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慕陽的語調沉重，卻又是那般的決絕。
“她哭了，你去哄就好了，你是個男人，遇到棘手的事情自己不去處理，不去安慰她，找我又有什麼作用呢？去吧，時間長了，她會接受你的心意的！”
這樣跟裘慕陽打了一架之後，傑瑞的呼吸急促，可是心底的憤怒卻依舊存在。
“你真的就那樣狠心？雲卿跟我說了你跟她之間……還有上一代的糾葛。你真的……不打算嘗試着跟她說清楚嗎？”
終究，傑瑞的心中也很難受，都是男人，他能夠理解裘慕陽的心情。
裘慕陽眸光淡淡，“換成是你，你會告訴她嗎？”
傑瑞：“……”
瞬間有些僵住了，這樣的話，豈不是會讓她的心裡再增添一負擔？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曾經做過那樣不夠義氣出賣兄弟的事情，恐怕……會更難受吧！
“你真的就打算這樣放棄她嗎？什麼都不告訴她？你覺得這真的是爲她好嗎？”
傑瑞凝着裘慕陽的眼睛，神色是那樣的鄭重。
裘慕陽也凝着他，看得出來，這個傑瑞是認真的，眼神是那樣的篤定。
他相信，如果……她能夠跟傑瑞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
所以，不管內心深處是不是真的能割捨掉，他還是必須要割捨的。
“對！我只是想要她幸福！”
“那好，既然你現在選擇了放手，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了，更不要出爾反爾，我會讓她幸福的，一定會！”
*
湯姆身上的傷不是很嚴重，休養了兩天之後，就離開了醫院，雲卿和傑瑞帶着她回國了。
只是臨上飛機的時候，湯姆下意識的回頭去張望。
那樣的感覺……跟曾經離開那片傷心地，等上飛機去M國時候一樣……總覺得心神不寧，就好像……有人在遠遠地看着她，目送她離開。
“在找什麼？”雲卿問道。
湯姆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她說完，轉過身去，那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臉，她的頭髮。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裘慕陽這才轉身，“走吧！”
他們也要回去了，只是，回的是另外一座城市。
就這樣放手，只要她平安無事幸福就好……就算陪在她身邊的不是他。
*
湯姆回國之後，又開始了之前的忙碌。
而傑瑞也在一旁繼續幫忙。
湯姆又恢復如常，還是那種淡淡的態度，而她跟傑瑞之間的關係……也還是一如既往。
只是當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她還是會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發呆。
而她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他的心中焦灼不已，可是也明白，她這是心病，心中還有曾經的陰影，或者說，還有着那個男人的影子，所以，想要讓她那麼快的接受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也沒有再多問什麼，還是一如既往的陪在她的身邊。
有時候，湯姆看着傑瑞，目光中會淡淡多升起一抹歉疚。
這天，湯姆對傑瑞說道：“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傑瑞心中一顫，她主動開口說請他吃飯……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這天傍晚忙活完了之後，湯姆跟傑瑞一起走出影樓，湯姆說道：“你想吃什麼？”
傑瑞笑了笑，“什麼都好！只要是你請我吃，吃什麼我都願意。”
只是話音落下，他的肚子裡面傳來了咕嚕嚕的叫聲。
忙了一下午，的確是有點餓了。
湯姆看了一眼對面的那個餐廳，“肚子餓了？乾脆就去對面的餐廳吃飯好了！”
傑瑞倒是沒有任何意見，“好，那就去對面！”
*
餐廳中都是那種隔斷式的處理的，柔軟的沙發坐上去也是那樣的舒適，可以看得出來，這家餐廳的老闆是真的很有情調，來這裡就餐……會讓人的心情連帶着也好了很多。
進門之後，發現一樓的雙人位已經滿了，服務員直接將他們引到了二樓。
而傑瑞之間經常來這裡吃飯，所以服務員都已經認識了傑瑞，反而是湯姆來的不是太多。
