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若一愣,些微鬆開了她。
眸光卻還是凝視着她的眸子,擰眉,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沒錯,我是懷孕了。”羅熙靜冷絕的眼神看着他,“但是這個孩子,我不打算留下的。”
“你說什麼?!”
聲音加大了些,方無若顯然慍怒了。
羅熙靜拼命掙扎,推搡他。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低頭質問她:“羅熙靜,你是什麼意思?你打算對我們的孩子做什麼?”
羅熙靜眼中浮着霧氣,表情卻依舊倔強,使勁掙着他的手。
掙脫不過,便別過臉去。
方無若伸手扣住她的小下巴,掰正她的腦袋。
“看着我!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一貫清朗的眉宇,蘊着濃重的怒意,整個人顯得有些悍然的匪氣。
“你身爲一個醫生,你居然和我說想要去謀殺一個生命?”
羅熙靜的眼神明顯一頓,但還是咬牙撐住表情,梗着脖頸道:“是!”
“你!”
聞言,方無若更是勃然大怒,鉗住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
她痛得眉頭都深擰,眼淚都要飆出來。
方無若壓制着怒火,冷聲低吼:“你對我不滿,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你對我們的孩子做什麼,我不會放過你!甚至,我會懷疑你的人品,懷疑你的職業素養!”
羅熙靜被他說得心中酸楚,眼淚瞬間涌上眼窩。
長時間的隱忍,終於在這一刻無法剋制地爆發。
眼淚簌簌滑落,扯着嗓子吼他:“你以爲我想嗎?你以爲我願意嗎?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知道!”
看着她這副痛苦的樣子,方無若也是一怔。
手上的力道倏地一鬆,擰眉低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呵呵……”
羅熙靜流着淚,脣角卻掛着慘淡的笑意,剛想開口說出真相,卻又突然想起答應了方無若母親不說出來的,於是又咬脣收住了到嘴邊的話。
“告訴我,羅熙靜,告訴我……”方無若不依不饒,用手指蹭着她的眼淚,低聲誘哄。
羅熙靜只覺得他的指尖燙人,和濡溼的眼淚纏綿在一起,像是要灼傷她的心。
緩緩地,她終於忍不住低聲說道:“我答應了人不能說……”
“你答應了誰都不管用!你今天必須告訴我!”
方無若扣住她瘦削的肩頭,用力地搖她。
她被他折騰得無可奈何,小聲道:“我答應的人不是別人,是你的母親!”
“什麼?”方無若更愕然了。
瞬息,表情一凜。
“那你更必須告訴我。你覺得我被矇在鼓裡,對我公平嗎?”
此言一出,羅熙靜似乎也被他說得下定了決心。
深吸一口氣,用手抹了抹眼淚,漾起一絲複雜的微笑。
“方無若,即便我們做不成戀人,我們還可以做親人。”
“嗯?”
方無若擰眉,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這時分,羅熙靜卻冷靜下來了。
用清冷的語氣,淡淡地說道:“那天去你家的時候,我從你母親那裡知道了一個訊息,其實,你母親很早就認識我父親……而我和你,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啊?”
方無若怔了幾秒,突然匪夷所思地笑起來。
“呵呵呵呵……你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
“是真的!”羅熙靜看着他的眼睛,“是你母親親口告訴我的,也許我們的相逢,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段孽緣。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有種不同尋常的感覺。我事後想起,以爲那是一見鍾情,現在看來,或許只是血脈的召喚……”
方無若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鬆開了手,轉過身去,徐步往前走。
羅熙靜知道這麼巨大的消息,對誰來說都是晴天霹靂一般,她知道他需要時間消化,也便緩步跟着他。
方無若走了片刻,到了長椅上坐下,雙手抱着頭。
羅熙靜默然坐在他的身旁。
兩人沉默地坐了許久。
方無若才坐直了身子,轉頭看着她。
“原來,你和我分手,是這個原因……枉我一貫自詡聰明,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
羅熙靜苦笑一聲:“
若不是我親耳聽到,我也不會想到啊……”
“這麼說,你是我妹妹?”方無若看她,眼眶已經發紅。
羅熙靜心中酸楚,強撐着擠出一個笑容:“呵呵,哥哥……”
這一聲哥哥,好像一把刀,一下子戳進方無若的心裡一樣。
方無若陡然一痛,卻還是忍住痛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笑得真是難看。”
羅熙靜笑着,眼淚卻再次流了下來,再也忍不住,撲進方無若的懷裡,嚎啕大哭。
方無若緊緊攬住她,擰眉,痛苦地閉了閉眼眸。
“嗚嗚嗚……我好愛你啊……我不想當你的妹妹啊……爲什麼……爲什麼……”
羅熙靜在他的懷裡抽泣。
方無若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心尖也是痛得一揪一揪的。
……
羅熙靜在方無若的懷裡哭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止住了眼淚,因爲太過疲倦,在方無若溫暖的懷抱裡,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陽光下,她的睫毛長而卷,掛着殘淚,眼睛紅紅腫腫的,惹人憐惜極了。
方無若心疼地打橫抱起睡着的她,往酒店裡走去。
進了酒店,羅熙靜迷迷糊糊地醒了,睜開眼睛看着他,發覺自己被他抱着,心酸難抑,卻一點也不想下來。
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囁嚅:“房卡在我口袋裡。”
“好。”
方無若點點頭,也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抱着她直接走到她的房間,打卡走了進去,直接將她抱到了牀上。
羅熙靜躺到了牀上,勾住他的手卻沒鬆,反而使勁一用力。
方無若重心不穩,便一下子壓到了她的身上。
方無若撐起身子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羅熙靜淚眼模糊,嗓音有些啞:“好想和你一起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想不管一切倫理綱常……”
“真的嗎?”方無若看着他,聲線也沉下來,“如果你可以,我也可以……”
羅熙靜搖搖頭,浮上一個悽然的笑意。
“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
說着,微微擡起腦袋,顫抖的脣瓣,貼上了他冰涼的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