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九悄悄往旁邊挪了幾步，然後噌地一下站起來，撒開腿想跑。
可是腳腕，卻陡然被慕雲天的大掌攥住。
“扶我回去。”慕雲天疲倦地緩緩掀脣。
“呃？”初小九回頭看了看，慕雲天的樣子，好像真的沒什麼戰鬥力了，“我可以扶你，但是你得保證不殺我了。”
“殺你？”慕雲天擡了擡眼皮，“我要是真想殺你的話，有一萬種方法，還用我親自動手？”
“……”初小九眨眨眼，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鼓起小腮幫子，初小九彎下腰，使出吃奶的勁，攙扶起慕雲天。
“直接去停車場吧。”慕雲天並未全身倚靠在她身上，主要靠着自己的毅力堅持。
初小九點點頭，他現在這樣狼狽至極的樣子，要是公司員工看到了確實不太好。
扶着慕雲天上了車，初小九剛想關門離開，可小手卻被慕雲天一把扯住，將她也拽進了車裡，再順手砰地一聲關了門。
“我……我自己有車回去。”初小九似乎一刻也不想和慕雲天共處一室。
慕雲天從儲物盒中拿出藥瓶，倒在掌心，仰脖艱難地嚥下去，才轉頭對初小九諷道：“你有車？你的車是誰的？”
“是海恩……”初小九的話說到一半，碰觸到慕雲天洞悉一切的目光，接下來的話，便說不下去了。
“呵，你以爲，沒有我的允許，海恩可以擅作主張？”
“……”初小九彆扭地拽了拽裙角，是啊，禮服是他安排偷着換了，家務和車子，定然也是他吩咐海恩那麼做的。
只是，他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瞬，腦中突然響起在天台上，他那句軟得像是天籟的話音——
“小九，我好想你……”
初小九身子一抖。
難道，他不是個瘋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看上了自己？
可是，這又是爲什麼？
自己在源城，只不過是個小人物，就算初家有些勢力，她也下定了決心，不依賴初家的一分一毫的。
“慕總。”初小九在車子啓動之後，也低聲開了口，
從小包裡拿出手機，“我這裡有首歌蠻好聽的，你聽過沒有？”
“嗯？”慕雲天吃了藥已經閉上了眸子，這時候聽她說話又睜開眼，轉眸瞥了她一眼。
“我播放給你哈。”初小九笑眯眯的，打開了音樂播放器。
頓時，蕭敬騰的《怎麼說我不愛你》緩緩響起。
“……我要怎麼說我不愛你，我要怎麼做才能死心！我們一再一再的證明，只有互相傷害的較勁！我要怎麼說我不愛你，我要怎麼做你才死心，痛苦不斷不斷的交替，還有什麼留情的餘地……”
聽着歌詞，慕雲天的眸子，逐漸危險地眯起，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初小九，你什麼意思？”他冷冷挽脣。
初小九按停了播放器，轉頭坦然地看着他，“慕總，我知道您之前感情上可能受過傷，但是，您也不能隨便給您的感情找個替身啊！”
慕雲天身子動了動，深瞳幽暗，意味不明地重複她話裡的關鍵字眼：“替身？”
“對啊，你看，我有未婚夫，還有孩子，沒什麼背景，互相也不瞭解、不熟悉，是不是太不合適了點？”初小九扒拉着手指頭數着。
“初小九，你又在和我鬼扯什麼！”慕雲天幾乎又要發怒了。
初小九忙擺了擺手，“你聽我說完再生氣也不遲，咱們都是成年人，對待感情，是不是也該理性一點？分析一下利弊，衡量一下輕重，再做決定也不遲。”
分析一下利弊，衡量一下輕重？
慕雲天不屑地扯脣：“初小九，你當是商場買東西呢？如果感情能用理智來控制，一釘一鉚都算得那麼清楚，那還叫什麼感情！”
初小九一怔。
她萬沒想到慕雲天會這樣說。
一霎，慕雲天的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樣，在她的心中重重地敲了一下。
好像……他說的有些道理。
可是，自己，和方無若之間，不一直是用利弊、用輕重來衡量的嗎？
頭腦中，一直是理智在佔據優勢，難道說，這不是感情嗎？
不不不，初小九忙否定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荒謬想法，這個慕雲天
顯然是個善於辭令的高手，可千萬不能被他洗腦了。
和方無若之間連孩子都有了，怎麼會不是感情呢！
見初小九大道理講完，突然開始愣愣地發了呆，慕雲天深吸了一口氣，眸底情緒滾動，聲線暗沉低啞：“初小九，說！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不瞭解我、不熟悉我，又怎麼知道我感情受過傷的？爲什麼在我的莊園，第一次見我拉着辰辰下來，你又爲什麼一眼就認出了我是誰？”
問完，慕雲天緊緊盯住她的眸子。
心底，暗潮狂涌。
終於，還是無法避免，當面對質的一場好戲麼？
初小九連一絲猶疑都沒有，立即回答道：“那是因爲，籤合同的那天，我同事有人拿來了有你的採訪的雜誌，上面還有你的照片。要不然，我當然不會認得你，也不會知道關於你的事情！”
慕雲天一怔，眼中透出濃郁的錯愕。
“僅僅是因爲這個？”
“對啊，你以爲呢？”初小九一臉迷茫。
“我以爲……”慕雲天一霎啞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以爲……
我以爲……
千言萬語梗在喉頭，千思萬緒堵在心口！
慕雲天的眸光忽明忽暗，像是翻涌而過的浪潮。
這丫頭……居然真的忘了他！
她，怎麼敢，真的忘了他？
忘得如此徹底！忘得一乾二淨！
“呵呵呵呵……”慕雲天突然垂首，低聲笑了起來。
笑聲在車廂裡迴盪，帶着幾許嘲諷，幾許悲涼。
初小九被他突兀的笑聲笑得心裡發毛。
這人，怎麼一會兒怒一會兒樂的，是要爆炸了嗎？
突然，笑聲停了下來。
慕雲天深深掃了一眼初小九，然後轉眸對前面的司機下令：“掉頭，去羅教授那裡！”
“喂！”初小九一聽慕雲天擅自更改了目的地，立即不滿道，“辰辰還在家等着我呢！”
“閉嘴！”慕雲天沒好氣地怒道，“我需要一個答案！”
“哈？”初小九又聽不明白慕雲天在說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