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兩個也太不像話了。”唐森叉着腰,正在憤憤地批評孫舞空和朱八姐:“你們怎麼能亂教別人的孩子?你們難道不知道,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亂七八糟給孩子灌輸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那不是要了人家父母的命麼?”
“這個嘛……”孫舞空嘟噥道:“反正又不是真的孩子,只是一些果子罷了。”
朱八姐也道:“沒關係的啦,這些孩子都還小,頂多也就背個幾天,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傲天無敵錄》是什麼意思,過些日子就忘光了。”
“少在這裡狡辯。”唐森一隻手抓着孫舞空,一隻手抓着朱八姐,認真地道:“走,跟我一起回五莊觀去,務必要誠懇地向主人家道歉,在獲得主人的原諒之前,絕不能一走了之。”
“喂喂,我說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太窩囊了吧。”朱八姐嚷嚷道。
“這不是窩囊,而是有素質。做了壞事拍拍屁股就逃走的人,纔是真正的窩囊,因爲他們連向人道歉的勇氣也沒有。”唐森一本正經地道:“走,咱們回五莊觀去。”
唐森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萬壽山上颳起了一道清風,這風好奇怪,雖然鋪天蓋地,無孔不入,卻又不顯得急促和兇惡,它就像春天或者秋天的氣息那樣輕緩地覆蓋下來,誰也逃不脫它的籠罩……帶着自然的韻律。
風裡有個淡淡的女子聲音道:“很好,你這男人是個講道理,能說話的,看來偷我家的人蔘果的事兒和你無關,貧道就不來爲難你了,但另外那幾個壞蛋,貧道卻一個都不能放過。”
“咦?風裡有什麼人在說話?”孫舞空和朱八姐一起左顧右盼。
清風徐徐收起,不知何時,衆人的面前已經站着了一名道姑,長相清矍,算不上十分漂亮,但氣質卻是極佳,身上穿着一領百衲袍,系一條呂公絛,手搖塵尾,仙風道骨,一看就是得道的仙姑。
唐森一看來人的氣勢,就知道要出事兒了,不過該打的招呼還是得打,抱了抱拳道:“仙姑有禮了,在下唐森,自東土大唐而來,要去西天遊歷增廣見聞的,不知仙姑擋路,有何指教?”
道姑打了個稽首,淡淡地迴應道:“貧道鎮元子,就住在這萬壽山上的五莊觀之中,在此攔路,只是想爲孩子們討個公道。”
唐森一聽就知道孫舞空和朱八姐惹出來禍來了,教人家的孩子背《傲天無敵錄》,虧她們想得出來,現在是自己這邊理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吧,於是滿臉尷尬地道:“咳,關於您的孩子們的事情,我也感覺非常的抱歉,我已經罵過她們了,要她們親自登門前來道歉,現在既然在此偶遇,那便在這裡解決也好。”
他轉過身來,對孫舞空和朱八姐道:“喂,你們兩個還呆着做什麼?快給人家的家長道歉。”
孫舞空乃是桀驁不訓之輩,豈會輕易給人道歉,但見唐森嚴厲的眼神,心裡卻咯噔一聲響,那眼神怎麼會如此熟悉呢?好似穿過了好幾百年,那雙熟悉的眼睛正在看着她,看得她心裡直髮慌。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在唐森的眼神下立即就屈服了,走到鎮元子面前道:“對不起,教了你家孩子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俺不對。”
朱八姐也走上前去,如法炮製地道歉。
鎮元子臉上的怒容卻無稍減,冷哼道:“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惡事,道個歉就想了事?那還有天理嗎?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餘地,我們沒有合解的可能,唐施主,請您讓開,此事錯不在你,貧道要對付的只是孫舞空和朱八姐。”
唐森抹了一把汗:“咳,仙姑,雖然教小孩子背《傲天無敵錄》確實是喪心病狂了一點點,但也不是無法挽回啊,孩子們年齡尚小,根本不明白《傲天無敵錄》的意思,全靠死記硬背,只消過得上三年五載不要他們提起,便會忘個一乾二淨,應該不會給他們造成太大不良的影響。”
“是啊是啊!”孫舞空攤手道:“才三四歲大的孩子,背得再熟也沒用的,他們知道什麼叫‘啪啪啪’麼?知道什麼叫‘揮起大棒’麼?這些事兒別說小孩,連某些大人都搞不明白。放心吧,不消幾個月,孩子們就忘得一乾二淨,哪有什麼‘無可挽回’的,你這人也太小題大作了吧?”
