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城一怔，下意識的轉頭望向陶之湘，而陶之湘搖了搖頭。
那意思就是，她什麼都沒有說過。
楚慕城笑了笑，衝着老太太說道：
“你是湘湘的母親，也就是我未來的丈母孃，那是我應該做的。那個時候，她着急上火，都沒有好好休息，還在我的面前暈倒了，就因爲她那次暈倒了，我送她去了醫院，這才知道了你生病的事情……不過很抱歉，那個時候我不方便去探望，一直耽擱到現在。”
老太太的眼睛裡面淚花閃爍，“城城，你是個好孩子，湘湘能夠遇見你，是她的福氣，這孩子上輩子得燒了多少高香啊！”
而楚慕城笑着，握住了陶之湘的手。
“這話應該反過來說，這輩子我能遇到她，是我的福氣！”
陶之湘的鼻子瞬間酸了。
楚慕城竟然在她的母親面前說出這樣溫柔的話來。
而站在門口處的陶之言，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
原來，還真是楚慕城啊。
陶之言這個大男人，鼻子也酸澀起來。
終究，還是他沒有能耐，不能掙那麼多的錢，也不能給自己的家人更好的生活，結果還需要妹妹的男朋友來付醫藥費手術費什麼的……
即便是楚慕城心甘情願，但是楚慕城的家人呢？難道真的就一點都不計較嗎？
都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現在妹妹還沒有跟楚慕城結婚呢，結果攤上這樣的事情，那以後，人家的家人要是計較起來，一輩子都能拿這事兒來拿捏……
陶之言只覺得很愧疚。
如果自己能更有本事，能掙更多的錢，也不會讓妹妹陷於這種被動的局面啊。
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麼辦呢？
楚慕城對陶之湘看起來是真的不錯，只是，這樣的有錢人家，真的能一輩子都珍惜她嗎？
這個時候，楚慕城從屋裡走出來，看到客廳中的陶之言，兩個人視線相對，都沉默着。
最後，還是楚慕城打破了僵局。
“要不要一起出去抽根菸？”
*
小區的中心花園。
兩個人站在涼亭中，楚慕城幫着陶之言點了煙，接着又給自己點了一支，吸了一口，然吐出嫋嫋的菸圈。
“現在她管我可嚴了，在家的時候，都不能吸菸。回家的時候，還不能讓她聞到身上有煙味兒。”
楚慕城一邊說着，一邊自嘲的笑笑，但是臉上的神色卻透着歡喜。
陶之言看着楚慕城的臉，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但是，他又怎麼能看得透楚慕城心中在想什麼呢？
“楚慕城，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條件，跟你們家相比……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即便我們家窮，我也希望我妹妹能夠生活的幸福，找到一個知冷知熱，能夠關心她、體貼她、愛護她的男人，一輩子簡簡單單生活在一起，不需要大富大貴，也就夠了。
但是終究……我們這個家，還是拖累了她。因爲我媽這一場病，她揹負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這都是替我背的，這一點，我心中一直有愧。”
陶之言說着這話，目光望着前方，但是能看得出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真的很激動。
“我妹妹從小就很乖，也很努力，每次她拿回了獎狀，得了年級第一名，我們家都會很開心，因爲她是我們家的驕傲。我呢，成績不好，所以也沒有指望着能夠考上大學，出人頭地，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但是我妹妹，我是真的希望她能夠生活的不一樣。”
楚慕城沒有做聲，其實陶之言說的，他大略都知道，雖說他那個時候整天不學無術，但是陶之湘的名字，他也是知道的。
畢竟，年級第一名，那簡直就是他們這個年級的才女、學霸，偏偏長得還挺好看，而且越看越耐看。
當然，名字聽說過，但是陶之湘本尊，他沒有興趣，所以那個時候，就算是陶之湘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也未必能立即認出來。
所以，後面楚慕城曾經無意中救過陶之湘一次，再後來他也沒有記住那個女孩子是誰。卻不料，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倆就再也扯不斷了。
陶之言不知道楚慕城的心中在想什麼，而是接着說道：“我們家雖然窮了些，但是，我們不貪心。你說湘湘上學的時候就喜歡你，那是真的嗎？”
楚慕城一聽這個，忽然間笑了。
“怎麼，喜歡我，也有錯了？”
陶之言搖搖頭，“怪不得，這些年來，我媽一直催着她找個男朋友，她一直都推脫，要不就是說沒有時間，要不就是說沒有合適的，街坊鄰居也曾經幫着她介紹男朋友，讓她去相親，可是她每次都找藉口推脫，原來是心裡早就有人了。”
