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紹興,餘姚綠洲……
餘姚綠洲位於紹興綠洲與寧波綠洲之間,是距離尾田榮一郎盤踞的山區最近的一個綠洲。 此時在綠洲之內,剛剛到達了一隻兩千多人的軍隊。負責領隊的正是伊雲手下的第一號愛將——李誠雨,副指揮則是軟沐星。
這是伊雲從嘉善調來的精銳部隊,他們經過幾天的行軍之後,終於到達了將要決戰的地點附近。
餘姚綠洲在不久之前,才被尾田榮一郎率領着一夥子倭寇燒殺搶掠了一番,城中心部份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危害,但是城下的村莊多有受害,有許多村子被燒燬了,幾百個平民被殺害,還有幾十名女子被搶走,城外一片殘坦敗瓦,百姓們的新墳撒了一地。此時的餘姚綠洲正在痛苦中舔着自己的傷口。
伊雲徽下的兩千多名義烏兵剛剛進駐到餘姚城裡,就迎來了當地居民們的噓聲,噓聲中偶爾夾雜着幾句怒罵聲:“該死的官兵,你們爲什麼現在纔來?早幹什麼去了?我恨你們……我的兒子被倭寇……嗚……”
“你們這羣廢物,被倭寇打敗了一次又一次,有個屁用!”
“都是官兵軟弱無能,才縱容了倭寇的膽量……”
自從寧波之亂後,尾田榮一郎一夥人在寧波與紹興之間到處亂竄,殺人無數,弄得所有人都頭痛無比,寧波衛的官兵在輿論的譴責下,鼓起勇氣與尾田榮一郎交戰兩次,結果兩次皆敗,這一下導致官兵在百姓們的眼中風評降到了最底點。
現在紹興、餘姚、寧波的百姓們只要一提高官兵,無不皺眉。
伊雲帶着陳圓圓,趙芸萱,以及胡忠憲和一大羣江南的文武官員去迎接自己的隊伍,耳邊就不停地聽到百姓們用各種各樣惡毒難聽的語言,攻擊着官兵。
“這又是哪裡調來的官兵?”
“聽說是嘉善綠洲調來的。”
“肯定也沒用……不經打的……”
“咱大萌國的官兵,沒血性……”
“官兵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我聽說有個書生寫了一首歌,寫的就是咱們大萌國和倭寇的關係。 這歌是這樣唱的:我家大門常打開,燒殺搶掠隨你……搶了銀子有了底氣,你會愛上這裡……第幾次來都沒關係,我們歡迎你……”
那百姓說到這裡,旁邊有好幾個百姓居然一起唱了起來:“大萌歡迎你……倭寇們搶東西……孬種的官兵絕不抵抗你……大萌歡迎你……倭寇們快來搶東西……多搶幾次刷新成績……”
“喲,這首歌好酷!”伊雲大汗:這不是我在後世經常聽到的一首歌嗎?怎麼大萌國的人也會?難不成除了我,還有誰穿越了教他們這首歌?
胡忠憲和一羣文官們滿臉尷尬,被這首歌唱得汗水狂流。伊雲卻笑嘻嘻的,也不生氣,也不動怒,雖然這些百姓對着他的王府親兵唱這種無禮的歌,但伊雲知道這歌是針對大萌國的普通官兵的,並不是對着自己的王府親兵來的,只要打一仗,讓天下人知道自己的義烏精兵有多麼厲害,百姓們自然會知道自己唱錯了對象。
“大萌歡迎你……倭寇們搶東西……孬種的官兵絕不抵抗你……大萌歡迎你……倭寇們快來搶東西……多搶幾次刷新成績……”
在這說不清是惡搞還是悲哀的歌聲音,義烏兵們抗着火銃,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城來,站到了伊雲的面前,他們中有不少人露出了憤憤的神色,但並沒有一個人開口向百姓申辯。經過數個月的操練,這些士兵已經擁有了鋼鐵一般的意志,有着堪比後世軍人般的軍紀,上司沒有發命令,他們絕不會在行軍的時候說話。
伊雲站到了義烏兵們的面前,大聲道:“兄弟們,你們聽到了江南百姓的心聲了嗎?”
“聽到了!”兩千多人整整齊齊地迴應了一句,這聲音彷彿一個人說出來的一樣,整整齊齊,分毫不亂,使得伊雲背後的江南文武官員們齊齊一驚,旁邊的餘姚百姓們更是被唬了一跳,歌聲都變小了不少。
“你們覺得,這歌好聽嗎?”
“非常難聽!聽得我都快哭了!”義烏兵們大聲迴應道。
“沒錯,如果我們懦弱,這難聽的歌就會一直迴響在我們的耳邊!”伊雲大聲道:“現在,我命令你們把這首歌給我唱十遍,將歌詞裡蘊涵着的那種無奈,挫敗,傷心,難過,絕望,都統統給我記在心裡。”
“是!”