朱八姐幫腔道:“就是……盡瞎扯,你是想把事情鬧大,好多找我們要些賠償麼?”
鎮元子大怒:“滿嘴噴糞,一派胡言,你們吃掉了我四個孩子,現在還想要假裝不知?欺人太甚也……”她手上的拂塵輕輕揮起,塵絲繞過唐森,點向他身後的孫舞空。
那佛塵顯然是仙家至寶,剛剛一揮起來,塵絲就開始不停的變長,小小一把拂塵盡似鋪天蓋地的大網,向着孫舞空當頭罩下。
孫舞空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道姑的實力不弱,這一下拂塵揮過來,讓刀槍不入,金剛不壞的孫舞空都感覺到了一絲忌憚,不敢硬接,只好向後躍開,伸手在耳中一掏,拿出如意金箍棒,對着道姑一棍掃去。
道姑不慌不忙,用佛塵輕輕一撥,便將如意金箍棒撥到了一邊,傷不到她半根毫毛。
孫舞空大奇,迴轉金箍棒又是一棍,道姑依舊不慌不忙,用佛塵輕輕一架,便化解了孫舞空的攻勢。
“這道姑不一般啊。”唐森立即看出了一點名堂,以往見孫舞空對上二郎神,兩敗俱傷,對上九曜星君不落下風,對上哪吒穩操勝券……一路行來,很少能有神仙妖怪能佔到孫舞空的上風,上次黃風嶺上的鼠精妹子雖然贏了孫舞空,但那不是靠着真功夫,而是用三味神風吹傷了孫舞空的眼睛,才能佔到便宜的。
沒想到,這荒山野嶺一個沒聽說過的道姑,卻能用區區一把佛塵擋住孫舞空的攻擊,而且還顯出遊刃有餘的模樣,很明顯,道姑還沒有出全力。
孫舞空揮了兩棒,就感覺到了不妙,鎮元子的拂塵看似輕巧,實則力重萬鈞,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是何等威勢?但卻連那拂塵的塵絲都激揚不起。
兩人又過了三兩招,孫舞空急叫道:“八姐快來幫我,情況不對。”
朱八姐早就看出不對勁,拿出九齒釘耙,兜胸一耙頂了上去。
鎮元子拂塵一轉,輕輕巧巧地點中朱八姐的釘耙,將朱八姐震退數步。
只見她手上一柄佛塵輕巧婉轉,左右同時招架孫舞空和朱八姐,居然絲毫不見困難,依舊顯得遊刃有餘,沒使出全力。
哪怕孫舞空桀驁不馴,這時候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貨居然還沒出全力?這起碼也得是菩薩級,或者真君級的傢伙,爲何沒沒無名?
她不禁大叫道:“唐森,快來幫忙。”
唐森倒是想幫她們,但是仔細一想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這邊不佔理啊,如果胡亂出手幫忙,只會越幫越忙,他必須置身事外做和事佬才行,於是也不出手,只是在旁邊勸道:“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
鎮元子輕鬆如意地揮着拂塵,一邊抵擋着孫舞空和朱八姐的攻勢,一邊冷聲道:“你們自己做下的壞事,還想把別人也捲進去麼?一人做事一人當纔是大丈夫,真君子。”
孫舞空和朱八姐齊聲道:“我們是女的。”
鎮元子怒道:“管你們是男是女,貧道今天非收拾你們不可。既然你們冥頑不靈,貧道也不想多說廢話,且看這招袖裡乾坤……”
她突然揮了揮左手,寬大的道袍袖口一下子變大,彷佛將整個天地都吞沒到了裡面,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只覺得天昏地暗,無處可逃,鋪天蓋地的神通力威壓下來,只能束手就擒,那袖子輕輕一罩,就將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同時收入袖中……
孫舞空和朱八姐在袖中左衝右突,卻根本逃不出來,心中不禁大驚,這是哪裡跑出來的怪道姑?這神通力……簡直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測,實力簡直逆天了有沒有?別說普通的菩薩和真君,就算是道教至尊的三清祖師,也不過如此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