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瀾被易濛濛堅定無比的火熱眼神震撼,只能耐着性子又走回旅館問人家借了桌椅,又問人家要了條陳舊的大桌布。
“嗯嗯,就是這樣。”易濛濛把桌子一橫,然後就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位子上。
風如瀾拿着桌布,完全不明白。
“別傻站着,你用風刃把布裁開,我要這樣寬這樣長的一條。”易濛濛翹了翹腿,然後就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白紙跟筆,又把隨身的三枚銅錢分開扣在桌上。
好吧,看不懂,完全看不懂。風如瀾伸出插在口袋裡的手,吊兒郎當地照着易濛濛的指示做。
等五分鐘後,易濛濛所夢想的街頭算命攤就已經完成了。
而風如瀾瞅着面前一個小桌子加一個矮凳,上面稀稀落落的一小疊紙跟支黑筆,半餉找不到個形容詞。
“這是什麼意思?”風如瀾指指自己剛寫完墨跡都還沒幹的橫幅。
只見這已經洗得發黃的布上,歪歪扭扭八個大字,“鐵口直斷,一卦千金”。
易濛濛努努嘴,擺出一副高深樣子,“就是字面的意思。”
“啊?”風如瀾張大了嘴。
“意思就是,找我算卦,每卦要一萬起算。”易濛濛靠在椅背上,伸出自己細嫩的白手,指尖輕點指節。這還是打折的,那時候的千金,至少是如今的五十萬能量幣。
“一萬?”某風的嘴張得更大了,重重的喘了口氣。
他們剛拿到的初賽水晶卡,每個隊伍只有五百能量幣。多少個五百,纔是一萬。他有點算不過來了。
“那真的有人來嗎?”風如瀾很不確定地瞧瞧四周。
這條小道沒什麼人經過,兩邊的樹蔭都黑漆漆的,一個人走還有點小陰森。
易濛濛擡頭看了眼他,“所以,我纔跟你合作。現在是你的表現時間了。”
“我?”風如瀾指着自己,這跟他想的有點不一樣啊。“我要怎麼表現?”
“拉客啊,”易濛濛翻了個白眼,“你站到入口的地方,看到有人經過就拉進來。”
“啊?不是吧?這我不會啊。”他又不是七霧那個搔首弄姿拉皮條的。
易濛濛不耐煩地扣扣桌子,“你現在站過去,看到誰面色不好或者臉色鬱結的,就說你知道他在煩惱什麼。拉他進來。”
風如瀾眨眨眼睛,很不確定地看看易濛濛。看她滿臉認真嚴肅,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才吞了下口水,傻愣愣地點點頭。
“快去啊,是誰想要賺錢的啊?”易濛濛不滿了,早知道這人扭扭捏捏,還不如換個人合作。
“我去……我去……”風如瀾一想到這次的目標,頓時咬了咬牙,艱難地邁開了步子。
“等等,東西帶上啊。”易濛濛敲敲旁邊剛做好的橫幅。“帶上,沒人的時候就吆喝兩聲。”
風如瀾一看那天書一樣的八個大字,頭都大了,嫌棄地撿起易濛濛剛從地上撿的小樹枝,把這布給挑了起來。
“那……我去了。”風如瀾跟個小媳婦一樣兒。一步三回頭,步子邁得忒小。
沒法子,丟人啊。
他風家可曾經也是響噹噹的靈師貴族血統,在宇宙裡也是創出名聲的。從小他這個獨子,受到的就是高等教育,禮儀訓練到位。就算現在家族落魄了,他一個人出來闖蕩,又呆在藍靈這個鳥不拉屎的坑裡,但好歹也是一介靈師。
靈師是什麼身份?是千萬普通人仰望的啊!
風如瀾實在沒法想象,自己還沒在這比賽上出風頭,反而拎了快破布寫着咒語一樣的八個天字,要去吆喝。
吆喝啥呢?他還沒很明白。
他正在神遊般的自怨自艾,腦子裡兩個小人正在打架,遇到人他也尷尬,不遇到人他也看着傻逼啊。可還就巧了,他一從小路出來,還沒踏出去,就看到面前走過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
這人面色好不好,臉色鬱悶不鬱悶,他完全沒瞧出來,人家就已經跟他擦肩而過了。
風如瀾糾結上了,這要怎麼破?