“那邊靠窗的位置很好！”
傑瑞笑着，“謝謝！”
服務員將他們引到靠窗的座位前。
而湯姆扭頭望向窗外，看到了他們的婚紗攝影店，從這裡還能看到他們店裡的陳設，一目瞭然啊！
“這個位置挺不錯的！”湯姆笑了笑。
旁邊的服務員正好來傳菜，笑着說道：“的確是不錯啊！其實這裡是我們老闆的專用座位，平常不給其他的客人用，只不過二位正好也算是鄰居，所以，我們老闆也交代過了，要是你們過來這裡吃飯，沒有其他座位的話，就可以坐在這裡。”
湯姆挑眉，她跟這裡的老闆見都沒見過，也談不上有什麼交情啊！
“你們老闆……是誰？”
“我們老闆姓林，叫林夕！”
聽到這話，湯姆一下子笑了出來。
“林夕……倒是跟那個著名的有音樂才子一個名字啊！”
傑瑞倒是愣了一下，“什麼才子？”
湯姆說道：“就是華語樂壇一個著名的填詞人，他寫的好多歌詞都是經典！”
傑瑞來了興趣，拿出手機就開始搜索。
“啊，看到了，林夕，畢業於香港大學文學院中文系，80年代中期就開始的從事歌詞創作，至今已經創作歌詞作品近4000首。還有，這個林夕原名叫做樑偉文，林夕就是‘夢’字上下拆開，還被譽爲當代‘柳永’，等等，柳永又是誰呢？”
傑瑞還在說着，而湯姆的臉色驟然間愣住了。
林夕……她之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林夕這個名字就是“夢”字拆開來的呢？
那麼說，這個名字……也很有可能是個假名字啊！
“你們老闆是男的還是女的？”湯姆問道。
“男的啊，長得很帥氣的那種，是個型男，不過他好像不愛說話，每次來這裡視察工作，都讓我們心驚膽戰的，但是真的很帥氣。”服務員說着，一臉崇拜的樣子。
湯姆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愛說話，讓人心驚膽戰，又很帥氣，是個型男？
聽到這樣的描述，她的腦海智障浮現出的卻是裘慕陽的那張臉。
曾經，對她而言，裘慕陽……也是這樣的存在。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些恍惚了。
林夕……夢……
還有那個老闆交代他們可以到他的專用座位來用餐……這一切都很詭異不是嗎？
“你們老闆……認識我們？”
“哎呀，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我們老闆來了這裡之後，就會一直望着對面的婚紗影樓發呆。有時候一座就是一天，也惡不動彈。很奇怪是不是？或許，他以前在你們店裡找過婚紗照吧！”
湯姆挑眉，好吧……也許。
“那就謝謝你們老闆的美意了！”
湯姆笑了笑。
不管怎麼說，他們也算是鄰居啊，所以，搞好鄰里關係也是生意人非常注重的事情。
再者說了，她開的是婚紗影樓不是飯店，所以跟這家餐廳的老闆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總歸……只是吃頓飯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
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聊着工作上的事情，而湯姆還跟她分享在拍照過程中那些情侶之間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聽到那些，湯姆的脣角邊上也會有淡淡的笑意盪漾開來。
傑瑞的心情很好，因爲看到她終於笑出來了。
等到他們兩個人吃完飯離開，旁邊的包間裡，一個帶着帽子和墨鏡的男人背靠着沙發，閉上了眼睛。
那是裘慕陽。
片刻之後，他下樓，司機開車載着他，尾隨着湯姆跟傑瑞而去。
他們倆出了門，一路溜達着往前走。
今天晚上的氣氛很好，傑瑞也很開心，而湯姆……似乎也很溫柔。
其實有好幾次，湯姆都想要開口說話，但是看到傑瑞那麼開心的樣子，她終歸有些……不忍心。
湯姆相信，那麼聰明的傑瑞，肯定也能夠猜得到，她之前定然是經歷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心中留有陰影，所以她不願意接受他。
但是沒有想到，傑瑞跟雲卿一起去了瑞士，他還那樣細心地照顧她，而他看着她的眼神，真的是很溫柔很溫柔。
在病房裡面，傑瑞說道：“我跟你說，我愛你，是愛你這個人，而不是其他。我希望能夠跟你在一起，後半輩子都在一起。我一定會好好的呵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委屈，你相信我嗎？”
