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到處亂跑，經濟來源是什麼呢？”
對於姚雨薇來說，小慧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對於她身上的一切，她都充滿了好奇。
小慧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小的喝了一口。
“Hummm……其實我很省，到了一些地方，如果消費比較高的話，一般是選擇去住一些青旅啊什麼的，吃飯的方面，我個人比較饞，會挑選一些比較實惠經濟的蒼蠅館，說好聽了是去深度體驗當地人們的生活，說的實在一點，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爲省錢。這大概就是吃和住了吧，接下來再說路費。其實很多的時候，我都是跟着機票走，反正就這麼多行李，這麼多年自己一個人也都搬習慣了，住酒店又都是隨煮隨退的，看到這邊有特價甚至免費的機票，基本上頭天晚上定了機票，第二天就可以飛，而且，一點一點的走下來，只有去的路費，沒有回來的，就省下了不少。”
姚雨薇點了點頭，其實幾天相處下來，她明顯的感覺到，小慧在金錢方面很是節省，也不是說節省，就有那麼點兒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的感覺。
“至於賺錢嘛，在大理的時候，大概是我經濟最潔具的時候把，當時也是剛出來沒多久，身上沒帶什麼錢，一路往南過去，就單純的玩兒，沒做什麼兼職，基本上沒有什麼收入，所以到了大理之後的第二個星期，身上就只有五百塊了，繼續住旅店的話，還能勉強支撐上一兩天，別說繼續旅遊了，就連家都回不去。”
說到這裡，小慧朝着姚雨薇聳了聳肩膀。
“那會兒我也挺迷茫的，合計了半天，決定從空調大牀房裡，搬出到能夠便宜下來三分之二住宿費的青旅裡。”
姚雨薇聽得津津有味，像是青旅這樣的地方，以前，她都只是在電視上，或者是小說裡看到過，並沒有嘗試過去住。
原因很簡單，她是姚家的大小姐，從來沒缺過錢，去到什麼地方，爸爸的助理早就給她提前訂好了豪華套房，哪裡有什麼機會住青旅啊。
“我的第一桶金吧，應該算是在青旅裡認識的一個人的帶領下賺到的。”
小慧眨了眨眼睛，對姚雨薇說道。
“那會兒我睡女生間嘛，但是房間比較小，又只有一個牀位，房間裡還住着另外三個女生，我走到哪裡會有寫日記的習慣，於是住下的當天晚上，就去了公共閱讀室，拿出本子來，記錄一下自己這些天來的見聞，光輝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我到現在都依然能夠記起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對我說的話，‘請問，這裡有人嗎？我可以不可以坐在這裡？’”
“光輝是個男的？”姚雨薇問道。
然後就看見小慧微微紅了紅臉頰，點了點頭道。
“嗯，是，他也是後來我的男朋友。”看着姚雨薇越張越大的嘴巴，小慧幾乎是立刻就猜出姚雨薇接下來要問自己什麼，她趕緊擺手，“他沒有跟我來，後來我們和平分手了，你聽我繼續跟你往下說嘛，不要着急。”
姚雨薇還真的是打算要問問她這是怎麼回事來着，聽見小慧這麼說，到嘴邊的話又被嚥了回去，準備聽小慧從頭到尾的給自己仔細講一遍。
“唔，我當時擡起頭來，第一眼看見光輝的時候，覺得他簡直就像是漫畫裡走出來的王子，黑色的短髮，還要一雙深邃的眼眸，身穿着白色的棉布T恤，很是乾淨清爽，特別是哪個時候，他嘴角邊掛着笑容，笑的特別的陽光，特別讓人挪不開視線。”
回憶起光輝的時候，小慧的嘴角上掛着幸福的笑容，像是回憶起一段極其美好的往事一般。
姚雨薇忍不住插了嘴，“你一定很愛他吧，你們兩個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在一起？”
小慧搖了搖頭，並沒有繼續回答姚雨薇的問題，而是接着她自己剛剛的話，往下說。
“那會兒我應該算是比較內向吧，別人跟我說話，我還會有些害羞，不過光輝真的是個很健談的人，他說話風趣幽默，跟我講了很多的故事，比如，我們遇見的時候，已經是他在雲南的第三個年頭，他告訴我他準備離開了，那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在雲南偏遠的山區裡支教，沒有什麼工資，帶領着一幫飯都吃不起的孩子，在簡陋到不能在簡陋的教學樓裡讀書。”