楚慕城：“……”
尼瑪，那些個七大姑八大姨的能不能不要操心人家小姑娘自己的事情呢？
一想到有人給她老婆介紹男朋友，楚慕城的心裡就憋屈。
還好他老婆意志堅定，不爲所動。
不過一想到自己在陶之湘的心中那麼多年，楚慕城的心中又挺驕傲的，畢竟，男人的虛榮心嘛，也是要小小滿足一下的。
可是下一秒，陶之言又說道：“我是個大老粗，也沒有上過大學，所以有些漂亮話和大道理不會說，但是，我也聽人說過，這愛情就是一場賭博，誰先愛上，誰就輸了。我妹妹愛着你，那麼多年，你剛剛也說了。她這個人就是那麼傻，那麼倔，自己認定的，就會去堅持，但是……”
說到這裡，陶之言擡眸，目光緊緊凝着楚慕城的眼睛。
“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珍惜她，愛護她，不要因爲她先愛上你，而且一直愛着你，就輕賤她，甚至……看不起她。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你說的那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的！”
楚慕城目光灼灼，也是那般的堅定。
“我說過了，這輩子能遇到她，是我的福氣。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她對我……有多重要。我跟她的相遇相識，都是我們倆之間的緣分，有些事情，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樣。那麼巧……卻又那麼讓人記憶深刻……”
說到這裡，楚慕城直接將煙按在垃圾桶上面熄滅，丟進去。
“開誠佈公的說，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我是什麼好人，在遇到她之前，我也有過不少的女人。”
楚慕城說到這裡，陶之言的眼睛眯起來，但是很快釋然。
畢竟，像楚慕城這樣的男人，如果說他在跟陶之湘相處之前，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那聽起來倒像是天方夜譚了，所以，楚慕城直接把這話說出來，陶之言的心中反而踏實了許多。
畢竟，他們兩個人都是男人，所以有些話，男人跟男人之間說，反而……更容易彼此理解。
楚慕城擡眸，目光望向陶家所在的方向，淡淡說道：“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等到我明白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晚了。我也曾經做過很多的混賬事情，不可否認，之前我對她……也做過很多混蛋事兒。”
瞬間，陶之言的心中一緊。
楚慕城說，他對陶之湘做過很多混蛋事兒？
一聽到這個，陶之言的手緊緊握起來，卻又慢慢鬆開。他想要聽楚慕城把話說清楚。
楚慕城沒有回頭看陶之言，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曾經欺負過她，甚至還經常把她弄哭，但是莫名的，看着她哭，我就會心疼，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總而言之，很難受。
可是那個時候，她總是遷就我、包容我，甚至，還會去幫我煮飯做菜，就像是個賢惠的小媳婦。
再後來，每當我心煩意亂或者是情緒不好的時候，總是會想要見到她，彷彿見到她，心情就會好很多。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終有一天，我竟然也會依戀某個人，怎麼說呢，就像是倦鳥歸巢一樣，有她在的地方，就會覺得溫暖。即便是累了倦了乏了，只要看到她，彷彿所有的不開心就可以煙消雲散。
上次她出差去香港，遇到壞人，差點出事兒，而我從來都沒有那麼慶幸過，那個時候，我在她的身邊。我想要跟她在一起，一輩子，盡我最大的力量去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想要跟她組成我們自己的家庭，有我，有她，再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這就夠了。我也想要這樣簡單快樂的生活一輩子。這是我的真心話，你相信嗎？”
說到這裡，楚慕城終於扭過頭來，目光對上了陶之言的視線，看到了他臉上那震驚的表情。
片刻之後，陶之言說道：“我相信你！”
楚慕城笑笑，“謝謝！”
陶之言：“至於我母親生病住院時候你墊付的那些錢，我以後會慢慢還給你的！那是我的責任，不是我妹妹的！我不想她被你們家的人看輕了。”
“你的母親，不止是你一個人的母親，也是我老婆的母親。所以，我做的那些，也是應該。你不用放在心上。至於她，我會好好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