時候，被軒轅劍英救下的海軍子弟代表公孫川已經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公孫川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拖着自己還未恢復的身體，找上了聯合起來的軒轅劍英，北星子，告訴了他們一個最壞的消息。
“軒轅公子，那不是風帆戰艦。”
“我知道了，是符文戰艦吧。”對此軒轅劍英早有預料，風帆戰艦怎麼可能擁有那種速度，那種破壞力，以至於他都來不及出手自己的座艦就被打爆了。
“也不是符文戰艦。”公孫川搖了搖頭，慘笑起來：
“那是特殊戰艦，恐怕是活的戰艦，我們稱之爲妖靈戰艦的怪物。”
“活的戰艦？”軒轅劍英和北星子一起皺起眉頭，不明所以的看着唯一懂行的公孫川。
“軒轅公子，北星子公子，雖然我們海軍大都使用的是符文戰艦，但是符文戰艦並不止是唯一的戰艦發展方向，現在我們遇到的就是其中最麻煩的一種。”到底是海軍出身的名門子弟，公孫川在慘敗之後總算是看出了梅雪戰艦羣的部分真相。
所謂活着的戰艦，又被稱爲“妖靈戰艦”，其原理和諸海羣山流行的符文戰艦是截然不同的構造。
諸海羣山海軍所用的符文戰艦，儘管製造風格不同，但是製造理念卻是統一的，就是使用各種天材地寶構築戰艦的骨架，然後搭載上仙石爲主的動力爐戰鬥。
大部分符文戰艦都可以讓凡人修士來操縱，目的就是以足夠的數量來獲得戰略優勢，而少數仙術士專用的戰艦，則是搭載了特殊仙石爐和法寶的仙靈級戰艦，算是符文戰艦中的精英。
這樣做的優點是，只要有足夠時間來訓練，符文戰艦可以馬上形成戰力，投入戰爭中，數千符文戰艦以浮山爲中心戰鬥的大場面，正是因爲這種製造理念。
但是妖靈戰艦的製造理念是和符文戰艦完全不同的，因爲製造妖靈戰艦的材料是活生生的，也就是能夠在海中自由行動的某些巨大妖獸。
所謂的妖靈戰艦，就是把這些活生生的妖獸改造，同化，最終搭載上各式各樣的武器，形成可怕的妖靈戰艦。
這樣的優點不言而喻，由於本身就是海洋妖獸，妖靈戰艦可以擁有獨立的行動能力，不需要受到浮山的制約，甚至可以獨立遠洋作戰。
但是缺陷也是顯而易見的，諸海羣山的海中妖獸可不是吃素的，每一艘戰艦級別的妖獸都具有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怖力量，並且大部分都只在深海活動，很少到海面上來。
諸海羣山的深海之底可是藏身諸多大恐怖，堪稱人類勢力的禁地之一，所以想要使用這種級別的妖獸來製作妖靈級戰艦，根本不是有錢就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所以儘管妖靈戰艦有着比仙靈戰艦更強的力量，可從來都不是諸海羣山的主流，反而是冷門中的冷門，至少公孫川一艘也沒見過。
可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在最近距離接觸到了梅雪所操縱的那十三艘戰艦後，公孫川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這就是傳說中的妖靈戰艦，活着的恐怖戰艦。
只有妖靈戰艦，可以實現那種不可思議的扭曲轉向和高速移動，那不符合風帆戰艦的軌跡，也不符合符文戰艦的行動規則，只有具備生物特性的妖靈戰艦，可以做到那種事情。
至於太古時代是不是可能存在妖靈戰艦，公孫川心裡沒底，因爲誰也說不清楚妖靈戰艦是什麼時候有的，關於這方面的記載似乎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至於到底有多久，誰也說不上來。
“原來如此，那些戰艦看上去確實感覺不對。”經公孫川這麼一說，軒轅劍英也想起了那十三艘戰艦的詭異之處。
沒有風，也沒有轉舵的痕跡，以及那不似人類操縱一般的移動方式，如果這些戰艦是“活”的話，那麼一切就可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是受教了。”北星子測算了一下公孫川所說的一切，得到的結果顯示公孫川的推理真實度超過了七成。
“那麼，我們如何對付這種活着的妖靈戰艦。”
“既然知道了敵人的真面目，我有上中下三策……”
………
在迷霧的盡頭，剛剛完成了一次漂亮殲滅戰的梅雪將金線蟲的活躍度固定在低水準上，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剛纔的那一戰，說輕鬆是輕鬆無比，但是隻有梅雪知道，他是計算出了敵人所有可能的行動方式後，才完成了這堪稱奇蹟一般的破襲戰。