那麼誠摯的目光，讓她怎麼能不相信呢？
可是……她想要拒接，但是傑瑞卻伸手擋住了她的脣。
“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也不要這麼輕易而又草率的拒絕我，給我時間，讓我一點點來爲自己證明，好不好？”
她閉上了眼睛，有些無力。
其實她曾經拒絕了傑瑞好幾次了，現在她還是想要跟傑瑞說清楚。
終究，她不想再耽誤傑瑞……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嗎？
她知道這個男人對她是真心的，可越是這樣，她的心中就越愧疚不安。
終於，當他們路過街心花園的時候，湯姆停下了腳步。
“傑瑞，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你說！我聽着。”
“我想，我們兩個人不……”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傑瑞就已經低下頭吻上了她的脣，堵住了後面的那些話。
他不想聽，也不願意去聽，明知道她說的還是拒絕的話，所以又怎麼願意去聽呢？
湯姆愣住了，這個傢伙……又來嗎？
這算不算是掩耳盜鈴？
她想要推開他，但是卻不能夠。
大街上車水馬龍，而路邊上停着一輛黑色的悍馬，車裡的人目光幽邃，就那樣望着那邊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目光中帶着一抹沉痛。
不應該追過來的，更不應該去看……這樣的話，心就不會痛了。
明明知道自己選擇了放手，這一切都會慢慢的發生，她會跟傑瑞在一起，結婚，然後生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或許還不止一個……
心中早已經翻江倒海了，彷彿巨大的浪濤將他拍到了冰冷黑暗的海底，伸手不見五指，眼前一片混黑。
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裘慕陽，承認吧，你還是捨不得！
但是你的放手，才能成全他們，才能讓她獲得最終的幸福。
所以，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有傑瑞在，他一定能夠將她照顧得很好很好！
從此以後，他真的要徹底退出她的世界了。
裘慕陽閉上了眼睛。
“開車吧！”
黑色的悍馬開走了，裘慕陽沒有看到，湯姆推開了傑瑞，兩個人就那樣凝着彼此。
“傑瑞，我想跟你說的是……”
“你什麼都不要說，我現在不想聽，我這就送你回家！”
傑瑞知道，只要湯姆再出口，肯定還是拒絕他的話，他真的不想聽。
“傑瑞……”
終究，傑瑞還是不想讓湯姆說完那些話。
湯姆這知道，傑瑞……也是個固執的傢伙啊！他一旦認準了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
這個晚上，湯姆回到自己的家後，總覺得心中很亂，或許是因爲今天白天工作太忙太累的原因吧。
所以，睡一覺就會好了。
只是這個晚上，她又做噩夢了，而夢中浮現出來的，就是自己殺死了裘慕陽的那一幕。
他看着她的眼神，帶着深深的疼痛，而她瞬間從夢中驚醒過來，再也無法入眠。
有多久……他不曾入夢了？
曾經雪崩的那一次，她以爲自己要死了，所以出現了幻聽，聽到了裘慕陽的聲音，但是醒來之後才知道，那真的只是幻覺而已。
後來的巧克力……還有那些個食物……
而今天的那個餐廳老闆的名字……林夕……
爲什麼她總有一種感覺，就像是裘慕陽還在她身邊，時時刻刻關注着她，陪伴着她，保護着她。
一想到這些，就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刺在了她的心頭，一下一下的，讓她覺得的很疼。
湯姆站在窗前吹着風，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下。
夠了，真的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裘慕陽真的已經不在了，所以她怎麼還能有那樣的奢望呢？
那一切都只是偶然，只是巧合罷了！
閉上眼睛，湯姆深吸一口氣。
裘慕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正文 2317、如果你現在趕緊來，興許還能見到他最後一面！(2更畢)
翌日，湯姆去上班，進了店裡，下意識的朝着對面餐廳二樓望去。
