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大隱於朝,小隱於野

甘露般陽光穿透樹葉灑落,每一滴光芒宛若露水輕輕粘在樹葉上,沉睡的森林睜開了眼睛凝視萬物的甦醒。

白兔跳躍,小鹿蹦躂。

白山的氣氛幽靜又深遠,就像是一片安靜祥和的另外世界。

踩着柔軟的土地,齊麟也不由受到環境薰陶心情開始幽靜。

“齊琪這猴子怎麼不跟來見識朔子的指點呢?”哪吒發問。

今天早上按照約定趕到白山,沒料到齊天大聖說要再去城裡轉轉就和常羲沒有跟隨來了。

“齊琪不喜歡待在神胎,最近這些時間已經委屈她了。”齊麟解釋,“再說諸子的指點,齊琪學不學都無所謂。”

“這猴子真是不懂學習使人進步。”哪吒撇了撇嘴。

“哪吒,要不你進我神胎裡學習下?”齊麟狡黠的說道。

哪吒翻了個白眼,她雖然沒體驗過神胎的滋味,但那肯定不好受。

神名和神使簽下契約後,在彼此契約中會產生一個虛空,此虛空能將簽下的神名藏入進去。

據說這個虛空會讓神名如同睡覺,感覺不到身體存在,但意識又特別清醒,好像神名孕育時那種感受,所以就被叫做神胎。

雖然說神胎孕育神名,但那種只剩下意識的感受哪吒不會有多舒服,齊天大聖孫悟空這麼桀驁的性子肯定不會喜歡。

“你應該去煉一個虛空洞府,這樣齊琪就會舒服些。”哪吒道。

“我有想過,等幫你完成考驗就去想辦法。”齊麟看着哪吒:“你是太乙弟子,一定見多識廣,有沒有什麼建議。”

“人家哪裡關心這個,不過你可以去學宮的萬師殿,那裡有好多上古神籍,都是歷代諸子留下的。劍家的歐冶子,工家的魯子,醫家的歧子,她們留下很多鑄造神兵,神器和靈藥的秘籍。四公子的天命公子楊乾道,他有兩大神通神器“天宮”,“命數”就是參悟上古諸子遠古神名修煉得來的,特別厲害,堪比先天法寶。”

說到這天命公子,哪吒斜視了一眼齊麟說:“齊麟,你可得加油啊,至少要超過四公子。”

四公子最大依仗就是先天法寶和頂級神通,以前齊麟覺得自己有諸多法寶,信心很是膨脹,昨天和那個焰半生遭遇後才驚覺裡面的水很深,還不知道水裡藏着多少高手。

“等我把斬仙神鐵給煉製出來,什麼四公子,紅雲老祖我都滅了。”

“你那塊先天斬仙鐵好難煉啊。人家還沒聽過有聖人之外能煉製的。”哪吒不看好。

兩人正聊天,微風裡飄來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東方朔按照約定飄然而至。

“師長。”兩人行禮。

“不必客氣。”東方朔道:“你們隨我來。”

“好。”

東方朔走在山中小徑,朝着山頂走去。

“你們知道這裡爲什麼叫白山嗎?”

齊麟和哪吒沒有說話,他知道東方朔也並非想要回答。東方朔一邊漫步一邊說:“此山以前叫琴山,後來被太古龍族施展了大神通,終年白雲縹緲,白霧縈繞而取名了白山。”

“爲什麼要這麼做啊?”哪吒不解。

“你們知道太古龍族擅長一種叫堪輿術的嗎?”

齊麟點點頭,他不但聽過還見過,白帝少昊就用堪輿術從上個紀元活到現在。

“沒聽過呀。”哪吒眨了眨眼。

“太古龍族有一位大神叫伏羲,她試圖破解天道,研究出星宿帶動天氣,山川帶動地氣,氣乘風則散,界水而止,無水則風到而氣散,有水則氣止而風無。這據說是天道留下的玄奧,利用裡面的堪輿術就能鏈接天道的意志,甚至窺探天道的奧秘。”

“天道……真的這麼厲害嗎?”哪吒問。

“太古龍族自然沒有資格窺得天道,聽說她們也因爲如此觸怒天道,所以混沌天庭被覆滅也是理所當然。”東方朔感嘆一聲。

“那這和白山有什麼關係?”哪吒還是不懂。

齊麟說:“是因爲這裡的風水格局嗎?”

“哦?你會看堪輿?”東方朔有點玩味盯着男子。

到了山頂,看破迷霧,齊麟已經將眼前的山川映入眼簾,放眼望去,雲遮千里,霧鎖萬峰。猶如站在碧波萬頃的汪洋大海之中,翠峰隱現似動若靜,恰似千帆竟渡,百舸待發。

“我瞭解過一點。”

齊麟看白山好幾座大山又有好幾支山腳往外延伸,而這些山腳像琴案般往山下延伸並列,就像窗簾的布摺子一樣,很規律地平行起伏,這就是堪輿中的“捲簾案”風水格局。

捲簾案的風水那是相當不錯的,叫做“貴壓千官,出將入相”。

哪吒問道:“有什麼用嗎?”

