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風的鼻子何其靈,他淡淡地朝那藥膏掃過一眼,問陸寒筱,“你自己調製的?”
“嗯!”陸寒筱很得意,問他,“值不值十萬?”
陸遙風皺了皺眉頭,十年的何首烏,百年的參和靈芝,都不是尋常之物,陸寒筱是從哪裡弄來的?他還是點點頭,“值!”
陸寒筱知道,瞞得過別人,瞞不過陸遙風。他說“值”,並非是他護短,而是他發現了裡面所用的藥材的珍貴。
陸遙風起了疑心,只是,他卻並沒有問。她也不放在心上,很多事,她本來就沒準備瞞着陸遙風。只要他問,她都會說,包括冰璧空間的事。
陸一鳴起身帶高玉鳳母女離開,陸遙風甚至都沒有起身,他只是讓馮毅送一送。陳佑世看了,對陸遙風的感覺有些微妙,不管怎麼說,陸一鳴都是他的父親。他對自己的父親,竟然如此冷淡。
可他對陸寒筱卻是如此寵溺。
陸寒筱送陳佑世離開,陳佑世便說,“你跟你三哥說,陸先生總是他的父親,就算他不考慮別的,也要考慮一下自己。他如今成了知名的人物,一言一行都被別人關注,他要是對他父親不好,別人會說閒話的。”
陸寒筱嘆了口氣,她不由得想到她小的時候在陸家,想到三哥每次從陸一鳴那裡要生活費都那麼艱難,他幫陸一鳴掙多少錢,他那麼小一點,天天抱着電腦研究股市,都是爲了拿股票的走勢從陸一鳴那裡交換資源。
陸遙風在外面六年,她不知道陸一鳴知不知道陸遙風的去向和行蹤。實際上,要不是她是重生的人,知道嘉世界是陸遙風所創辦,要不是林止和夏宣童把嘉世界的事告訴她,她時常關注,要不是陸遙風偶爾會透露一些信息給她,她找不到陸遙風,估計都要發狂了。
可陸一鳴呢?他到底知不知道,失蹤了六年的兒子都在做什麼?他有沒有着急過,有沒有找過他?
可這些,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哪怕是生養自己的父親,也未必能夠體會得到。
陸寒筱只隨口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看着陳佑世的車離開,她在臺階上看着小花園裡的花,良久。花開得很豔麗,幾盆茶花,過了季節,還在開。繡球花一團一團,開得有些早了,花團錦簇,格外熱鬧。
三哥,不是那種會在乎別人眼光的人,他不會在乎外面的人對他是什麼評價,她又何必去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這些話,她是不會跟三哥說的。
她的三哥,這一生,是個格外孤獨的人。他其實和自己一樣,身世飄零。他甚至比自己還要悽苦,她小的時候有奶奶疼愛,十歲的時候,找到了生身父親,而三哥,他出生一兩歲,沒有了母親。他被母親收養,他六歲那年,母親去世,只留了他。
他跟着父親繼母,又是家裡的長子,小的時候,必定是吃了很多苦。
從小到大,其實,除了自己依戀他,他並沒有一個貼心的人。
想到這裡,陸寒筱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陸遙風推開門,看到她,眼裡蘊着淚,不由得心疼地問,“怎麼了?”他說着,就走過來,將她環在懷裡,“陳叔讓你跟我說的話,讓你爲難了?”
陸寒筱搖搖頭,她揉了揉眼睛,“沒什麼啊,不過,的確有一件事讓我爲難了!”
“什麼事?”陸遙風皺了皺眉頭,他絕不會相信,她什麼事都沒有,她只是不肯跟他說。這讓陸遙風很不舒服,但他卻不會勉強她告訴自己,“是誰欺負你了?”
“我遇到賈玲了!”陸寒筱道,她看陸遙風一臉茫然,就知道,他已經忘了賈玲是誰了,“你還記得,以前我們住富貴苑的時候,有幾次遇到了你班上的女同學,我還吃過她的雙皮奶,她還去家裡給我送過點心。就是她。”
陸遙風失笑,“吃人嘴軟,看你還吃不吃,怎麼,現在這債追上來了?”
“嗯!”陸寒筱應了一聲,她被陸遙風牽了手走,跟着他走進門,“她找我要你的電話號碼,我沒有,她就把我手機號要去了。說是有個同學會,要找你去參加。”
陸寒筱邊說,小心翼翼地看他。她知道,他哪有時間去參加什麼同學會啊,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到處露臉的人。她現在也有些後悔當年不該吃賈玲的東西,可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話不是說說而已的。
她覺得,她爲了點吃食,把她三哥給賣了。
“小小!”陸遙風想了想,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來,他讓她坐在他腿上,他從她背後抱着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很認真地跟她說,“三哥已經很努力地在掙錢了,就是不想你羨慕別人,怕你看到別人有的,你沒有而傷心。三哥如今的錢,大約,你想要什麼都能買到了,哪怕你想上太空。”
陸寒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心裡不由得警惕,也很認真地看陸遙風的眉眼,見他皺着眉思考,字斟句酌地說,“不管你要什麼,你都可以跟三哥說,但你要記住一點,不能拿三哥去跟別人做交換!”
“我沒有!”陸寒筱嚇一跳,她在陸遙風的膝蓋上挪了個方向,面朝陸遙風,急急地辯解,“我哪有啊,我會是這樣的人嗎?”
再說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她的三哥更重要的?更值錢的?
陸遙風點點頭,他垂下眼簾,長而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眼底的笑意,他臉上一本正經的嚴肅,“那可能是我聽錯了,你之前和你同學進來的時候,你和你同學說的那些話,我想必是誤會了……”
陸寒筱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她的臉紅得如那三月天裡迎着太陽綻放的桃花,她眼神躲閃,不敢去看陸遙風的臉,手足無措,手指頭無意識地撥弄着陸遙風胸口的的扣子,她看到陸遙風的鎖骨生得很好,微微地凸起,肌膚白皙,如那疊嶂山巒一般,她便想也不想,擡手撫了上去,用手指頭輕輕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