左右看了眼周邊的荒涼,又咬牙回想了下今天七霧那魂淡對自己的挑釁,他當下就一個箭步跨了出去。
爲了冠軍,爲了奴隸,爲了揚眉吐氣!風如瀾狠狠地握了個拳頭,給自己打氣。
但這個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到底也沒拉下臉面當街攔住人家,更不好意思讓人家看到他手裡拿着的破布。
最後掙扎了一番,也就零點零零秒的時間,風如瀾急中生智,用力地朝男人揮了揮手臂。
只見一陣樹搖衣動,地上鋪着的層層落葉都捲了起來,飄舞在半空。而走出不遠的禿頂男人,夾在胳膊間的小皮包更是嗖地就滑了出來,還奇異地滑行了兩三米,才啪嗒一下隨着落葉掉在地上。
這一連串事情的發生,也就一個眨眼。
風如瀾鬆了口氣,收回了手,趕緊幾步上前,替人家先一步撿起地上的皮包,這纔對人家露出個無害的英俊笑容,“你的東西掉了。”
禿頂男人一愣,顯然不明白剛剛怎麼走的好好,就突然颳起了一陣妖風。看着離自己老遠的皮包,更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過,總算他還是沒多想,感激地就朝風如瀾笑笑,“謝謝啊,小夥子。”
“呵呵。”風如瀾皮笑肉不笑,尷尬死了。
正常這種情況下,一個道完了謝,一個說不客氣,然後就結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是了。
但偏偏,這他喵的,還不能就這麼結束了。
風如瀾心裡把一臉淡定的易濛濛唸了好幾遍,大呼上當。但是沒法子,現在一條船上了,他可不想最後他們倆成了會裡墊底的。
“等、等等。”風如瀾一把就扯住了轉身要走的禿頂男人,一臉便秘。
“嗯?”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
這一看,眼神裡的感激也都沒了,他眼中只看到這個小帥哥。手裡拖着根沒人要的樹枝,上面還拖着快破抹布,黑乎乎的。
這哪兒來的精神病啊?禿頂男人眼神閃了閃,趕緊掙脫開手臂。
風如瀾自然看到了人家厭惡的眼神,他太陽穴直抽抽地痛,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給痛扁一頓。
“那個,額。是這樣的,我看你。嗯,最近不太順利啊。”好嘛,他終於說出口了。
小風同志都快被自己感動了,覺得男子漢可屈可伸這個精神被自己貫徹得太徹底了,太佩服自己了!
但他還沒能拉着人家進林蔭小道,就被噴了一臉口水!
“你有病啊!你纔不順利!你他孃的纔不順利!”禿頂男人牛眼一瞪,噴了他一臉,然後就步履生風地頭也不回走了。
……
時間都好像靜止了,風如瀾連臉上的唾沫星子都沒差,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
一定是他今天睜眼的方式不對!一定是的!
他一定是還在做夢。還沒有睡醒!這絕對絕對不是現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風風,哈哈哈哈,……你在幹嘛……”
本來這林蔭小道,就在他們入住賓館的附近。
這不,這站在不遠處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正是剛吃飽飯準備出門散心的七霧。
“……滾。”風如瀾額角的青筋都一根根暴了出來。
七霧都要笑抽筋了,他一出門就看到風如瀾跟一箇中年男人糾纏着,這才駐步多看了幾眼,誰想到讓他看到這搞笑的一幕。
“哎喲,小風風,我看你今天確實不太順利啊,啊哈哈……”
“……我要殺了你!”一陣風席捲而去。
“哦呵呵!”某人瞬間化作了一團霧氣,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串笑聲。
這活兒沒法幹了!風如瀾都想要殺人了,頭頂都快要冒煙了。
他正要回去告訴易濛濛,他們的合作game?over,他的褲腿兒就一緊。
“小風叔叔,要不要小九幫你?”
風如瀾一低頭,纔看見穿着個黃色小背心,露出兩節大腿跟兩節手臂的包子小九。這孩子一臉的可愛樣子,讓他沒法兒遷怒。
“不用了,小九怎麼出來了?”風如瀾臉黑黑地拒絕了包子的好意。他纔不要當着孩子的面,又丟人一次。這孩子剛剛一定也看見了,天殺的!
某包子是故意跟過來的,他一發現媽咪出門,就纏着爸爸問了媽咪的去向。結果就在某個心中不平的爸爸刻意指導下,小包子自願湊過來當個拖油瓶。
一定不能讓風叔叔跟媽咪單獨相處!小九包子心裡默默又唸了遍跟爸爸的保證。
易小九壓根沒理對方的拒絕,一雙圓溜溜的瑪瑙貓眼就開始盯着附近走動的人。
還沒等風如瀾阻止,小九童鞋就飛快地找到了個新的目標,一把上前拖住了拐彎過來的打着遮陽傘的女孩兒。
風如瀾心裡一聲哀嚎,就看着易小九在他面前,扯住了人家女孩子的裙子。
“漂漂阿姨,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包子幹這事最熟練了,比風如瀾爐火純青多了。
風如瀾剛要上去把他抱回來,就聽到這小傢伙又說道,“沒關係哦,漂漂阿姨,小九覺得你穿褲子比較好看呢!”
噗噗噗,風如瀾要瘋了,這小屁孩會不會說話!他都不敢看人家女孩子的臉色,趕緊跑上去準備道歉。這什麼呀,一家子都要這麼陷害他!
“這不好意思,是我沒看好……”風如瀾一本正經的。
“啊啊,不不,你剛剛說什麼?”漂亮女孩兒注意力根本全在到她大腿高的可愛小孩兒身上,“你怎麼知道的!”
她的一雙眼睛,閃亮閃亮的,要把風如瀾的雙眼都亮瞎了。
這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