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顧總?”秦宇哲明顯也吃了一驚,畢竟顧子寒從來沒有這樣“出爾反爾”。
但秦宇哲不愧是中國好助理,短暫的錯愕後,他馬上恢復了專業鎮定的姿態,“咳”了一聲,看向顧子寒。
顧子寒神態自若地坐到左邊第一個位置上,示意秦宇哲繼續。
秦宇哲點了點頭,掃了眼臺下的所有人,安之若素地繼續會議:“好,我們繼續。關於選手的選拔方面,節目組這邊提出的方案是……”
有一個人怎麼都無法做到安之若素——唐寧夏。
不算大的會議室裡界限分明,會議桌的右邊坐的是新創的人,左邊坐的是極光傳媒的人。唐寧夏作爲新創的代表,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右邊的第一個位置上,也就是說——她正好面對着顧子寒。
昨天被顧子寒蠻橫地拉進懷裡強吻的畫面又躍上唐寧夏的腦海作怪,顧子寒霸道綿長的吻還歷歷在目,熨在她皮膚上的溫熱氣息似乎還沒褪去,就連手臂上都好像還殘存着他的力道……
靠啊!這讓她很想立刻捂臉遁走好嗎?一切唐寧夏都記得太清楚,她很想挖個坑把這些記憶都埋進去。
“選手方面,唐小姐,你對節目組提出的方案有意見或者建議嗎?”秦宇哲一番詳盡的敘述後,看向唐寧夏問。
剛纔唐寧夏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顧子寒身上,根本沒認真聽秦宇哲的話,拿過旁邊同事做的會議記錄,掃了一眼,旋即搖了搖頭,“我意見很大。”
聞言,極光傳媒的人皆是一副驚恐的表情看着唐寧夏,經過了上次的回憶,他們都已經知道唐寧夏有多難搞。
顧子寒抿着薄脣看着唐寧夏,抱着手,姿態閒適,平靜的目光裡透出一抹饒有興趣。
極光傳媒提出的方案是挑選故事型選手,而且選手們背後的故事要各不相同,勵志的、悲情的、狗血的、殘忍的都要有,上臺比賽之前必須要從頭到尾完美地編輯一次這些故事,比賽的時候選手要真誠地娓娓道來,引起觀衆強烈的共鳴,讓每個人都感動涕零。
如果選手自己編不了故事就請專業編劇,力求把故事編得空前絕後驚天動地,讓觀衆瞬間愛上這個選手,讓全世界都去討論這個選手。
這個方案迎恰好迎合了觀衆的胃口,顧子寒想不通唐寧夏爲什麼會有很大的意見。
“因爲這會嚴重影響到選手未來的發展。把選手背後的故事編得太誇張,比如一個經常在夜店鬼混的人,你們把她打扮得像個清純的大學生,讓她到臺上講她來參加節目是爲了得了重病的親人之類的,萬一被網友扒出來,那就是把她毀了。類似的例子在圈內數不勝數。”說到這裡,唐寧夏脣角的笑意變得哂謔,“不過這樣做也不是沒有好處,網上漫天遍地的討論和八卦有助於收視率,這正好是你們要的。”
唐寧夏嘴角的哂謔是***裸的嘲諷和指責,指責節目組的人爲了收視率而不顧選手的未來。
“……”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不過新創和極光傳媒的人都已經習慣了,上次的會議也是這樣,唐寧夏把每一個人都堵得無話可說,就連一向巧舌如簧的秦宇哲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散會後衆人紛紛感嘆:不愧是連顧子寒都能拿下的女人,太牛叉了!
這一次,極光傳媒的人齊齊看向顧子寒,希望顧大總裁能開口爲他們扳回一城。
顧子寒沒有讓旗下的員工失望,骨節修長的五指屈起,冷靜地輕釦了兩下辦公桌,風輕雲淡地宣佈:“唐小姐,你的反對無效。讓你坐在這裡,是爲了讓你瞭解以及跟上節目的進度,不是要你插手這檔節目。”
“你們的方案要是合理,我當然不會插手這檔節目。”唐寧夏合上會議記錄,往會議桌中間扔出去,“可是你們明顯只想到了收視率,我要的是選手的未來。”
顧子寒,靠你丫的!萬惡的資本家!根本沒想過那些懷揣夢想的年輕人!更不知道現下的網絡暴力可以讓一個人永無翻生之日,白癡!
新創和極光的人紛紛往椅子的靠背上靠,居然有人敢跟顧子寒叫板,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遠離戰場,其次就是閉嘴觀戰。
“節目要的就是收視率。”顧子寒譏誚地勾了勾脣角,“難道唐小姐想做一檔在凌晨兩點播出的節目?”
“我不是這個意思。”唐寧夏閉了閉眼,努力維持着平靜的口吻,“節目當然要有收視率,但是你們贏取收視率也不應該從選手背後的故事下手!”