這個時間餐廳還沒有開門，所以裡面根本不會有人。
她想，之前自己怎麼沒有往那邊打量過呢？
那個餐廳的老闆會是什麼人？
算了，跟她無關。
因爲頭天晚上在窗前吹了風，所以早上醒過來有點頭疼，身上也疼得厲害，而且還有些咳嗽，她知道自己可能又發燒了。其實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多年來都這樣，她已經習慣了。
早上吃了點退燒藥，中午的時候也還好，但是到下午的時候，她覺得渾身沒有力氣了，頭上更是疼得厲害。
傑瑞看出她的情況不太好，伸手往她的額頭上一摸，果然啊，又燒起來了。
“怎麼回事兒？又發燒？”
“沒事，我吃過藥了，包裡還有，我再吃點藥就好！還有幾張片子沒修呢！客戶那邊着急要，所以得抓緊時間完成了。”
“什麼叫沒事？你這樣子怎麼還能繼續工作呢？去醫院，立刻馬上！”
湯姆不想去醫院，爲這麼點事兒折騰也不值得，但是傑瑞堅持，後來還是把她送到最近的醫院，當然了，就是莫瑾瑜那邊。
畢竟之前去過一次，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這一次她燒得挺厲害的，打了點滴之後，臉上的紅暈慢慢退下去一些。
凝着傑瑞的眼睛，湯姆說道：“傑瑞，其實你真的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這樣會讓我覺得很愧疚。”
“我心甘情願！”傑瑞說道，“你不要再跟我說那些沒有營養的話了，你好好休息要緊。”
湯姆幽幽笑着：“如果我說……我曾經殺過人呢？”
傑瑞一下子愣住了。
殺過人？
她殺過什麼人？
腦子裡面瞬間浮現出了裘慕陽的那張臉，還記得那個男人曾經說過，對她來說，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難道……
傑瑞的心瞬間揪起來，生疼生疼的。
“你不要再說了！這種事情不能隨便亂說的。好好休息吧！”
湯姆淡淡一笑，目光卻望着天花板：
“你聽我說完，好嗎？有些事情，壓在心底已經很久了，現在，你就當一次我的聽衆吧！”
傑瑞知道，後面湯姆要說的話，肯定是一段慘痛的回憶，讓她說出來，無異於是將傷口再撕裂開來。
湯姆開口道：“我十歲那年，那個人殺了我的爸媽，卻留下了我，抹去了我的記憶，一直把我養在身邊。十六歲那年，我找回了記憶，對他恨之入骨，卻又無能爲力。他徹底摧毀了我的自尊，毀了我的一切……後來，我握着碎玻璃瓶刺進了他的身子。他死了，從此以後，我自由了。”
傑瑞守在她的身邊，目光中滿是疼惜。
自由了……
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男人的放手！
湯姆閉上了眼睛。
“在瑞士的時候，我被大雪埋住，我以爲我要死了，其實我不怕死，死亡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只是那個時候，我好像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他在叫我的名字……我覺得好像是他救了我。
不過後來，你們說那只是一個外國的揹包客，所以，不是那個人，而我以爲自己聽到的聲音……那只是我的幻聽而已！”
傑瑞的雙手握拳。
原來，她是有感覺的，所以才問那樣的問題。
而他跟雲卿一起選擇了替那個男人隱瞞，沒有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湯姆睜開眼睛，看了傑瑞一眼，說道：“昨晚上，我又夢見他了，還是我殺死他的那一幕。那個噩夢，已經困擾了我很多年，每次夢到，心都會疼。”
湯姆的聲音淡淡的，沒有波瀾，就像是心已經死去，已經湮滅成灰。
“傑瑞，我知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我跟你……真的不合適。我就像是一個行走在黑夜之中的人，儘管渴望着光明，但是也懼怕光明。我已經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孤單，也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更重要的是，我的心裡，永遠都邁不過去那個檻兒，那個人儘管已經死了，卻橫亙在我的心頭，永遠抹不去，忘不掉。”
湯姆說着，已經有晶瑩的淚光在眼眶裡面閃爍着。