“有,堪輿之地,如果平凡之人可以孕育神名,修煉之人能平步青雲。此山因爲這堪輿格局所以就被破了風水。”

“哦。”哪吒似懂非懂。

“海到天涯天爲岸,山至極頂人爲峰。”

東方朔站在山頂俯瞰風景。

時間陷入了沉默,東方朔再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風景。齊麟和哪吒還在等她傳授破解陶淵明的隱逸之術也不好問。

默默看了一會,直到雲散日出。

東方朔就往山下走去。

林下是一片珍珠灘,鵝卵石在水光的映襯下,猶如珍珠散盤。清澈的溪水在珍珠間淺吟低唱,與輕煙似的鬆韻一起盪滌。

林中有許多珍奇異獸,齊麟和哪吒還沒有靠近,這些異獸就先嗅到了氣息逃之夭夭,可是東方朔行走間,那些敏感的異獸居然毫無察覺,斂氣的功法齊麟也會,可是白山的異獸借風水地形而生,非比尋常,一般斂氣法根本不可能隱瞞過。

森林是如此安靜,過了一會,一隻白鹿從林中現身,這頭白鹿叫‘嬰呦’猶如嬰兒一般敏感而得名,它可以預知禍福,避開危險,哪怕是在高明的斂氣神通都無法繞過嬰呦的感知。

“你們知道嗎?嬰呦的角上分泌着一種特殊的靈液,如果用這靈液塗抹眼瞼,那麼在短暫時間內就會預知周遭的危險,能提前避開。不過此液有一種特性,如果嬰呦感受到人靠近,鹿角的液體就會消散,所以過去有許多修士乃至神名千方百計想要獵殺嬰呦,獲取這靈液的奧秘,但是沒有一個人成功。”

“幸運的是嬰呦在東洲白山受到庇護,沒什麼人再打它的主意了。”

“真的嗎?”哪吒不信邪,抓一個白鹿能有多難,自己三頭六臂,風雷火輪,別收奇獸,神獸都能抓來玩玩。

“你們在這等着。”東方朔示意。

接着,女人邁起輕盈步履朝嬰呦走去。

她的步子很輕,就像踩在雲端和環境渾然天成,齊麟注意到連氣的流動都不曾有一絲絲的變化。

距離兩百米就是嬰呦警戒範圍,可是嬰呦依然吃着嫩草,完全沒有注意到東方朔悄然而至,東方朔沒有停歇幾乎眨眼功夫就已經來到嬰呦身旁,她近距離看着白鹿吃草,眼神平淡。

嬰呦也沒有察覺,吃了一會又跳到另一邊草地。

過了會,東方朔走回來。

“師長,你剛纔說這頭靈獸會預知危險是真的還是假的?”哪吒是完全沒看出這頭白鹿有什麼神奇的。

“你試試看。”東方朔說。

哪吒縱身朝白鹿飛去,可是剛一起身,嬰呦就迅速消失不見了,居然比風火輪還要快。

原來這就是嬰呦的神通,感受到有人靠近就會遁入虛空在附近穿梭,除非是那種大神通者否則要抓嬰呦極難,哪吒發現嬰呦出現在山的另一頭,駕起風火輪就追,可一靠近嬰呦就遁入虛空不見,幾次追趕都撲了個空。

“好了,先不要追了,跟我去下一個地方吧。”東方朔笑了笑。

出了白山,三人就進入了天京。

天京有一條長巷叫‘燕回巷’,此巷子因爲家家戶戶都駐有燕巢而得名,每天從清早到日落充滿了市井的忙碌,如果想知道天京城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來燕回巷走一遭就能瞭解個七七八八。

齊麟和哪吒一進入長巷立刻受到了關注的目光,這些目光裡充滿了對他們的打量和猜測,東方朔和巷子裡的交談的很是和睦,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天京城總督的架子。

“師長到底在幹什麼呀?”哪吒一頭霧水。

齊麟笑了笑,他隱約有些明白。“仔細看師長的行爲你就知道了。”

“咦?難道你看出什麼了?”

穿過了長巷,最後東方朔又回到了總督府商議要事。

一天下來,哪吒和齊麟就好像看完了東方朔身爲總督的事務。

只是這和破解陶子的隱逸之道有什麼關係,哪吒一直不太明白,女孩兒嘀咕難怪朔子師長的‘百家’在學宮無人能猜透是個謎。

“二位,是不是在想朔今天的所作所爲和陶子有什麼關聯?”東方朔微微一笑。

哪吒直言不諱說:“對啊,師長,你還沒告訴我們怎麼破解陶子師長的隱逸田園圖呢。”

“不,朔已經告訴你們了。”

“啊?”哪吒懵圈,她一點都沒看出這和隱逸田園圖有什麼關係。要不是礙於諸子身份,哪吒很想質問對方是不是在戲耍自己。

“你們現在不能領悟也很正常,不過若你們能點出今天朔的行爲和隱逸的關聯,朔就傳授你們破解隱逸田園圖。”

“如果現在不能領會,你們可以也能在督府學上幾日。”

東方朔非常的自信,表情已經分明給出了讓他們跟隨自己學習的樣子。哪吒早就聽聞東方朔再成爲諸子後也曾在學宮傳授百家,但是學子都領悟不出啥,所以才告別學宮。

這下完蛋了,和東方朔學習和破解陶子的隱逸田園圖考驗有什麼區別,不都是一樣的考驗麼。

“諸子考驗並非是給人懲罰,而在考驗裡讓學子領悟赤子之心。”

“太乙真人的弟子有沒興趣和朔學習呢?”

哪吒苦着臉,求救的看着齊麟,對神名而言,諸子的境界實在無法理解也不是很想去理解。

“小隱於野,中隱於市,大隱於朝!朔子師長是想說這個嗎?”

齊麟頓了頓,恭敬的問道。

頓時,東方朔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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