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大海的手機突然響了。
午夜的鈴聲那麼尖銳刺耳,讓震顫着他的耳膜。
那是陌生的手機號,看到那個陌生電話的時候,大海的心瞬彷彿在瞬間停止跳動,接通電話聽着那邊的人在說着什麼,他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蘇暮色出事了!
這天晚上大海根本就無法入眠,心裡煩亂不安,那種感覺是之前沒有過的。
忽然間他等着蘇暮色給他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但是一直沒有等到,後來,他乾脆直接把電話打過去,但是那邊卻關機……
是手機沒電了?還是……
大海不敢去想,真的不敢去想。
他一直在勸慰自己,讓自己努力去往好的一面想,但是那種可怕的念頭卻如影隨形,像是惡魔一樣在他的心頭縈繞不去。
而當電話真的響起那一刻,大海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天昏地暗。
*
當大海見到蘇暮色的時候,她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
她的頭上還包紮着繃帶,那原本秀氣的小臉上此時此刻也是那麼瘦削,身上也是傷痕累累,左腿上還打着石膏。
這是他的女人……離開時還好好的,她還那樣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證,說會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可是現在呢,卻弄成了這副模樣……
醫生在旁邊說道:
“蘇暮色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還好她穿着防彈衣,不然的話中了槍就更危險了。只不過,這些傷都還可以慢慢養,但是她的孩子……卻沒有保住。因爲懷孕前三個月原本就是需要特別小心的,我們都已經盡力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大海怔住了。
懷孕了?
那是在她離開之前嗎?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在那個時候懷孕了。
可是現在,還是卻沒有了……
大海心如刀絞,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現如今她能夠活着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已經知足了。
“我明白的,現在只要她沒事,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孩子……以後還可以再要。”
醫生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因爲她這次受傷嚴重,對子宮的損傷也比較大,恐怕以後再想懷孕的話……會很難。”
猶如當頭一棒打在了大海的頭上,他的心像是被尖銳的刀子狠狠刺進去,又拔出來,疼痛隨之在血液之中瀰漫開來。
很難嗎?
無所謂了,只要她在就好!
他真的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醫生離開了,大海輕輕坐在蘇暮色的身邊,紅着眼圈,大手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就那樣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小臉。
“暮色,別怕,我帶你回家!”
*
蘇暮色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還有那刺眼的燈光……
她不是被廢墟給埋住了嗎?怎麼現在……還活着呢?
閉上眼睛,蘇暮色深呼吸,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忽然間覺得有人抓着自己的手,她微微轉頭,看到了牀邊上趴着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不是大海還是誰呢?
蘇暮色的眼圈瞬間紅了。
她以爲她死定了,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可是現在,她就在他的眼前,這樣的感覺真好……
蘇暮色看着大海的臉,話說她離開的時候,他的臉可沒有這麼瘦削,而現在,看着他那憔悴的模樣,蘇暮色心疼不已。
張了張嘴,想要叫他,可是一時間,竟然無法開口。
而大海感覺到了她的手動彈了一下,猛然間醒過來,當視線相對的時候,大海笑了。
“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都以爲你跟周公私奔了,不要我了!”
一句話,將蘇暮色給逗樂了。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嗯?要不要喝水?肚子餓不餓?”
大海一連串問了好多的問題,蘇暮色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了。
“你想要什麼,就告訴我!”大海的語調是那麼溫柔。
蘇暮色瞅着大海,心裡是那麼疼痛。
“我想要你抱抱我……”
一句話出口,大海愣了一下,緊接着笑着,而他的眼睛裡面還隱隱閃着淚花。
“怎麼,不行嗎?”蘇暮色嗔怪道,眼睛裡面也有淚光閃爍。
“行,怎麼不行,這輩子我都會抱着你,不鬆開……”
大海說着,伸手抱住了蘇暮色,動作是那樣的輕,就好像是抱着一個絕世珍寶。
蘇暮色靠在大海的懷中,閉上了眼睛。
“那個時候,我以爲自己要死了,我以爲……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那個時候,我真的好想你……”
蘇暮色的眼淚落下來,滾燙。
“我在那裡見了太多的死亡場面,可是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我也會害怕……我怕連句再見都沒有跟你說……”
大海的手臂一點點收緊,“傻瓜,說什麼再見,你不會死的,你答應了這輩子要跟我白頭偕老的,所以,上天也不會收你。以後,咱們倆好好的……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蘇暮色點點頭,“嗯,我知道!”
而這個時候,病房門口,雙方的爸媽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一個個都淚眼迷濛。
終究……還是醒過來了。
這條命也算是撿回來了,只是孩子沒了,他們這幾個當父母的,還是心疼啊。
蘇暮色醒過來之後,在醫生的囑咐之下,簡單地吃了點流食。
腿上還有點疼,身上也疼,但是那些疼痛,蘇暮色都能忍。
只是蘇暮色也察覺到了自己身上有點不太對勁,於是問大海。
“我這是怎麼了,大姨媽來了?”
可是這狀態……不太對。
雖說大姨媽來串門的時間總是不太規律,可是現在這種狀況也是之前沒有過的。
“你跟我說實話,不要騙我!”
蘇暮色的心怦怦跳着,話說去了敘利亞之後的那段時間大姨媽一直都沒有造訪,她當時沒有太介意,還以爲自己是因爲到了異國他鄉不太適應造成的紊亂。
但是現在,她看着大海的眼睛,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心底瞬間一片惶恐,猛然下墜,墜入了萬丈深淵。
“是不是,我懷孕了,可是……孩子沒了?”
大海抱住了她。
“沒關係了,只要你在就好,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蘇暮色怔怔的,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那個時候懷孕,更沒有想到,孩子就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就這樣匆匆來過,卻又匆匆離開。
蘇暮色的眼淚刷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