“這是贏取收視率最有效的方法。”顧子寒依然風輕雲淡。
“都說了會影響選手未來的發展了!”唐寧夏語氣重了不少,有要掀桌的跡象。
新創和極光的人紛紛又往後縮了縮,戰況激烈,硝煙味越來越濃,他們都把保命放在了第一位,看戲次之。
顧子寒眯了眯眼,站起來意味不明地看着唐寧夏宣佈:“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唐小姐,你到我辦公室來。”
說完,顧子寒當即轉身出了會議室,留下了一會議室的議論聲——
“呃,顧總讓唐小姐到他辦公室去,是想私下談?”
“咳,唐小姐,顧總從來沒有被人這樣頂撞過,好像不太高興呢,待會你好好和他說吧。”
……
“寧夏,那個顧總要是想對你怎麼樣,你記得尖叫,我們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唐寧夏真心覺得最後一句話很好很實在,顧子寒那陰陰沉沉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打算把她掐死,於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放心且視死如歸地去“赴死”了。
一進入總裁辦,負責接待的秘書就告訴唐寧夏顧總在等她了,甚至連辦公室的門都沒關。
唐寧夏看了眼總裁辦公室敞開的大門,深呼吸了一口氣,邁進去——
辦公室內,顧子寒坐在黑色的高級真皮辦公椅上,姿態閒適懶散,卻給人一種王者般的壓迫感。
這個男人,時時刻刻都能用他強大的氣場無形地逼迫人。
可是唐寧夏不怕。
唐寧夏昂首挺胸無畏無懼地看着顧子寒,“你叫我來,是工作的事情嗎?”
“說到工作……”顧子寒的眼底和口吻裡滿是哂謔,“唐寧夏,你還要裝多久?”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聽過這句話了,再聽到,唐寧夏依舊感到不可理喻,死死忍住一掌拍死顧子寒的衝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爲了捧紅樂隊,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編故事製造話題博收視率這種事情,你不會拒絕。”顧子寒的眼底是唐寧夏熟悉的厭棄。
唐寧夏的大腦空白了一秒,反應過來後愣愣地說:“英國的那些娛樂報道,你看到了?”
“……”顧子寒偏過頭,彷彿厭棄唐寧夏已經厭棄到了多看一眼都不願意的地步。
唐寧夏閉了閉眼,顧子寒果然是看到了,可是——
靠你全家的!誰告你那是真的了?
唐寧夏張了張嘴,下意識地就想跟顧子寒解釋,可是一個音節都沒來得及吐出,就忽然想起上一次跟顧子寒解釋的時候,他用一句“你說的這些跟我有關係嗎?”把她的解釋襯托得如塵埃般微不足道,忽然就失去了解釋的***。
算了,顧子寒不願意相信她,多麼詳盡的解釋都是徒勞無功。
最後,唐寧夏軟下語氣說:“我在英國發生的事情,和我現在堅持的方案,並不衝突。”
顧子寒沒想到唐寧夏還在說工作的事情,看向她,“你沒有要解釋的?”
“我要解釋什麼?”唐寧夏保持着一貫的微笑,“解釋我在英國鬧出來的那些新聞?解釋我是怎麼甘願被潛規則的?解釋我和手下的藝人都是什麼關係?”說到這裡,完美的微笑被漠然的表情取代,“我爲什麼要解釋?顧子寒,這些都跟你沒有關係。”
“……”顧子寒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臉部的線條緊繃着,表情冷峻凌厲得嚇人。片刻後,他倏地嗤笑了一聲,“唐寧夏,你堅持你的方案,可以,用你的解決方式。”
“……”什麼解決方式?
“不懂?還要我說得再直接一點嗎?”
這次唐寧夏如果還不懂那就真的是白癡了,她的雙手緊握成拳頭……顧子寒對她明明沒有興趣,也不可能有興趣,爲什麼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
“好啊。”這麼多次了,唐寧夏自然知道假裝順從纔是上策,“顧總,你是想在這裡呢,還是想去酒店呢?”
聞言,顧子寒倏地站起來走向唐寧夏,帶着一身的陰沉冷厲。他西裝外套下的胸膛,不被人知地劇烈起伏着。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唐寧夏的預料,她以爲顧子寒會叫她滾的,可是他過來了,他要幹什麼?
不由自主地,唐寧夏開始後退。
辦公室這麼小,唐寧夏退到了沙發前就無路可退了,只能看着顧子寒逼近自己。
顧子寒如一個即將要吸乾人血的魔鬼一樣站在唐寧夏的面前,擡起她的下巴,“唐寧夏還沒試過辦公室吧?”
說完,不等唐寧夏反應過來,顧子寒就把她推倒在沙發上,頎長的身軀隨之壓了上去。
唐寧夏瞪大眼睛看着顧子寒,顧子寒真的要?
越想唐寧夏就慌亂,但是漸漸地,她鎮定了下來,還沒到最後關頭,她不能自亂陣腳。
顧子寒看着身下這個女人的倔強的眼神,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些跟唐寧夏有過關係的男人,厭惡地吐出一個字:“髒。”他起身,“滾!”
“……”唐寧夏忍住心中濃濃的屈辱感罵了句:髒你妹!瘋子!***!
罵完後唐寧夏起身,迅速離開了顧子寒的辦公室。