“傑瑞，你的人生跟我不一樣，我希望你會遇到更好的，更適合的你的女孩子！真的，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但是，那樣的幸福，我真的無法給予，我無能爲力。”
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即便是再努力去修補，終究也無法恢復當初的完整。
如果她的人生沒有遇到裘慕陽，那麼或許，現在的她也是一個天真爛漫對愛情對未來充滿了美好期望的女孩子。
但是一切，都無法重頭再來。
而裘慕陽，也成了她心頭最柔軟處的傷疤，一旦揭開，鮮血淋漓。
而她，也沒有那個力氣再去接受別的男人了。
這輩子，註定了就這樣吧！
傑瑞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他知道，湯姆開誠佈公地跟他說這些意味着什麼。
終究，她還是將他摒除在了她的心門之外。
“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好好睡一覺！”
“傑瑞……”
湯姆的看着他，眼神有些疼痛，傑瑞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無法愛上我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愛你，想要陪着你照顧你，那是我的事情，所以，不矛盾！”
“可是……”
“沒有可是，你現在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傑瑞的話是那麼霸氣，湯姆只知道，自己跟他說了那麼多，他的心情肯定也很亂吧。
所以，就這樣吧，過了今天晚上，他將所有的信息全都消化了，自然……也會慢慢看開一些。
湯姆睡着了，傑瑞守在病房裡面，一顆心像是被重錘狠狠砸成了肉醬。
心真的好疼，既是心疼自己，又是心疼她，但是心疼她更多。
十六歲開始，就揹負着這樣沉重的負擔……這輩子都無法卸掉這個包袱了嗎？
那個男人以爲這樣是對她最好，可殊不知……她看似自由了，卻依然在黑暗之中負重前行。
終究該怎麼辦纔好呢？
傑瑞也陷入了困擾之中。
三個人的世界……終究太擁擠。
而那個男人跟湯姆……儘管沒有在一起，卻又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
傑瑞凝着昏睡中的湯姆，心中糾結不已。
真的能像那個男人說的那樣，時間長了，湯姆就會接受他嗎？
不是的，那樣的話，他對於湯姆來說，卻又變成了另外一種負累，會壓得她……更加喘不過氣來。
她真的是個好女孩！他沒有看錯，所以纔會那樣愛着她。
可是現在，他……也想要讓她幸福，但是她要的幸福，他同樣……也無法給予，不是嗎？
忽然間，湯姆的手機在包裡嗡嗡嗡的振動起來。
傑瑞看了看熟睡的她，還是將手機拿出來。這麼晚了，是誰打電話過來呢？
陌生來電，傑瑞還是決定先幫湯姆接下來。
傑瑞拿着電話離開了病房。
電話一接通，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田夢，裘慕陽受傷了，如果你現在趕緊來，興許還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
湯姆還在睡着，只是睡得很不踏實，像是又在做噩夢，忽然間身子被人推了推，“湯姆，醒醒。”
她猛然間睜開了眼睛，額頭上一片汗涔涔的。
“怎麼了？”
她看到傑瑞的臉色很難看，於是知道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傑瑞很努力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他那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裘慕陽……受傷了，所以，你得趕緊過去看看他，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湯姆一下子傻眼了。
裘慕陽……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裘慕陽的名字？他已經死了！”
湯姆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夢中還沒有醒過來，也許這就是一個夢中夢。
之前她跟傑瑞說起之前的經歷時，沒有提到裘慕陽的名字，但是現在，傑瑞竟然脫口而出，而且還說的裘慕陽受傷了……