如果，沒有這迷霧的環境。
如果，沒有太初這雙無所不在的眼睛。
如果，沒有得到這神奇無比的空寂球。
那麼，這個作戰沒有任何成立的可能性。
再強大的指揮能力，也需要相對應的條件才能發揮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
現在，第一輪的目標已經完美完成，不過這纔是開始而已，接下來就不可能再和這次一樣摧枯拉朽一般的貫穿對方的陣型了。
畢竟，他的對手也不是蠢貨，而是有信心參加青龍學院的考生，諸海羣山各方的天才們。
“森羅大人，接下來我們怎麼做？”見識了梅雪的力量後，兩位水銀之神的祭司長已經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們根本想象不出海戰還能這麼打，還能這麼暢快淋漓的攻擊。
這種戰術，這種攻擊能力，她們聞所未聞，只能將一切都歸於水銀之神的偉力。
而眼前名爲“森羅”的神之子，就是水銀之神大人派來拯救水銀諸島的救世主。
“休息一小時。”梅雪給出了一個讓祭司長們面面相窺的命令，然後直接閉上了眼睛，開始恢復消耗的神念之力。
沒有了神凰，陽炎，八尺鏡，白她們的輔助，只靠他自己一個人實施這種非常規的戰法，果然不是一般的累。
如果不是處於森羅變的狀態下，恐怕只是第一次的衝殺，就會消耗掉他全部的神念之力。
不過即使如此，也不能無限制的使用這種力量，必須隨時隨地將戰鬥力保持在最高狀態。
因爲在對面的百萬艦隊中，威脅最大的不是那諸海羣山第一的劍道天才軒轅劍英，甚至也不是深不可測的小柳（如果她在的話），而是妖狐一族的金毛玉面九尾狐公主—青丘九月。
因爲在她的手中，有着一張絕對的王牌，連全盛狀態的九幽種森羅也要忌憚的恐怖法寶—青琉璃。
即使用金線蟲強化，操縱了這十三艘古老的風帆戰艦，但是這裡沒有任何一艘戰艦可以接下青琉璃的一擊，如果被命中，包括梅雪自己所在的這艘主艦也會粉身碎骨。
正是因爲清楚的知道青琉璃的可怕威力，所以剛纔的梅雪纔沒有一鼓作氣殺進天羅聖國百萬艦隊的深處，而是鎖定了軒轅劍英所在的符文戰艦並毀掉後就一擊即走，不給青琉璃攻擊的機會。
那一次次在公孫川眼中如同鬼魅一般的轉折，不是爲了好看，而是爲了確實規避青琉璃的攻擊軌跡。
對於梅雪來說，金毛玉面九尾狐公主青丘九月所在的那艘超級戰艦，就是他這次海戰中唯一也是最棘手的敵人，必須戰勝的對象。
一小時後，梅雪睜開了眼睛，所消耗的神念全部恢復完成，甚至超過了開戰前。
然後，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了雨聲。
那是梅雪才能聽到的雨聲，森羅變中才會迴響在他耳邊的大道之聲。
在海面上，霧氣開始奇異的凝聚起來，最終在大海之上形成了一朵朵的管狀雲，這是因爲溫度的突然變化，雲層在會變成烏雲準備降雨前，變成水的較重部分在雲層上形成特殊現象。
“雨，不會停。”說出這一聲讓兩位水銀之神祭司長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後，梅雪手心的空寂球再次閃光，四道金色的細線延伸而出，朝着迷霧的深處前進。
這個時候，天羅聖國的百萬艦隊依然沒有從慘重的損失中恢復過來。在梅雪的艦隊退走之後，剩餘的戰艦開始全力搶救落水的物資，人員，試圖挽回一些損失。
而處於外圍的護衛艦隊，則是把警戒心提高到了極點，如同一根繃緊的弦一般。
但是這種狀態顯然是持續不下去的，過於繃緊的神經不但不能讓人感到安心，只會帶來更多的疲憊和不安。
在幽靈艦隊消失一個小時後，護衛艦隊上的人員不可避免的鬆懈下來，似乎覺得這一波的戰鬥就此結束了。
對於風帆時代的海戰來說，這纔是正常的節奏，雙方的戰鬥往往要持續很長的時間，從最初的接觸到正式戰鬥打響一般就要等上好幾個小時。
畢竟大海是無限廣闊的。如果一方想要逃跑，追殺的一方甚至要花上好幾天幾夜來追殺，還不一定能成功。
但是，梅雪的戰鬥風格不是這樣的。
在梅雪指揮的海戰中，從不存在“追殺”這個概念，因爲基本上在雙方的交鋒中，梅雪就會把對方全滅。
梅雪所經歷的所有海戰，沒有一次是險勝，全部是殲滅戰。
這就是縱橫諸海羣山的“墨”的戰術風格，噩夢王者的標誌。
所以，當迷霧中四條金線從海底鎖定天羅聖國外圍的四艘護衛戰艦時，天羅聖國百萬戰艦大軍的噩夢再次來臨了。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海面上落下的細雨聲中，來自諸海羣山的噩夢，再次對這聚集了天羅聖國全部力量的百萬艦隊露出了猙獰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