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天邊開始泛白。
林真開車送唐正回豪庭公寓,年底事情特別多,各種大會小會,開完經常都是快天亮了才能回家。
當唐正目光瞥到站在公寓外邊馬路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喊了一聲停車。
林真將車子靠着路邊停下:“先生,怎麼了?”
“遇到熟人。”唐正說完,拉開車門下車,雖說張暖暖叮囑過讓他不要理張父,但那畢竟是她的父親,他哪能做到真的不管不顧。
外面的溫度接近零度,而張父就穿着一件破舊的大衣靠着牆壁蹲着,不管怎麼樣,他覺得有必要跟張父說一聲暖暖已經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了。
“伯父。”唐正走到張父面前,開口喊了一聲。雖然從張暖暖的話裡聽出她對張父的不解,以及聽起來張父跟唐父沒什麼差別,都是拋妻棄子。
但他可以對自己的父親狠心,但對她的父親卻抱不起相同的態度對待。
張父縮在根本不保暖的大衣裡冷得瑟瑟發抖,他不知道張暖暖的作息,所以傍晚的時候就來堵她,保安現在看見他跟見鬼一樣,高度盯着,他沒辦法,只能站在門外等。
可沒想到張暖暖竟然一夜沒回來!
在他冷得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喚他。
張父擡起頭,只見面前站着竟是唐正的時候,一下子從地上站起!
可因爲先前在地上蹲得太過久了,張父沒察覺到自己雙腿自己麻,慌亂之中他扶着牆壁,自己右臂及時被唐正抓着,這纔沒摔倒。
但這一摔,倒顯得他更落魄,也合他意。
張父扶着牆壁站着,開口就問:“暖暖今晚要通宵工作?當明星真是辛苦啊。”
唐正見張父能站穩了,鬆開手:“她在橫店拍戲。”
張父愕然,心底瀰漫起一股怒意,竟然走了?!
但下一秒,想到他卻因爲這樣而等來唐正,頓時又覺得丟掉張暖暖這粒芝麻也沒什麼。
張父繼續開口,模樣就像一個得不到子女關心的中年老漢的模樣:“哎,怪我以前只顧着工作忘記給家庭多一點關心,導致現在暖暖和小陽都不理我了,暖暖連走都不告訴我,哎,我活該!你以後,一定要把重心放在家庭裡,不要像我一樣,得不償失啊,人沒了,錢也沒,還欠人一屁股債。”
提到債字,唐正知道張父在想什麼,沉默沒作聲,他知道張父一定還有下文。
果然,張父見唐正不反問他爲什麼欠債之類的,自己停頓幾秒之後繼續開口:“哎,打算今晚來跟暖暖道最後一聲別,讓她最後看一眼我,不然明天債主追上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命能熬過明天咯。”
唐正見張父衣衫襤褸,說得老淚縱橫的樣子,直接開口:“多少。”
張父愣了一下,沒想到唐正這麼爽快,擡起手用眼角擦了擦眼淚:“二,二十萬。”
張父試探性的開口,他本來只想要十萬的,但現在面對的是唐正,翻倍也不爲過吧。
唐正左手伸進西裝內側掏出一張支票,然後右手拿出一支鋼筆,將支票抵在平整的牆壁上熟練的寫上一串金額和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張父:“把債還了,剩下的,拿去做點事情。”
張父雙手接過支票,發現上面竟寫着三十萬,比他預期還要高的時候,高興得雙手顫抖,心想自己今晚這冷沒白挨!
鑑於張父一直低着頭站着,唐正看不清他的表情,想起上次張暖暖在跟張陽用微信語音時,他聽到她對着張陽說:先別管以前發生什麼,爸爸變成這樣,我覺得好難過啊~
想起自己的家庭,因爲唐父一個人的關係,被打散得七零八落,他深知那無力感,他不想張暖暖和他一樣。
他不想看見她一直洋溢着笑容的臉上,會爲誰皺眉嘆息。
想着,唐正開聲叮囑似的說了一句:“伯父,暖暖親人不多,照顧好自己,不要讓她擔心。”
張父愕然,他萬萬沒想到,唐正竟然會同他說這一句話。
可擡頭,只見唐正已經邁步進入公寓裡面,隔着鐵欄,張父看見裡面的保安見到他,都朝他禮貌的點頭喊了一聲。
突然間,張父意識到,張暖暖在唐正心裡的地位,比他所想的恐怕要高得多了!