裘慕陽明明已經死了！
看到湯姆那明顯驚怔的表情，像是傻了一樣，傑瑞咬牙。
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要隱瞞的呢？
“他沒死……當初是他騙你的，他以爲那樣放你離開，你會重新開始新生活，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他一直都在關注你，保護着你，上次你在瑞士遇到危險，被大雪埋在下面，救了你的人……就是裘慕陽！我跟雲卿都見到他了，是他不讓我們告訴你的！”
那一瞬間，湯姆的心狠狠一疼。
是他……真的是他？原來，他沒有死，還活着……
眼淚刷的落下來。
他沒有死……他還活着……
裘慕陽，你這個混蛋，可惡的大騙子！
但是緊接着，她的心又揪起來。
“你剛纔說什麼？你說……他受傷了？”
因爲太過激動，她的身子顫抖着，說話的聲音也顫抖起來。
傑瑞點點頭。
“對，有人打電話給你，說裘慕陽受傷了，槍傷……很嚴重。你要是再不去……可能就見不到他最後一面了！地址已經發到了你的手機上！”
湯姆將手機接過來，抹去自己的眼淚，看到了上面的地址。
那個醫院的名字……她再熟悉不過了！
心中一陣絞痛。
怎麼……會這樣，她剛剛知道他還活着的消息，卻又要面對生離死別嗎？
*
飛機上，湯姆閉上了眼睛。
因爲眼睛已經紅腫不堪了。
傑瑞跟他說了之前在瑞士發生的那些個事情，所以她知道，原來裘慕陽一直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而那些個所謂雲卿給她買回來的食物，其實也是裘慕陽給她買的。
原來，他一直都在！
可是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而傑瑞還告訴她，原來，裘慕陽的親生父母……竟然是被她的父親害死的，而她的母親也是幫兇……連帶着還揹負着十幾條人命。
原來，是她的父母先欠了裘家！
怪不得她小時候，父親一直帶着她跟母親搬家，有時候她剛剛適應了在一個新家的生活，父親又帶着她們重新換一個住處。
呵呵……現在終於找到了答案。
做了虧心事的那個人，不是裘慕陽，而是她的父母。
呵呵，如果是一命抵一命的話，那麼就算是再賠上她的性命，也償還不了那十幾條人命啊！
可是，裘慕陽從來都沒有跟她提起過……
原本傑瑞是要跟她一起來的，但是她拒絕了。
要去見裘慕陽，她一個人……就足夠了。
這九年多來，他一直默默守護着她，但是她卻不知道……
一想到這個，就像是萬箭穿心一般。
兩個小時之後，飛機落地。
她下了飛機，打車直奔那個醫院。
路上，她撥通了那個電話，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個聲音，她認得，是當年的那個律師譚旻。而他告訴她，裘慕陽的手術還在進行中……但是凶多吉少。
當湯姆趕到醫院的手術室門外時，看到有好幾個人守在那裡，其中就有譚旻。
譚旻看着她，目光幽深晦澀。
九年多過去了，當初的那個嬌俏漂亮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一個透着別樣韻味的女人。儘管她穿着男裝，剪了利落的短髮，但還是遮擋不住舉手投足之間那種魅惑。
昨晚上，裘慕陽飛回來，大晚上的找他喝酒，他知道，裘慕陽一定是有心事，而他的心事只能跟田夢有關。
“當年你都決定放她自由了，還放不下嗎？”
“那個傑瑞對她很好，真的很好……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後來裘慕陽喝醉了，睡着了，但是眉頭依然緊蹙。
沒想到今天晚上，裘慕陽就出事了。那場交易，對方趁着他不注意開了黑槍。如果不是因爲感情上的事情分了心，他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對方的陰謀呢？
譚旻心痛不已，自作主張，打電話給她。
終究，裘慕陽一個人默默忍耐，默默付出了這麼多年，他對她的感情，也應該讓她知道吧！
不然就這麼死了，譚旻都替他覺得不值得！
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等待着。
湯姆看着譚旻，低聲問道：“他……真的會死嗎？”
譚旻銳利的眸子眯起來，帶着怒意。
“怎麼，你就這麼盼着他死？”
湯姆的睫毛微微眨了眨。
“如果他死了，我陪着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