義烏兵整整齊齊地應了一聲,開口唱道:“大萌歡迎你……倭寇們搶東西……孬種的官兵絕不抵抗你……大萌歡迎你……倭寇們快來搶東西……多搶幾次刷新成績……”
兩千多人齊聲唱着這首惡搞的歌,歌聲雄壯中帶着一絲淒涼,沒唱到三遍,不少義烏兵突然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淚流了滿面。
圍在旁邊的餘姚百姓們也呆住了,隨後,無數人一起應和,眼淚刷刷地止不住向下掉。
“給我唱,十遍必須唱完!”伊雲大聲道:“唱完之後,咱們立即出兵,去把萬惡的倭寇碎屍萬段。”
“是!”
“大萌歡迎你……倭寇們搶東西……孬種的官兵絕不抵抗你……大萌歡迎你……倭寇們快來搶東西……多搶幾次刷新成績……”
義烏兵一遍又一遍地唱了起來,就在他們唱這悲哀的歌曲的時候,伊雲擡起頭來,對着周圍的所有百姓大聲道:“我要請你們記住,這是咱們大萌國的人,最後一次唱這首歌,從今天起,這首歌誰也不必再唱,也不許再唱,你們有唱這首歌的力氣,還不如隨我去戰場上看一看,看咱們嘉善王府的親兵,如何將倭寇的頭塞進他們自己的屁眼裡……”
這句話說得十分粗俗,但用在這裡正好,百姓們就喜歡這種粗俗的說話方式,幾個大膽的百姓立即大聲叫道:“好,我倒要跟去看看,你們會不會也被倭寇打得屁滾尿流。”
伊雲點了點頭,揮手道:“三江閣的人何在?”
陳圓圓的醜婢女應聲而出,站到了伊雲的面前。
“我給你了一千兩銀子,讓你請三江閣的探子幫忙送戰書,那信可有送到?”伊雲問道。
醜婢女點頭道:“三江閣的探子早已將決戰書送到了尾田榮一郎手上,那倭寇自持戰鬥力高強,沒把咱們放在眼裡,隨手接了戰書,答應在西瓜山和我們堂堂正正地打一仗。”
“好!”伊雲揮手道:“全軍起拔,目標——西瓜山!”
“是!”
義烏兵們齊聲答應,向後一個轉身,邁着整齊的步子,向着城門口走去。
負責領軍的李誠雨靠到了伊雲身邊,低聲道:“王爺,真要正面決戰?倭寇人比較傻,很容易中計,咱們用計說不定比較好。或者請動三江閣的殺手直接殺了尾田榮一郎也不難吧,上次那個黑衣死神只要願意出手……”
“不!”
伊雲揮手止住了李誠雨的話,認真地道:“這一戰,我不想用計!我要做給江南的官員和百姓們看,我大萌國的士兵,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從正面打敗倭寇的大軍。只有這樣,才能喚起所有人的血性。”
“那我呢?”金陵王趙芸萱指着自己問道。
“表妹,你就看戲吧,如果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又把敵人給幹掉了。官員們只會將之歸結爲你的血脈之力,他們看不到咱們這個民族的靈魂之力。”伊雲的臉頰抽了抽,嘆道:“這一仗,請讓士兵們去打,否則起不到表率的作用。”
“好吧。”趙芸萱翻身騎上了自己的寶馬照夜玉獅子,微笑道:“我就來看一看……什麼是大萌國的靈魂之力。”
伊雲、陳圓圓、胡忠憲、文武百官們紛紛上馬,跟在了義烏兵的後面,向着西瓜山的方向行去,背後又跟上了幾十名膽量極大的餘姚百姓。
西瓜山距離餘姚綠洲並不遠,不過幾十里路而已,出了餘姚綠洲東城門之後,大軍向東走了一天時間,經過一夜休息,第二天早起又走了一個時辰,前方几裡外,一座圓滾滾的石頭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只見山下已經擺開了一個倭寇的營寨。
這個營寨並不大,寨子裡頂多只夠幾十人休息之用,倭寇的大軍卻足有兩千人之多,所以大多數的倭寇都進不了營寨,橫七豎八地或坐或臥,將這個營寨圍在中間。
斥候們發現伊雲的大軍之後,已經通報了這些倭寇大戰將至,但他們顯然毫不緊張,大萌國的官兵對於他們來說,就像紙紮的一樣,一衝就潰,何必緊張兮兮地列陣?
直到伊雲的軍隊到了兩裡開外,這些倭寇才拍拍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稀稀鬆鬆地站了一個不怎麼整齊的隊列,這些全部都是假倭,從他們的裝束和髮型就可以看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倭寇的營寨纔打開了大門,大約六十幾名真倭,穿着胴丸,配着武士刀,趾高氣揚地從營寨裡走了出來,爲首一員真倭,身材高大,面相兇猛,腰間掛着兩把武士刀,此人正是尾田榮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