那個男人,似乎是將張暖暖放在心裡唯一的位置之上……
但如果不是這樣,一個分開了幾年的戀人,又怎麼可能會重新在一起。
張父低頭看着手上的支票,突然間他在想,如果他把張暖暖那個自私的決定告訴唐正,不知道那個秘密,能值多少錢。
……
這段時間,張暖暖一直在橫店忙得昏天暗地的,爲了能早一日殺青回京城,她覺得自己真的拼盡了全力!休息時間每天只剩下三小時,不規律的作息時間導致她的身體出現了大問題,從一開始的感冒,到後來的低燒不退,中途還暈倒過一次。
嚇得小安立刻讓人來給她吊營養液。
所以張暖暖除了拍戲之外,只要一下場,都會立刻打針。
當然,她隱瞞了百分之七十的真實情況,只跟唐正說有點低燒,免得他擔心。
此時,張暖暖坐在黑色的摺疊椅上,腦袋上貼着退熱貼,左手打着點滴,嘴裡含着溫度計,右手在翻劇本,膝蓋上披着一件綠色的軍大衣,上面放着暖寶寶。
看着張暖暖這麼拼的樣子,小安走過來拿走她嘴裡的溫度計,看了一眼:“哎喲38度,又升了一點,話說你爲了早一天回京城用得着拼嗎,反正你的老公受法律保護永遠都在那裡,又不會跑的,不像我。”小安撇嘴,不滿現在的法律。
“我想回去跟他看第一場雪啊,我看天氣預報說半個月之後京城會下第一場雪。”張暖暖聲音透着虛弱,冒出一團團的白氣,反正浙江這邊是冷得不像話了。
“哎喲都老夫老妻了還整這浪漫,惡寒的我呀!”小安雙手抱臂使勁戳了戳,見又輪到張暖暖上場了,替她拔掉手上的輸液管,用棉籤替她按着鍼口:“也算是因禍得福吧,你帶病拍戲的照片被圍觀的粉絲放上微博,現在底下的評論都是心疼你呢,你看,大家多疼着你。”
“所以我纔要更努力啊!”脫下大衣,張暖暖活動了一下雙手,見場助又拿着冰水上來,看了一眼,拿起來咕咕的全喝下去。
小安看她這連眉頭都不皺的模樣,心疼,從地上站起:“不過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的內衣廣告被人截胡了,對方找了另一個嫩模來拍,好奇怪哦,寧願賠錢也換人,那個嫩模身材好是好,但沒什麼名氣。”
“算了唄,內衣廣告肯定要找身材好的人拍啊,反正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又賺到一筆違約金,很划算。”張暖暖擺擺手,燒得太久,她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除了能塞進臺詞之外,壓根顧不上其他事情。
後來拍完,當張暖暖打算回酒店睡兩小時的時候,沒想到在酒店門口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唐正!
他竟然來了!
只見他穿着一件及膝的黑色大衣,站在一根柱子旁,擡手望向腕上的手錶。
張暖暖立刻低頭快速走到他面前,不發一言,伸手拉着他的手就往電梯裡面走,電梯門一關閉,張暖暖立刻擡頭:“你幹嘛來了,不是叫你不要來的嗎!”
唐正垂眸,看着她被燒得紅彤彤的臉蛋以及脣色泛白的乾涸,頓時就明白她這病不止低燒那麼簡單:“你騙我。”
張暖暖見自己被抓包了,移開腦袋有些心虛。
“張暖暖,你之前保證的坦誠相待呢。”唐正反問,擡手隔着退熱貼摸向她的額頭,只見退熱貼都被她的體溫給捂熱了。
“哎呀,我這是善意的謊言。”張暖暖爲自己辯解:“我不想讓你擔心嘛。”
出了電梯,張暖暖立刻拉着唐正進入房間,因爲附近記者太多,她不想弄出什麼緋聞。
進入房間,她頓時覺得渾身輕鬆起來,直接在大牀上趴着:“累死我了。”
唐正脫下大衣放到一邊,走到牀邊坐下,伸手替她揉揉小腿。
張暖暖立刻從牀上翻起,學着古代青樓裡的那些女子一樣,雙手捏着唐正的肩膀:“爺,你千里迢迢來看我,應該是小女子我替你揉。”
唐正看她這樣子,笑了一下,雙手將她按壓倒在牀上,然後扯過被子替她蓋好:“快睡一會。”
他也是今天才在微博上看見她掛着點滴看劇本的照片,有守在橫店看他們拍戲的粉絲直播說她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一小時都在拍戲,還有一次暈倒了。
他坐不住,立刻飛過來看她。
他覺得看來以後只關注她的微博是不夠了。
小安只替她發了一條掛點滴的照片,然後她說低燒,他便信以爲真,就不該相信她。
張暖暖實在累,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陷入睡眠。
兩小時後,的鬧鐘響起,張暖暖起牀,看見唐正坐在她身側正用平板處理着公事,張暖暖親了他的臉蛋一口,後從牀上翻起,機械性的給自己穿衣服。
張暖暖見唐正也起身穿衣穿鞋的模樣,她詫異:“你這是要走了嗎。”
她以爲他會在這裡最少呆一晚上呢,現在都晚上十點多了。
“嗯,凌晨有個會要開,我去趕最後一班機。”他套回大衣,最近會太多,其實他也想留。
“……所以你這樣跑來跑去,只是爲了陪我兩個小時嗎。”張暖暖指了指自己,很感動誒!可惜她這兩小時都在睡覺!
“嗯。”他低頭,打電話叫車來接。
突然,自己的腰身被一個人兒給緊緊環着,隔着厚的衣衫,都能察覺到她身上不低的體溫,想起她又要通宵拍戲,他心底生出憐惜。
張暖暖把腦袋埋進他的衣服裡使勁蹭了蹭:“年底忙就不要這樣跑來跑去了,自己多休息一下,反正我很快就殺青了,再這樣我會生氣的。”
“放手。”被她這樣蹭,他覺得自己身體某處起了一股火。
“幹嘛,你都要走了讓我抱一下都不行哦。”她偏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
“你想留下來給我滅火?”繼而,男人的嗓音透着某股情慾。
嚇得張暖暖一下子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