大概是嘴巴有些發乾，說到這裡，小慧端起面前的杯子，送到嘴邊小小的抿了一口。
“其實，大學的時候，我就一直挺想支教的，但是沒有勇氣，所以很快就跟他聊到了一塊兒去，聽他講那些沒精力過的事情，覺得很是有趣。他說，那是他最後一個月在大理了，下一步，他要去西藏，約了幾個朋友，想要一起去看天葬。”
“天葬？”姚雨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趕緊開口問道。“天葬是什麼意思啊？”
“天葬是藏族的一種傳統喪葬形式，就是在人死了以後，把屍體送到指定的地點去讓禿鷲、老鷹，或者是其他的什麼飛禽走獸們吞食。藏族人民認爲死亡只是不滅的靈魂與陳舊的軀體的分離，是異次空間的不同轉化，認爲拿自己的皮囊來餵食胡兀鷲，是最尊貴的佈施，其實就跟我們的水葬、土葬、火葬一個樣的，算是是一種信仰吧，一種表達對死者的哀悼的一種方式，天葬已經有很久遠的歷史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國家和地區、不同的民族乃至不同的社會階層都會形成不同的天葬儀式。”
“聽到光輝說起兩年前他參加一次天藏的時候的情景，我真的是又害怕，又嚮往，在鋼筋水泥裡生活的久了，總是會遺忘掉，自己其實也是這個大自然中最爲普通的一個，如果沒有文明的保護，其實我們也會和動物們一樣，餓了需要去捕獵，同時我們自身也是更兇猛的肉食動物們的食物。”
姚雨薇認同的點了點頭，的確，在鋼筋水泥裡生活久了，我們總是覺得吃肉吃菜，都是理所應當，每天進到超市裡，看到的那些顯現的蔬菜肉食，其實都是來自於大自然的佈施，因爲自己的小聰明，建立起了文明，很多的時候，我們會覺得人類就高出這個世界上其他的生物一等，遺忘了，其實人類也是這片大自然重渺小的一羣。
“聽他描述了之後，我還特意回去上網查了一下，從網上看到，有很多說什麼藏族人民會舉行天葬，其實是因爲相信因果輪迴，還有一種說法認爲西藏一年內大部分時間爲凍土層，很堅硬難以挖掘難掘，而且，那邊的氣候很是乾燥，植物草木都難以挖掘，條件根本不允許棺藏，所以就因地制宜地採用了天葬形式。但是，我更相信，從光輝哪裡聽來的說法，藏族人民都信奉佛教嘛，在佛教中，“佈施”是信徒的標誌之一，佈施中的最高境界就是捨身，佛經中就有“捨身飼虎”的動人故事，況且，按照佛教教義，人死之後，靈魂離開肉體進入新的輪迴，屍體就成了無用的皮囊，死後將屍體喂鷹，也算是人生的最後一次善行。”
姚雨薇聽着，就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興奮了起來，她也好想去親眼看一看，天葬是什麼樣子。
不過，很快的，小慧就開始講述了她去參加天葬的情形。
“那會兒我很想去看看，光輝就盛情的邀請我同去，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兒，就答應了，答應下來之後，我纔想起來，自己身上是真的不剩多少錢了。”
小慧笑了笑，“我沒想到，光輝竟然猜到了我的顧慮，他帶着我從大理的一個商場裡進了一批貨物，然後在大理古城裡面擺地攤，白天的時候，去一些奶茶店，或者外賣餐廳裡兼職，我原本也覺得，這樣能賺多點兒錢啊，誰知道，兩個星期下來，竟然賺了四千多塊錢，雖然不能說多吧，但是支撐我去參加天葬的路費，是絕對足夠了。”
“我一問才知道，原來光輝之所以知道這麼多兼職，對大理古城可以兼職的小店熟門熟路，是因爲，他在支教的這三年裡，因爲學生們吃不上飯，家長支付的那些微博的學費，全部都用來維持學校的宮殿，和學生們的課本練習簿等等各種文具的開銷了，大多數的時候，他和孩子們的口糧，就是家長們用麻袋扛過來的土豆，爲了能夠讓孩子們吃上點兒肉和蔬菜，每當週末孩子們回家的時候，他就會坐上兩三個小時的車，趕到大理古城來，做些兼職，賺了錢來給孩子們改善生活。”
“哇，那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姚雨薇拖着下巴，開口說道。
小慧笑了笑，“是啊，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是我之前活了而是多年來，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極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